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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節 觀察

  “將軍大人,您在嗎?”羅賓用力的敲了幾下門,喊道。

  “門沒有鎖,進來。”

  羅賓推門而入,看到的正是在地圖邊上拿著筆,并且托腮沉思的貝勒爾。很明顯,貝勒爾正在思考問題,而且是在思索一個比較復雜的問題。因為在地圖邊上放著紙,而紙上面能夠看到很多明顯是貝勒爾留下的涂鴉。

  羅賓已經和貝勒爾相處了足夠長的時間,以至于他立刻就明白他的將軍正在思考著重大的問題。在這種時候,貝勒爾是非常不愿意讓人打攪的。

  “羅賓!”貝勒爾終于從沉思的狀態中恢復回來,將手中的筆丟到桌子上。“啊,你身體怎么樣,恢復了嗎?”

  “已經沒問題了。”羅賓回答道。他能夠看出貝勒爾的表情與其說是高興,不如說是沮喪。當然這個沮喪絕不是針對羅賓的,而應該是貝勒爾剛才在思索的問題。“很抱歉將軍大人,居然在執行任務的半路中……生病……不得不返回……”

  “沒事。”貝勒爾揮揮手。“你身體健康就好,否則你的妻子也許會殺上門來興師問罪,到時候我就百口莫辯了。”

  當然這句話完全是開玩笑。別說羅賓還沒有結婚,只是未婚妻。就算是妻子,也不可能上門向貝勒爾問罪。

  “說說你的旅途見聞。”貝勒爾用看上去有點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

  “將軍大人,您收到我的信了么?”羅賓問。

  “收到了。”貝勒爾回答道。

  “是不是……發生了什么?”羅賓有些遲疑的問道。

  “發生了很大的事情。”貝勒爾嘆了口氣,用手撓了撓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事實上,發生了一些……超乎邏輯,超乎想象……讓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事情。”他終于說道。“今天早上,格魯尼女王露維雅安潔爾馬克雷米茲,親自率軍,于黎明時分發動了出其不意的突襲,一舉消滅了拜倫的六萬大軍。”

  “什……!!”就連羅賓也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所以這事情就活見鬼了!”貝勒爾說道。“這就好比一頭懷孕的母牛生下了一匹馬駒一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我現在都還覺得我是在做夢。”

  “這個……消息可靠嗎?”羅賓問道。這也太離譜了,等等,如果有吸血鬼在背后cā縱……

  “現在這個消息……應該已經送到我們國王陛下的面前了。他會花一點時間來確定,大概到晚上的時候,這個消息就會傳出去。”貝勒爾回答道。

  很久以前羅賓就知道貝勒爾有著一套dúlì的消息渠道。所以聽到貝勒爾這么說,他沒有任何驚訝。

  “將軍大人……但是關于血色公爵……”

  “那個艾修魯修魯法特不是血色公爵。”貝勒爾回答道。他說話的那種平靜的表情和斬釘截鐵的口吻讓羅賓不自覺的呆了一呆。

  “但是,我親眼看到了……那確實是艾修魯法特沒錯,我們曾經見過的那一個!”

  “羅賓……這件事情,我已經確認過了。”貝勒爾回答道。“在你見到艾修魯法特的那一天,血色公爵正在西瓦尼亞見客。雖然我知道吸血鬼是個強大的魔法師,擁有很多未知的能力。但是他不至于擁有瞬間移動千里之遙的能力?如果有這個能力,我們當年怎么可能殺得了琴心女王呢?”

  “可是……”

  “我仔細的考慮了整個事情,發現一件被我們忽略的細節……一直以來,我們認為艾修魯法特(我們見過的那個艾修魯法特)就是吸血鬼的原因,就在于兩點。第一就是血色公爵也叫做艾修魯法特,第二,就是我曾經送給他的那個私人印章。吸血鬼憑這個印章突襲了米爾城。但是仔細想想,這兩個理由其實都不是充分的證據。名字不用說了,印章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因為那個印章畢竟只是個可以隨意轉贈的物品!”

  “而且細細回想我們認識艾修魯法特的過程,其中確實有很多疑問。”貝勒爾繼續說道。“第一,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到艾修魯法特嗎?那一次,他是一個賭場騙子的護衛。雖然說吸血鬼肯定會在旅途中掩飾身份,但是作為吸血鬼……有必要做這種工作嗎?”

