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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縣狂獨

  眼見其中兩人拿了大棍,顯然是要把他敲暈,一旦暈了過去,那就真不知道會淪落到什么地步。

  看來真的是沒辦法了,只能試上一試……

  劉桑深吸一口氣,緩緩擺開架式。

  那四人頓了一頓,其中一人失笑道:“看這小子,站都站不穩,樣子倒是擺得有模有樣。”

  另一人低笑道:“大概是以為這樣子就可以把我們嚇倒,看他樣子,大概是讀了些書,就真以為自己是運籌帷幄的軍師,讀書讀傻了。別管了,敲暈他。”

  這四人原本就是經常在街頭打架的地皮無賴,自然不會怕劉桑的裝腔作勢,不過無賴就是無賴,雖然覺得隨便上去一個都能輕松把這小子打倒,卻還是一起沖上去,一個用棍子敲他頭,一個用棍子砸他背,另外兩個分別踹腿。

  卻聽“啪啪啪啪”四聲響。

  整個巷子靜了一靜。

  劉桑扶著墻,不停地喘著氣。

  四個無賴卻“撲撲撲撲”的倒在地上,間伴著木棍掉落在地的兩聲輕響。

  做到了!劉桑喘著氣,一陣狂喜。

  把急速加快的心跳強壓下去,他在這四個地皮身上搜了幾下,卻也沒有搜出多少銅錢,不過這也是可以想見的事,他們要是富翁,也不會做這種事了。

  把那幾個銅錢塞入口袋,劉桑扶著墻,邁著沉重的步子,往街上移去。方移未久,忽的,一個身影壓了過來,他趕緊抬頭,于是看到了一個身穿錦衣,短矮精干的老頭。

  竟是昨日在感桐關一拳轟殺城守周一泰的那個老者。

  老者盯著他,眸中精光一閃,又看著他腳下四個暈倒的地皮,繼而閃過疑惑之色。

  “夫君!”鬼圓圓卻從劉桑身后跑了過來,她跑得太快。沖到劉桑身邊。結果一眼看到這短矮老頭,立時又嚇了一跳,抓住劉桑的手臂,借他的手止住沖勢。

  劉桑現在哪里還有力氣支撐住她來?兩人同時撲倒在地。

  老者踏前一步。他個子雖然不高。但氣場卻是驚人。有若泰山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瞪著倒在地上,勉強抬頭的少年。他有些無法相信的樣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鬼圓圓已經知道,這人乃是大宗師級的高手,實力在天下間,屈指可數,見他這樣盯來,不由有些發怵。劉桑卻是扶墻而起,喘了幾口氣,道:“前輩問的是什么?”

  老者繼續瞪著他:“你、是怎么擊倒這四個家伙的?”

  鬼圓圓也爬了起來,見這人兇神惡煞的,趕緊縮到劉桑身后,心中卻是想著:“奇怪,夫君說這人是大宗師,既然是大宗師,那夫君是怎么擊倒這四個家伙,他一看就知,還用問么?”

  倒在地上的四個青年,只不過是四個地皮無賴,而此刻的劉桑,也只不過是一個體內沒有任何精氣的書生。一個書生打倒四個地皮,在老百姓眼中看起來,或許有些怪異,但對于一位大宗師級的人物來說,這最多也就跟小孩子打架同一級別,她想不通這老頭為什么要這樣瞪著夫君問?

  她在這里心中疑惑,卻不知在這老頭心里,已不僅僅只是疑惑,甚至可以說是震驚。確實,打倒四個街頭混混,實在是算不得什么,想他當年,十一二歲就已敢在街上橫著走,周圍的地皮無賴無人敢惹,后來不斷修煉武技,大戰小戰無數,什么樣的場面不曾見過?

