“全國隔離?”鄭凱旋覺得自己一定是發燒了,以至于出現幻覺。
全國隔離,這種近似于神話故事一般的事情到底需要多大的腦洞才能想到?想到不要緊,可鄭凱旋看吳冕的表情,似乎專家組準備向上面提類似的建議。
“誰知道呢,那是校長和幾位老師的問題。”吳冕笑了笑,“咱們要做好咱們自己的工作。”
“……”鄭凱旋無語,他還沉浸在全國隔離這一宏大到幾乎幼稚的想法里,難以自拔。
“下班后我去手術室看了一眼。”吳冕說道,“收上去、必須要急診手術的患者根本做不過來。”
“啊?”
“幾乎沒有外傷,有少數骨折,大多數都是平時多見的急診。”吳冕道,“我準備每天出完門診,回住院部手術室做手術。”
“吳老師,別累壞了。”
“哦,應該還好。”吳冕道,“大量應該手術的急診患者做不上手術,這也是一個隱患。心梗、腦梗……最簡單的闌尾炎、膽囊炎,該做手術還是要做的。我去做,最起碼每天能完成3050臺手術。”
說著,楚知希笑道,“才不可能,那是最標準的情況,現在手術室消殺的規矩特別繁瑣。”
“嗯,無所謂的。”吳冕道,“你們負責出門診,我在后面手術。”
“一個人?!”鄭凱旋驚愕的問道。
“當然不是。”吳冕道,“手術倒可以一個人做,還要器械護士和麻醉醫生。我問問老任、大露的意見,要是可以,他們當作第二批支援力量來支援。”
“吳老師,我也可以。”鄭凱旋主動請纓。
“癌癥手術、肺小結節、心臟搭橋、瓣膜病的患者手術都是慢診手術,你能做什么?自發性氣胸么?哪有那么多氣胸患者讓你做胸腔鏡。轉行做闌尾炎?你當普外、胃腸外科的醫生都是擺設?”吳冕笑道。
“……”鄭凱旋淚流滿面。
心胸外科真心急診比較少,除了外傷,只有自發性氣胸能算成是急診。至于食管破裂、無法支架必須急診搭橋的患者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自己去后面做手術,能做的應該相當少,還不如出門診。
“你和丫頭在前面出門診,有相關手術我會協調。”吳冕道。
鄭凱旋已經沒了想法,他滿腦子都是宏大到幾乎是臆想的那種未來——全國停擺,抵抗病毒。
這怎么可能?
經濟不要了?
民生不要了?
貿易不要了?
偉大復興不要了?
胡鬧!
沒想到吳冕胡鬧……不,那位校長竟然也在胡鬧。
他腦子迷迷糊糊的,出門回屋,躺在自己的床上,鄭凱旋還在琢磨著。
唯一可以參考的情況就是03年S病毒的案例。
很明顯,這次情況要比03年嚴峻太多太多,新型肺炎病毒比S病毒完美一萬倍。
超長的潛伏期意味著超長的傳播,一旦發病又特別重,進展相當快。
昨天鄭凱旋在群里看見兩個消息——一名病毒學專家認為新型肺炎病毒的RO值至少是流感水平,也就是說在6以上,甚至他認為已經達到9.8左右。
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而這些,并不是危言聳聽。
1月23日,醫學微生物學專家,英國皇家醫學院外籍院士,香港大學于崇光基金教授席、新發病毒性疾病學講座教授,香江大學新發傳染性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香江大學流感研究中心主任管軼來天河市后,發表了一番言論。
“連我都選擇做了逃兵”
“我現在在自我隔離”
“有心無力,悲從心來”
鐘南山鐘老把管軼當做他最得意的學生,沒有之一。
03年S病毒的時候,管軼也做出了很大貢獻。
至于管軼發表的各種論文無數,頂級期刊的論文數比一家普通的985、211院校還要多。
這樣一位學術界的大牛,竟然說出有心無力,悲從心來的話。
鄭凱旋相信管軼的學術水平,當時看到管軼發表這樣的言論后還心存疑慮,認為是危言聳聽,和香江這一年來一系列的事情有關系。
可來到天河市,他才真正明白,這里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
不光是天河市,整個華夏都將變成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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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全國封禁,真的有用么?
這只是一種理想狀態,實際上來講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鄭凱旋記得王青山經常說的一句話——一個華夏人是條龍,十個華夏人是條蟲。
華夏人一盤散沙,根本沒有團結精神。
就拿王青山舉例,他對待自己的學生都刻薄到了骨子里面,從來都沒考慮過手下博士們的想法。
技術上敝帚自珍,卻還每每言辭犀利的打擊所有人,所以鄭凱旋相信王青山的這句話是真的。因為,王青山已經做了表率。
遇到這么大的事情,一城一池的隔離都無法痛下決心,他們竟然在想隔離全國……真的能做到?
知道的越多,鄭凱旋就越是難過。悲從心來,有心無力的那句話在他心里出現。
是啊,管軼教授都有心無力,那是ro值至少在6以上的烈性傳染病!
誰有辦法?!
鄭凱旋了解到的另外一件事是一直被寄予厚望的瑞德西韋,根據研究表明這種特效藥的效果并沒有那么好。
大家一直期待像是達菲之于H1N1一樣,瑞德西韋能完美治療新型肺炎病毒。
可是最近的消息越來越壞,瑞德西韋并沒有明顯作用。如果非要說有的話,也是聯合用藥中可能會起到一定作用。
瑞德西韋成為另一個達菲?
不存在的。
沒有特效藥,RO值超級高,集中隔離還要面對新型肺炎病毒變身的可能,這一切都讓鄭凱旋心生無力。
他越來越明白管軼當時和新聞媒體說有心無力時候的感受。
沒用的,所有掙扎都沒有用。
國運,
沒了。
華夏民族因為一個病毒,倒在復興的路上。
下一次復興,不知道還要過多少年。在這之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之犧牲。
悲從心起,鄭凱旋看著外面的冬雨、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不知不覺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