  羅賓也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的話,確實艾修魯法特就是血色公爵這件事情并沒有直接的證據……

  “但是,他們的名字都叫做艾修魯法特,我覺得這也未免太湊巧了?這個名字可不常見呢。”

  “羅賓,吸血鬼使用的語言文字,和我們人類的通用語是不同的。”貝勒爾說道。“同樣的發音可以有著完全不同的意思,單純從名字角度來說,這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一種音譯導致的意外重名。不止是這個,最近我剛剛知道……有一個精靈的名字也叫做艾修魯法特,還是一個王子呢。你瞧,羅賓,這種偶然的重復很多的。”

  他停下來,“至少,你的判斷中有幾個明顯的漏洞。”貝勒爾舉起一根手指頭。“第一,格魯尼沒有重要到要讓血色公爵親自出面。第二,就算吸血鬼在做無聊的冒險,他也不至于白癡到用自己的本名。第三,就算吸血鬼白癡得不換個名字,他也不會從女王的貼身護衛干起。因為如果沒有拜倫政變一事,他壓根就沒有任何出頭的機會,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護衛罷了。最后,就算吸血鬼未卜先知,這件事情的風險也大大超過了收益。總之,我們這位艾修魯法特先生成為女王的親信,成為大臣,完全是一個多方面共同作用形成的偶然,是無法預見的。”

  他轉頭看著羅賓,“當然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吸血鬼不是人類,他的思維方式可能和人類不同。當年在卡萊安,他們可是瘋狂的戰到最后一卒的。我們可以將這件事情理解為有這么一種可能性,但是不能認定。好了,不要討論這個事了。”

  他把目光轉向身邊的地圖,露出了非常困惑的表情。

  “羅賓,無論如何,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們那位本來注定會迅速消失的小女王不但上了臺,而且眼下很可能……發生對我們而言最糟糕的一種情況。她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女王,完全控制整個格魯尼。”

  “等一下,將軍大人。”羅賓回答道。“拜lún'gōng爵死在亂軍之中了嗎?”

  “不,他沒死。雖然不知道現在在哪里,但是他肯定可以逃回福諾羅斯城。”

  “將軍大人,我親眼見過福諾羅斯城的防御力量。我可以肯定,拜倫可以憑借這個老巢抵抗很長的時間。小女王打贏了一戰,只是暫時占據了優勢,遠談不上勝利。以我對拜lún'gōng爵戰略安排的了解,他肯定會在老巢里留下足夠的留守兵力的。”

  “不……”貝勒爾搖了搖頭。“羅賓,你不懂。”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怎么表達。“戰爭的勝負,有的時候并不是由參戰雙方決定的。”

  “您在說什么呀,將軍大人……”

  “羅賓,你應該懂得……格魯尼一直以來都是教會的重點地區。教會安排在格魯尼的神殿和祭司,比任何一個國家都多。這是因為不管是教會還是馬克雷米茲家族,都需要利用彼此的力量,抵擋北方信仰邪神的野蠻人入侵。在小女王和拜lún'gōng爵對抗這場戰爭中,教會保持了中立,但是他們不會永遠保持中立。一旦勝負已分,我的意思是戰爭本身已經沒有懸念的時候……教會是不會允許失敗者拖延時間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你是說,教會的那幫人會參戰?”

  “是的,教會需要一個穩定的格魯尼,而不是一個陷入長期內戰的格魯尼。教會能夠接受短期的內戰……這種情況下他們會保持中立。事實上格魯尼國內不止是教會,還有其他的一些勢力都是這樣。戰爭的結果一旦明了……失敗者就不會有翻身的機會。拜倫已經完了。他修建的城池不管有多堅固,也只是一座石頭棺材而已。他還能活多久……取決于小女王的想法,亦或者是其他人的一些意見。”

  貝勒爾站起來,走到窗邊,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

  “將軍大人,您剛才……在考慮什么問題嗎?”

  “我剛才,在仔細考慮格魯尼的小女王。”貝勒爾輕聲的說道。“看上去好像一切都是偶然,都是意外,但是如果將整個過程聯系起來,你會發現她每一步都是計劃好的,至少是環環相扣的。還記得當初拜倫發動政變的時候嗎?那個時候你在晚上來找我的。”

  羅賓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還判斷小女王是注定要出局的棋子。”貝勒爾用一種無法形容的口吻說道。“難道我真的老了?連看事情都看不透徹了?”

  “將軍大人,她怎么個環環相扣了?在我看來,她只是發動了一次突襲,靠著運氣打敗了在軍事方面無能的拜倫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有這么簡單就好了。”貝勒爾嘆了口氣。“羅賓,假如她能夠打敗拜倫,為什么要拖到現在才出兵?中間整整相隔了九個月還是十個月?九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一個毫無戰備的城市變得固若金湯了。哪個人——只要他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理智——會給敵人足夠的時間來做好戰爭的準備?換成你是小女王的話,你一定會稍微整頓一下王城,立刻就揮軍進攻拜倫。兵貴神速,這可是兵法基本中的基本啊。既然你去過鷹隼城,你一定知道,在這九個月內,小女王并沒有擴大近衛軍團的兵力,也沒有進行什么重大的戰術、裝備變革和訓練……事實上她最后出征的時候,帶的去部隊甚至不是近衛軍團的全軍。”

  “這個……”

  “這說明,這一切都是有計劃的,有理由的。”貝勒爾回答道。“小女王早就有打敗拜倫的自信,但是她卻不肯急著動手。我真的不敢相信……難道真的是加魯納斯從墳墓爬起來了?亦或者血統傳承的力量真的這么厲害,那位小女王真的……這么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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