  一個少年與幾個地皮之間的“戰斗”,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也就和螞蟻搬家差不多,他本是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而剛才,他只不過是剛好路過,剛好瞄了那么一眼。

  緊接著便是無限的驚訝。

  只因,以他超強的實力,竟是完全無法看出這少年,在擊倒四個無賴的過程中,到底用了什么手法。

  他當然知道這四人為什么會倒下,只因這少年各自擊中了他們的大穴,由此可以看出,這少年以前亦是接觸過武學,至少是深深知道人體最脆弱的穴道和身體內部結構,才可以這般一拳奏效。

  但是那個時候,這四個無賴同時向他撲來,而他卻完全沒有動用任何精氣,就那般閃開了四名無賴的攻擊,連出四拳,擊中四人大穴。這對于一個修煉過武道的武者來說,自然并不出奇,奇的是這少年,在這過程中完全沒有動用勁氣又或玄氣,純粹就是憑著他那羸弱的身體做到的。

  老者自然知道,這其中必定藏有某種技巧,然而,以他的眼力,竟然無法看透這其中的關鍵,他心中的驚詫可想而知。

  他仔細打量著這個少年,這個少年體內根本沒有任何的勁氣又或玄氣,這點他非常肯定,只因一個人,只要完成了基礎功法的修煉,勁氣和玄氣便會自自然然的充盈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當然,隨著實力的不同,這些護身勁氣亦是有強有弱,但哪怕是再弱,以他的眼力都可看到。

  這少年卻是完全沒有勁氣和玄氣可言,甚至連從精元里導出的精氣都沒有,若是按他的標準,這少年,只不過是一個連基礎功法都還沒有開始修煉的“渣”。

  但就是這樣的“渣”,在打倒另外四個“渣”的過程中,使用了某種神秘的手法,而這種手法,連他這個大宗師級的超強高手都無法看穿。

  這本是不可能的事!!!

  老者瞪著他:“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少年嘆氣:“我不知道前輩在說什么。”

  老者怒起,剎那間一掌拍向少年。

  少年動也不動。

  手掌頓在了他的額頭上。

  少年居然還笑了一笑。

  老者瞪他:“你不害怕?”

  少年笑道:“在下只是一個窮書生,若是能夠死在名震天下的縣狂獨縣老爺子掌下。也算是死得其所。日后有人問起,說這個小子是怎么死的?然后他人回答,說是死在縣老爺子掌下,那人必定要說榮幸啊榮幸,名震天下的大宗師跑到和洲來親手殺他,也算是他祖上積德。只是嘆完之后,那人必定會多嘴問上一句,說這少年年紀輕輕只是一個后生晚輩,手無縛雞之力,走個路都累成這樣。縣老爺子為什么要以大欺小。恃強凌弱?”

  他扭過頭去,看向身后女孩:“你如果是別人,你會怎么說?”

  鬼圓圓探出頭來,吐著舌頭:“他們肯定會說……因為老爺子不要臉!”

  老者吹胡子瞪眼。

  見他只是發怒。卻沒有否認自己就是縣狂獨。劉桑與鬼圓圓俱是想著“果然如此”。

  這世上的大宗師級高手。當然不可能真的走在路上都可以撞死幾個,大宗師滿街走,宗師不如狗。那是神話故事,不是《》。至少在這個時代,大宗師級的高手還是少得很,拋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大宗師之境,但此刻在老百姓心中已經是“大宗師”的夏縈塵,以及方一突破至大宗師之境,卻在羽山敗在夏縈塵劍下,現在生死不明,外界甚至都還不知道她已修至大宗師的月夫人不談,剩下來的大宗師級高手,不過就是那么幾個。

  其中聲名最盛的自然是虛無道人,這老頭當然不是虛無道人,而“火皇”姜狂南和蘇老,劉桑都見過,這老頭當然也不是他們,更不會是“仙棋”單天琪和雙月華明珠,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縣狂獨。

  當然,這世上亦有可能藏著一兩個擁有大宗師之實力,卻不為外界所知的超強高手,比如借名“云笈王”的趙高,劉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他動手,但趙高不但活了數百年之久,亦曾重建道家,當年更是始皇帝身邊的重要人物,若說他擁有大宗師級的實力,劉桑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但像這樣的隱世高人,絕不會多,更重要的是,單憑這老頭昨日一拳轟殺周一泰、破城門而出的暴躁脾氣,就算想隱世只怕也做不到。

  所以,這老頭必定是一位成名高手。

  擁有大宗師級實力、脾氣暴躁的成名高手……他不是縣狂獨,還能是誰?

