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很少在卡塞爾學院中遇到可以正面和自己角力的對手,愷撒·加圖索算一個,提上他的獵刀狄克推多,在正面硬剛上也會被他壓制,但現在他終于遇到了一個在純粹暴力上能壓過他一頭的對手了。
路明非左手扣住了楚子航握刀的手腕,右手也被楚子航的左手給扣住了,兩個人都在發力,結果卻是楚子航在后退——他的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力難以支撐路明非的力量,整個人幾乎在以平移的方式往后挪動。
在察覺到這一點后,楚子航快速收力,同時右腳踹向面前路明非的胸口,但回饋給他的感覺卻像是踢到了一塊山巖,對方一點都沒有搖晃,他只能硬頂著往后空翻了一圈,空中村雨悄然斜切頭顱,但卻被識破,路明非輕輕后搖一閃就避開了,楚子航只能干脆落地重新拉開距離。
路明非甩了甩手腕,習慣性動作,只是有點沒活動開,這點強度的戰斗甚至算不上熱身運動。
“楚子航,先停手,情況已經控制住了,不需要執行部插手。”旁側已經退到安全地帶的諾諾低聲喝道。
楚子航側頭看了一眼諾諾,潛伏在工廠房梁上時他就認出了對方,他不清楚愷撒的女朋友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但這并不影響他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無關者的一面之詞是無法阻止執行部專員的行動,這一次任務的優先級是“A”,由校董會直傳馮·施耐德指定楚子航這個預備專員為任務執行人,而校董會的命令只有一個——掃除障礙,俘虜目標。
當任務目標通過傳真送到楚子航手上的時候,他一度以為校董會弄錯了目標,但現在看來搞錯一切的是自己,這個“路明非”似乎不再是自己認識的路明非了。
“校董會的命令優先級大于一切。”路明非很明白楚子航現在不可能停手,唯一有權叫他住手的恐怕除了校董會之外就只有馮·施耐德這個執行部部長。
諾諾看了楚子航右耳一眼,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喊,“施耐德部長,你應該在聽吧?我是陳墨瞳,如果可以的話,讓楚子航停手可以嗎?我覺得場面沒必要搞得那么難看吧?這樣對誰都不好。葉勝和亞紀都沒什么事情,我覺得這是一場誤會。”
楚子航的動作沒有什么變化,提刀架勢已經做好了,相比他右耳深處的微型耳麥里對面的人保持了沉默,看起來校董會給到的壓力比想象的還要大。
“諾諾,刀給我。”路明非盯住楚子航目不轉睛,向身后諾諾的方向伸手。
“什么刀?”諾諾頓了一下。
“別跟我說你沒藏武器就來談判了。”路明非勾了兩下手掌,“我可不想試試村雨夠不夠快。”
“不是怕你應激么?”諾諾舔了舔嘴唇,伸手從鞋側的襪子里摸出了一把藏著的側跳爪刀,這是她的后算,如果來談判的過程中路明非有什么異常舉動或者手腳不老實,她就能用這把刀嘗試一下能不能閹掉對方。
路明非聽見風聲,抬手抓住了背后飛來的爪刀,食指扣進爪刀尾部的圓圈指環里,握拳的同時讓整把爪刀的刀身貼在手腕上藏了起來,“楚子航師兄...雖然我在這邊還沒入學,但還是叫你一聲師兄吧,先提個醒,別打急眼了,見紅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盡量點到為止。”
很友善的開戰提醒,楚子航聽不聽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沉身,然后身體前傾用縮地的姿態沖了過來,速度很快,那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迫出了相當凌厲的氣勢,就像空氣墻一樣橫推而來,讓路明非身后的諾諾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路明非無視了這股由黃金瞳催生的壓力,他的血統在楚子航之上,該有壓力的是對方而不是自己。
他往前探步,在劍道部他和楚子航不乏對練的機會,所以他很熟悉楚子航的刀術,挨打挨多了自然就知道怎樣才能挨打挨輕一點,比如在正面交手的時候視線永遠要盯住楚子航的手,而非他手上的村雨,刀勢是會騙人的,但手腕的變化永遠無法隱藏。
路明非以出拳的姿勢出刀,手指按動爪刀的機關,刀刃從斜面彈出,直接撞上了村雨的刃口,考慮到村雨是煉金武器,所以刀刃相接時主動傾斜了一定的角度,可以保證不會一次交鋒就被對方斷掉武器。
楚子航握刀的手止不住的向后揚起,那股作用在村雨上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就在他準備強行穩住手臂重新架刀的時候,他的眼前忽然一白,視線被遮蔽住了,同時腹部傳來劇痛,整個人倒飛了出去跪倒在地上好一會兒沒能爬起來。
后面的諾諾人都看呆了,沒想到楚子航居然在路明非手里沒走過第一個回合就吃癟了!
