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不夠,黨員來湊。
轄區里黨員有400多人,一部分省(市)直機關的人還要去火車站、飛機場、高速口去當志愿者。
而且趕上過年,最近又人心惶惶的,馮大媽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居委會主任說話有多大分量。
無論如何,總是要試一試,剛剛辦事員的話激起馮大媽心里的倔強。
就不信不行!
這天,塌不下來!
5個微信群里,馮大媽把布置下來的任務說了一下,并且明確說要黨員積極參與。
出乎馮大媽的意料,自己沒說什么,就看見一個又一個人報名。
只2個小時,有220名黨員和群眾申請當志愿者,協助社區任務。
辦事員看傻了眼,這是分身術么?
220人的志愿群體,馮大媽像是變魔術一樣,幾個小時“變”出來將近半個營的人。
招之能來,只是剛開始,馮大媽沒有忘乎所以,更困難的工作等著自己。
雖然從來沒指揮過這么多人,但最近很多文件里提到網格員。
馮大媽連夜把220多名志愿者、黨員分成6個區域,本著就近原則,5個小區,一個小區一個網格,拉網式、全覆蓋開展排查。
成立新的指揮群,大家群策群力,為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努力。
小區出入口封閉,是首當其沖的問題。
志愿者、黨員們連夜出征,不僅招之能來,而且來之能戰。
這是一場戰斗,不見硝煙,但慘烈程度并不比真正的戰斗更低。
省里下發的物資還在路上,而且物資也不太夠。畢竟封路……現在多少年沒有車匪路霸了,誰沒事在庫房里備一堆鐵絲網不是。
東北有東北的辦法。
幾個小時后,每個網格就有人開始掃雪,用天然的雪障和少量自制的鐵絲網堵住出入口,每個小區只留下一個口,方便管理。
馮大媽每個群里留言,細致的做工作。
其實思想工作根本不用做,天河市什么情況大家都知道,有不在乎的也基本都是老年人,馮大媽的威望足夠震懾。
誰干實事,誰占著茅坑不拉屎,大家心里有數,只是平時不說而已。
8個小時之內,連夜完成小區的半封閉,達成半封閉式管理,出入要記錄。
5個網格,每個網格40多人,在天亮后進行拉網式排查。
“馮大媽,你說咱們不算是擾民吧。”一個志愿者忐忑的問道。
爬樓之類的沒人在意,但大家都心存疑慮,擔心居民不認識志愿者引起誤會。
現代生活比較封閉,不像是村屯,大家都相互認識。
在高樓林立的城市里,對門、隔壁住了很多年的人都未必知道對方的存在,就更不要提臨時組建的志愿者團隊。
“把黨徽都戴上。”馮大媽說道,“人家不認識你,還不認識黨徽么。放心,碰到大事,大家心里都明鏡的。”
戴黨徽……
除了開大會之外,很少佩戴黨徽。
很多人都有些尷尬。
但沒人有更好的辦法,大家都按照馮大媽的要求,把黨徽佩戴上;男女合作,23人一組,戴著口罩,拿著厚厚的防疫宣傳資料,挨家挨戶的敲門。
入戶排查有天河市打工旅行史的疑似人群、詢問有沒有發熱的居民、同時還每戶送了一本臨時印制的防疫宣傳資料。
與此同時,馮大媽還組織黨員展開大規模防疫宣傳。
在轄區的62部電梯里張貼的溫馨提示和宣傳海報,設置31條橫幅、12塊專欄,確保群眾能夠“看得見”。
共克時艱的標語在一天之內遍布5個小區。
少串門、少聚會,類似的標語出現在各個小區里。
36個小時,馮大媽在黨員、群眾的幫助下“奇跡”一般的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完成。
要求2天之內完成對社區所有住戶的入戶篩查,馮大媽所在的居委會提前完成對5212戶人家、27642人徹底篩查工作。
“馮大媽,你這是真牛!”看著完成的資料,累成了狗的辦事員感嘆道。
“那是,你馮大媽是普通人,但架不住咱人心齊。”馮大媽道。
“我記得小時候總說小腳偵緝隊,說是幾十年前有什么事兒都要找居委會。”
“別扯淡,累死我了。”馮大媽捶著腰說道。
在篩查的時候,她沒覺得什么。現在任務完成,已經上報,馮大媽感覺身體跟散了架一樣。
畢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憑著一時的腎上腺素分泌能抗36個小時,在黨員群眾的幫助下完成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任務完成,困倦涌上來,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感覺走路都能睡著。
“馮大媽,你可別睡,我送你回去。”辦事員也累,但他畢竟年輕點,能撐住。
“不用,你回去吧。”馮大媽強撐著說道,“抓緊時間休息,最近肯定有其他任務。”
“也不知道哪天是個頭。”
馮大媽沒時間嘮叨,這次徹底排查中發現有18戶獨居的70歲以上老人。
歇一歇,明天還要把這些獨居老人的事情提到議事議程上。
他們不會用app,買菜、做飯都是問題。
有些人馮大媽熟悉,但有些她也不認識、不知道。
這次大篩查相當于一次執行相當徹底的摸底工作,馮大媽注意到漏洞所在。
而且人員是流動的,像是流水一樣。篩查工作不可能做一次就完事,馮大媽一邊盤算著應該幾天重新篩查,一邊回到家。
飯都沒吃一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本來想洗個澡也沒洗,她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香,馮大媽做了一個很清晰、很長的夢。
夢里夢到了春暖花開,整個八井子恢復正常,老人、孩子們像往常一樣遛彎、嬉戲、玩耍。
而自己則處理著一些瑣碎的事情,雖然忙碌,卻也踏實。
夢里的世界,大家還像是往常一樣,隨口罵娘,說著世界上的很多不公。
夢里的世界,不需要精誠團結,不需要戴著黨徽挨門挨戶排查,沒有慷慨激昂,只有普通的生活。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過去,回到普通的生活里。
但這個夢是那么的香甜、美好。
“貝拉克,你特么就不能省著點用防護服?!”
在馮大媽做夢的時候,遙遠的天河市,一家小醫院簡陋的手術室里,吳冕冷厲的呵斥貝拉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