  縣狂獨將他們瞪了一陣,忽的冷哼一聲:“原來是昨天想要偷我錢袋的小女賊,和阻止了小女賊、沒有讓小女賊找死的家伙。”

  鬼圓圓張口結舌……昨天她跟劉桑藏在人群里悄悄討論,聲音小得連身邊的人都聽不到,而這老頭自始至終就沒有回頭看他們,他是怎么知道她是“昨天那想要偷他錢袋的小女賊”的?

  劉桑心中卻并不如何奇怪,昨天在城門附近,縣狂獨絕對沒有看他們一眼,也絕對沒有刻意聽他們談話。但他身為大宗師級的超強高手,哪怕只是從街上走過,方圓十來丈所有的聲響與動靜,便已全都映在他的心頭,被他把握得清清楚楚。

  這并非縣狂獨故意去收集這些信息,而純粹只是一個超強高手應有的敏銳和觀察力。

  而這些信息,雖然全都被映入縣狂獨心頭,卻又很快就自動過濾,一個想要偷他錢袋的小女賊,這種事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注意。這就像是一個人從森林中走過,他看到了樹上的一只螞蟻,但他根本不會去注意這只螞蟻。

  但是,當需要這條螞蟻的時候,一個普通人,怕是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在哪棵樹上看到這只螞蟻,而一個真正的高手,螞蟻的位置甚至是顏色、大小馬上就會浮到腦海里,為他所用,只因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天時、地利、人和等許多看似無關緊要的東西,很可能便是決定生與死的關鍵。

  縣狂獨一開始看到他和鬼圓圓時,并沒有想到昨日他們兩人見過他,但等他叫出“縣老爺子”四字,縣狂獨馬上意識到“這兩個人見過我”、“他們是在什么情況下見到我的”?

  然后,與此有關的線索一下子就浮現出來。

  這就是身為大宗師級高手。那超乎尋常的感知力、和不可思議的洞察力。

  只是,一位擁有如此強大的感知力、如此敏銳的洞察力的超強高手,卻會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打倒幾個在他眼中連“渣”都算不上的地皮無賴而驚訝?

  縣狂獨瞪著劉桑,想要他說出擊倒這四個無賴的手法,劉桑卻是滿不在乎地站在那里。縣狂獨脾氣本就不好,劉桑越是這種態度,他心中越怒,驀的抓起劉桑的肩,騰空便起。

  鬼圓圓趕緊抱住劉桑的腰。大叫:“放開我夫君。放開他……”

  縣狂獨卻是毫不理會,帶著這兩個人,剎那間破空而去,街上百姓只看到空中有一道光影閃過。完全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劉桑被縣狂獨抓著肩膀飛在空中。圓圓又死死的摟著他的腰不放。雖然她嬌小玲瓏,卻還是讓他覺得自己的腰要斷了一般。

  鬼圓圓卻是生怕他被這狂人抓走,急中生智。大叫道:“不要,不要強奸我夫君,不要啊……”

  縣狂獨吼道:“誰要強奸這小子?”