地上的楚子航彎腰面無表情,但卻忍不住生理反應微張嘴做出了干嘔的動作,他左手捂住腹部抬頭看向前方,發現篝火前的路明非不知何時赤裸上身,那身扯爛的白色t恤被他松散地纏繞在了左手。
剛才他們近距離交鋒的時候,路明非左手直接扯爛了身上的t恤翻卷纏繞,揚起白布遮擋了他的視線,然后再往他肚子上用力蹬了一腳....恐怕收力了,如果以會議室那個爆發力來看的話,剛才那一腳其實可以把楚子航腸子都踹出來,五臟六腑全部給悶碎成一鍋粥。
西班牙臟刀術,也叫小人刀,創造的目的是不擇手段地用最隱蔽,最陰險的方式殺死你的敵人。這種刀術不一定比其他的匕首術要快、要狠,但他一定是最毒辣的,最適合歹徒和小人使用的。
路明非對臟刀術頗有涉獵,這招是林年教他的,在劍道部他對上楚子航一直都被毒打,林年就給他支了個招,對于楚子航這種反應極快,戰斗素養很好的人來講,正面搏斗你是很難有機會贏他的,最多也就是兩敗俱傷,所以你得玩陰的,自古正人君子都是死在了暗箭上。
和愷撒·加圖索玩多了武士對決的楚子航也有這個毛病,當有人和他堂堂正正的對決時,他也會把心態擺正去堂堂正正地贏對手,就是這種心態是相當致命的,當時林年也算是借著路明非的手來提醒楚子航這種心態要不得的,執行部任務里遇見的那些危險混血種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失誤一次就是生死永隔。
剛才那一次交手其實已經勝負已分了,高手沒什么你來我往,只有一招,路明非剛才能把楚子航踹跪下,就能把刀送進他的肚子里,只是手下留情了。
路明非看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楚子航不由感慨歷史是如此的相似,他第一次打過楚子航就是靠的這手陰招,現在算是一比一復刻了名場面。
楚子航抽刀,舉在肩旁做突刺的架勢,但看見路明非左手不斷晃動的白t恤,又慢慢把刀架放低,側在了腰邊斜斜地點著地面。
很明顯不太服氣,莫名其妙栽在了一個“老同學”的手里,換誰都不會服氣,所以他決定再來一次。
那就再來一次。
路明非看見楚子航那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忽然擴散了一下,就像是失去了集中力,無與倫比的力量從解凍的大河中噴涌而出,沿著血管傳遞全身。
他暴血了,路明非意識到了這一點。
初次的吃癟讓楚子航意識到了路明非不是一個隨便就能解決的敵人,對上這個男孩他隨時隨刻都有著生命危險,如果不全力以赴,那么等待他的將會是更難堪的敗北。
路明非清楚楚子航是個什么樣的人,看來不把他打趴下他恐怕是不會愿意放棄這個任務的,“臟刀術手黑,得罪了,師兄。”
楚子航點步靠前,路明非也往前,爪刀在右手上飛快地旋轉,而楚子航的視線只有路明非的整個上半身,在那撕爛的t恤揚起遮他視線的時候,他斜點地的村雨直接逆袈裟大范圍斜切上去,撕開了大片的白布揚起露出了后面的路明非。
楚子航順袈裟斬追擊路明非,在距離拉近之后勢必發生的就是武器優勢方對劣勢方的纏打,同時他也精準控制著兩者之間的距離,不會給路明非拉得太近再度變成角力的機會。
路明非不斷后退避開那凌厲的刀光,他視線一直盯住楚子航的手,熔紅的黃金瞳默然分析著面前這個楚子航的水平,純粹力量和速度上基本差了他那個版本的楚子航幾個level,就算精煉血統之后也就那樣——路明非現在的狀態也是一度暴血,可他分明能感受到楚子航現在的平均提升差他幾乎一個檔次!
他掃了一眼楚子航左肩深綠色的數據流,瞥見了對方大概的數據面板,臉上不自覺出現了一個怪異的...笑容?
這邊的楚子航...就這水平嗎?
那這樣的話就別怪他下手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