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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節 巨浪

  “我記得您承諾過,您會給我五年時間完成這項工程。”大鑄造師用略帶倨傲的口吻回答道。

  “我只是在問工程進度。”霍加王子焦躁的說道。自從從缺乏警惕的綠皮手中奪回卡拉克—格羅姆以來,他一直在這里和綠皮、鼠人打的不可開交,無數的矮人戰士血灑疆場。而這一切都將在地下通道建成之后完全改變。到時候,他的援軍和補給都將源源不斷的從地下通道安全抵達,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要冒著綠皮阻擊的風險,通過九死一生的高山隘口抵達。

  如果地下通道已經建成,那么霍加王子就不會在出擊和防守之間猶豫不決了。現在,他的榮譽感和求勝之心都在提醒他要乘勝追擊,一舉粉碎綠皮在此地的勢力。但是他的責任感和警惕心卻在提醒他不能沖動。一切要以防守為主,直到地下通道建成為止。

  “工程進展很順利。”大鑄造師回答道。“目前正在已經挖掘的通道中進行加固措施。我們的挖掘遇到了一些預料之內的困難,巖層比我們預想的要厚。不過只要充足的火藥,那些石頭是阻擋不了我們太長時間的。事實上,王子殿下,我們目前的進度遠比我原先預想的要快。這主要是因為充裕的人手和熟練的技術人員。”

  “初步挖成還需要多少時間?”霍加王子問道。“如果我們不考慮后期所必須的加固、整理等工程措施的話。”

  “四個月內,就能初步挖通了。”大鑄造師沉思了一小會后回答道。

  “很好,四個月!”霍加王子下了決心。“我會讓游俠們加強對綠皮那邊的偵察。一旦挖通,我將立刻率軍出擊,把那些骯臟的綠皮一次性徹底清理干凈!”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該應該把地下傳出怪聲的事情告訴大鑄造師,并尋求他的看法。但是最后他還是決定暫時不提此事,畢竟,地下通道是當前最緊迫,最重要的工作,他不應該用其他的事情讓大鑄造師分心。

  “衛兵,告訴我的地下守衛們。”等到大鑄造師離開之后,霍加王子對著一個部下下令道。“我們必須隨時做好鼠人從地下入侵的準備。我們必須在各個地方準備相應的工事,至少能拖住那些臭耗子們第一波攻勢,給我的士兵準備作戰的時間。讓碎鐵戰士們也做好準備……”

  在矮人族戰士小心翼翼的戒備之時,在地下世界的某個空間里,挖掘聲正不絕于耳。無數奴隸們正在不知日夜地工作著身后就是鼠輩監工的鞭子和刀刃。如果有一個矮人在這里的話,他馬上就會明白,最近困擾著他們的神秘挖掘聲,正是從這里發出的。

  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個矮人在這里,在最初的驚訝之后,他馬上會轉變為好奇。因為這里是一個封閉空間——這是一個地下世界里常見的空穴——并沒有一條大規模的隧道從遠方延伸連同這個空穴。除了偶然吹進空氣的巖石裂縫,這里沒有其他出口。

  此時此刻,在這個地下空穴的正中間,豎立著一個由石頭做成的拱門。奴隸們忙碌的挖掘著泥土,從中找出那些大大小小的魔石,并將這些魔石集中到拱門前方的空地上。此時此刻,拱門前的魔石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負責這里開礦工作的監工長此時正站在魔石堆的邊上,俯首帖耳的對著來檢查工作的使者。這位使者名字叫沙卡,他的身份在幾個月之前還只是一個奴隸,是灰色大先知的仆人,只是一個擔任傳聲筒任務的家伙。但是現在,他受到了巴庫族族長艾修魯法特的賞識,獲得自由不說,還一下子成為了巴庫族內一個灼手可熱的人物。目前礦產開挖的事宜全部是由沙卡負責——換句話說,他決定了這些監工的命運。只要他向艾修魯法特報告一聲挖掘任務沒有按計劃完成,那么誰都知道會發生什么。

  “今天的收獲要比昨天的差……這可不好辦呀,監工長!艾修魯法特大人如果知道這種情況,一定會暴跳如雷的。”沙卡用居高臨下傲氣凌人的態度打著官腔。

  “大……大人……沙卡閣下。”監工長用奴顏婢膝的態度回答。“今天完全是一個意外,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大塊的石頭……”他眼睛瞟了一下身邊的魔石堆。這些魔石普遍都有半個拳頭那么大,已經完全算得上富礦了。但是艾修魯法特規定了嚴格的挖掘計劃,每天都有挖掘的任務,如果不能完成……至少這位監工長不愿意去想象這樣的后果。

  其實他沒有說謊,昨天的時候,他們意外的發現了十幾塊人頭大小的大型魔石,這才使得他們能順利完成挖掘計劃。但是今天,這份好運氣一下子不見了。

  “這不是理由。”沙卡非常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事實上,所有的鼠人都是是等級觀強烈的惡霸。從一個奴隸一躍成為一個高層,看著那些過去你必須唯唯諾諾的人一下子在你面變成了低眉順眼的奴才,這種感覺真的是妙不可言。“艾修魯法特大人指示過,挖掘工作非常重要,絕對不可受到任何影響。”可惜的是,他沒有處罰權,否則的話就能用鞭子狠狠的抽這個監工長一頓,那種感覺單單是想象一下就能讓沙卡興奮的全身顫抖。“按照艾修魯法特大人的規定,你還有明天一天來彌補今天的失誤!”