  鬼圓圓泣道:“老前輩,原來你還有這種愛好……”

  縣狂獨發怒:“老子沒這愛好。”飛到山腰,把他們一扔。

  劉桑摔在地上,他的傷原本就還未好,再加上累得夠嗆,被這么一摔,眼冒金星,只覺得整個骨頭都要散掉。

  縣狂獨冷哼一聲,往他走去。

  鬼圓圓卻是一下子跳起,面對縣狂獨張開雙手,將劉桑擋在身后:“夫君你放心,圓圓誓死也要保護住夫君的貞操。”

  劉桑……敗。

  左看右看……幸好周圍沒人。

  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情景,此時的圓圓,穿的原本就是他的衣服,一眼看去,只是一個男孩子。

  一個老頭向他撲來,一個男孩張開雙臂擋在他的身前,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夫君”的貞操,這種事要是被人看到,那真是跳進東海也別想洗清。

  唉,雖然我長得帥……但也不要這樣子折磨我吧?

  這種怪異的情形,讓縣狂獨也惡寒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要撲上去奪走那少年的貞操一般,不由得頓在那里。

  緊接著卻是心念一動,驀的一閃,卻把鬼圓圓抓了過去,一手按住她的腦袋,瞪著少年:“把你剛才的手法再用一遍,不然老夫就捏碎這小女孩的腦袋。”

  劉桑趴在那里喘著氣:“隨意,隨意。”

  縣狂獨雙手一舉,把女孩舉了起來:“老夫撕爛她的身子……”

  劉桑向后揮著手:“請便,請便。”

  鬼圓圓氣道:“夫君你沒良心。”

  劉桑道:“放心啦,縣老前輩英明神武,他就是跟你開開玩笑,不會真的傷害你的。”

  鬼圓圓道:“但他要是真的撕爛我呢?”

  劉桑道:“我會一輩子記住你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鬼圓圓泣道:“老爺子,這么無情無義的夫君我也不想要了,我把他送給你了,祝你們幸福快樂,早生娃子……”

  “生你的頭。”縣狂獨怒吼一聲,把她朝劉桑扔了過去。

  劉桑急急轉身,一下子將她抱住,兩人一起滾了幾滾。鬼圓圓伏在他的胸膛,幸福地道:“夫君你果然還是有良心的。”

  劉桑大叫:“痛,痛……”

  劉桑與鬼圓圓兩人胡攪蠻纏,縣狂獨雖然被氣得吐血,卻也拿他們沒什么辦法,總不能真的以大欺小,殺了這兩個后生晚輩?

  鬼圓圓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殺了他們,再說了,這老頭要是真的想殺他們,擔心也是無用,于是也不管他。天色漸晚,兩人都有些餓,鬼圓圓抓了兩只野兔,用火烤了。

  劉桑自己原本就擅長燒烤,鬼圓圓居然比他手藝更好,雖然手邊沒有配料,卻也烤得外焦里嫩。

  肉香四溢,縣狂獨看著,竟也有些眼饞。

  鬼圓圓嘻嘻笑道:“老前輩,你也來吃點?”心里想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吃了烤兔,應該不好意思再為難夫君。

  縣狂獨卻也不客氣,踏步而來。一共兩只烤兔,兩人分了他一只,縣狂獨大口大口的,竟然一下子就吃了一整只。

  劉桑與鬼圓圓分著吃另外一只,此時天色已暗,他抬頭看去,見周圍峰頭有許多孔眼,到了晚上,夜風呼嘯,穿過孔眼,有若風吼,他心想,看來這里就是風吼山。

  鬼圓圓道:“老前輩,你怎的會跑到和洲來?”

  縣狂獨哼了一聲:“找人。”

  鬼圓圓道:“找誰?”會被這老頭找上的,肯定也是什么名震天下的兇徒吧?

  縣狂獨道:“一個叫劉桑的小子。”

  鬼圓圓與劉桑錯愕對望。

  縣狂獨道:“你們認識?”

  劉桑面容僵硬:“不……認……識……”

  鬼圓圓小聲道:“前輩千里迢迢的,跑到和洲來找他?這人得罪了前輩?”

  縣狂獨道:“這倒不是,只是要找他比試一番。”

  喂喂,開玩笑的吧?劉桑笑道:“前輩可是大宗師級的高手,那姓劉的家伙何德何能,居然要勞動前輩跑到這里來找他比試?”這老頭肯定是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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