  可惜的是,艾修魯法特族長大人實在太仁慈寬厚了。沙卡在心中暗自想到。他從未聽說過其他氏族有過這種允許失誤者彌補過錯的規定。在一個正常的氏族中,沒有完成氏族首領布置任務的鼠人,通常都是死路一條,至少也是一頓嚴厲的懲罰。如果這個懲罰沒有在上留下殘疾,這位氏族首領就夠得上“仁慈”的外號了。問題是“仁慈”這種說法,在鼠人中通常不意味著贊美,而是一種軟弱的象征。

  監工長拼命的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深刻理解了這一點。接著在沙卡的示意之下,一小群奴隸開始將這些準備好的魔石放在他們隨身攜帶的小車上。看著隊伍準備完成,沙卡從一輛車上隨意抓起一顆大小合適的魔石,將它按在石拱門邊上的一個凹坑里。

  下一瞬間,拱門之中凝聚出一股異樣的能量,在拱門下形成一個半透明的鏡面。奴隸們挨個走進這個能量之門,從這個封閉的地下空穴中消失了。沙卡是最后一個走進去的。

  看著使者離開,監工長立刻跳了起來。他揮舞著手里的鞭子,惡狠狠的看著四周的奴隸們。“干活,給我干活!”他把多刺的鞭子甩出噼里啪啦的可怕聲響。“快給我干!挖不出足夠的魔石,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一鞭子抽在一個距離最近的奴隸頭上,使后者踉蹌倒地。看著這個奴隸居然敢趴下來偷懶,監工長進一步怒火高漲,更多的鞭子雨點般的落在奴隸的頭上、后背上,直到打的自己累了才停手。不需要看,他就知道這個奴隸完了。正如每個鼠人都知道的,假如一個奴隸受了一些比較嚴重的傷,哪例如某個肢體的殘疾或者眼睛因患病而發腫,它就會被別的饑餓的奴隸盯上,更別說剛才這頓可怕的鞭子了。這個不幸殘疾的奴隸很快就會被其他奴隸蜂擁著分食殆盡。

  想象著奴隸被生吞活剝的場面,監工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今天哪個膽敢偷懶,我就立刻宰了他!”他大聲的咆哮,聲音大得可以被整個空穴所有的奴隸聽見。

  “灰色大先知又傳來了魔法通訊。”腦海里,嘉莉對艾修魯法特說道。也不知道鼠神使用了什么招數,從艾修魯法特來到地下世界開始,灰色大先知就能夠直接和嘉莉進行魔法通訊。不過艾修魯法特認為那位大先知并不知道嘉莉的存在。

  “內容是什么?”艾修魯法特停下手里的活,問道。

  “好幾個深淵領主都已經提出要再召集一次深淵議會了,灰色大先知向你咨詢意見,是不是該召開。說起來,一切反應都在預料之中呢。”腦海里,嘉莉的聲音里帶著得意的笑聲。“要做的話,還是很簡單的嘛。鼠人都很自私,自私必然導致貪婪和短視。用宗教信仰不能達到的目的,使用利益來誘惑一下就行了。”

  “嗯。嘉莉,你怎么看?”

  “我覺得,主人,時機還不是很成熟。”嘉莉回答道。這段時間以來,艾修魯法特已經見識到了嘉莉的水平。過去嘉莉一直教導他“權術”,但是現在,嘉莉是真的把權術如何運用演示了一次。在內部,通過各種手段,從監視、詐唬和威脅,把巴庫族新成員和舊成員搞得服服帖帖,理清了各個成員的權利和義務,而且形成彼此監視的局面。使得他們中任何一個成員都無法組成小團體對抗族長的權威。同時,通過內部的監視、密報系統還有其他一些手段,使得艾修魯法特和嘉莉能夠完全知曉整個部族的情況。

  在外部,嘉莉利用延壽藥劑掀起了一陣不大不小小的風波。那些色澤氣味上沒什么區別的真貨和假貨一起在黑市上亂飛,換來了大批物資和武備。當延壽藥劑的事情越鬧越大,引得很多氏族領袖要求艾修魯法特公開出售延壽藥劑的時候,嘉莉卻一口咬定對這個什么藥劑一無所知,全盤否認。但是背后,嘉莉又偷偷的和那些已經衰老的氏族族長達成秘密的約定,以延壽藥劑作為武器,對他們又拉又打。每次都給極其有限的分量,使得他們既不能一次性返老還童從而暫時擺脫對藥劑的依賴,又一方面又不得不為藥劑付出高昂的代價。嘉莉積極推動了幾個秘密的軍事盟約,以保障巴庫族的安全。她一方面散布出軍事盟約的消息,另外一方面又可以不讓外部的人員知道盟約的具體參與者和數量。種種真真假假反反復復,在鼠人社會中造成了相當重大的影響。

  “為什么不成熟呢?”艾修魯法特問道。“現在藥劑的事情已經成為影響鼠人整個社會的有力武器了。”

  “但是這個只是備用武器,不是嗎?至于您真正的方法……這么說吧,主人,現在您造成的還是波濤,還不是巨浪,”嘉莉解釋道。“現在如果召開深淵會議,恐怕也只是在延壽藥劑的事情上扯皮。就算能夠逼迫著各個大氏族的首領同意加入戰爭,也一定是瞻前顧后,出工不出力的局面。到時候要說一切順利還好,萬一戰爭遇到挫折,肯定是一哄而散,甚至恢復為最初的彼此指責的局面。”

  嘉莉說的很對,艾修魯法特只能接受了。

  “主人,我們就耐心的等待吧。繼續收集戰爭的物資、裝備、偵察敵人的情報,做好所有的前期準備。我們做的事情絕對不會白費,其實我相信,現在很多的氏族心里都已經在嘀咕了,如果這個局面發展下去,他們將再也按捺不住……自私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利益在面前卻被自己放過的。特別是那些巨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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