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老召開動員大會的時候,王觀專注開車,一路風馳電掣,過了幾個關卡,被宰了許多刀之后,終于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到了縣城。
把車停在家門前,王觀開門進去,首先看到大哥王勘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還有一陣陣炊煙的香氣飄逸了出來。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王勘回頭一看,驚詫道:“弟,你怎么回來了。”
“爸出事了,我肯定要回來看看。”王觀左右打量道:“人呢,傷勢好點了沒有?”
“在廳里看電視。”說著,王勘有些埋怨道:“回來也不打個招呼,沒做你的飯……得,多炒兩個菜吧。”
“王勘,有客人來了?”就在這時,母親從廳里走了出來,看見王觀也十分吃驚:“咦,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才到家。”王觀擔心道:“聽說爸傷著了,我就回來看下。”
“什么傷,就是扭了一下,過幾天就好。”母親皺眉道:“倒是你,不是要工作么,突然跑回來不怕老板責怪啊。”
“沒事,我請過假了,爸的情況怎么樣?”王觀連忙解釋,隨后走進了廳里,立刻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藥酒味道。
“回來了。”
這時父親坐在沙發上,受傷的左腳擱放在一張小凳子上,看見王觀回來,臉上露出笑容,有些高興。而且他的情況,也沒有王觀想象中嚴重,真的只是扭一下,有些淤腫而已。敷了藥酒之后,一周左右就能恢復正常了。
見此情形,王觀徹底安心,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家人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故意把傷勢淡化。現在看來真的沒有大礙。
“都說了,就是一點小傷小痛,過幾天就好。你們卻搞得興師動眾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得了什么絕癥呢。”父親有些不滿。
“不是在關心你么,真當自己還年輕呀。一把年紀的人。骨質疏松,要是傷到了骨頭,看你還笑得出來……”母親嘴上抱怨,眉目中卻充滿了掩飾不住的關切之色。
父親不吭聲了,如果是幾年前,他或許還會與母親吵幾句,但是退休之后脾氣漸漸收斂起來,變得十分溫和。
王觀見狀,急忙打圓場道:“媽。爸經常爬山,身體十分硬朗的……”
“別提什么爬山了,這次受傷就是爬山鬧的。幸好只是把腳扭了。如果是摔個大跟頭,那后果就嚴重了。”母親憂心忡忡道。
“別詛咒我行不行。”父親忍不住反駁道:“這只是意外。如果不是下雨了,坡地上的草根松動,讓人抓不穩,我根本不會出事。”
“別給自己找理由了,既然退體了就該好好的待在家里享清福,別有事沒事的折騰自己。”母親叨念起來,說得很有道理,至少王觀十分贊同。
父親沉默片刻,然后搖頭道:“我坐不住,再說了坐久之后,身體會生銹的。要知道生命在于運動……”
“我還聽說生命在于靜止呢。”
母親駁斥道:“況且,運動有許多種方式,你可以跑步,練太極拳,甚至唱歌跳舞都行,沒人攔著你。但是像爬山這種耗費體力的運動,你還是少做為好。”
“媽,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爬山的目的又不是為了鍛煉身體,而是為了采藥。”
這個時候,王勘端了兩盤菜過來放到廳中的飯桌上,然后笑呵呵道:“可惜我們家地方不夠大,不然在后頭開辟一個小園子給他養花種草,包準爸不再亂跑了。”
霎時,王觀眼睛一亮,心思活絡開了。
“這個也行啊。”
與此同時,母親考慮了下,點頭道:“開辟不了園子,但是陽臺空間還算寬敞,完全可以擺放七八個盆子栽種草藥……”
“七八個盆子頂什么事。”
然而,父親卻搖頭反對道:“要知道每種草藥的藥性不同,如果土壤肥力和季節氣候存在差異的話,根本生長不了。”
“那就你種那些能夠生長的。”母親沒好氣道。一時之間,父親又不說話了,這種消極的應對表明了他的態度。
“弟,過來拿碗筷,吃飯了。”
幸好,王勘的聲音及時傳來,避免了母親新一輪的叨念。
“來了……”
王觀連忙走到廚房把碗筷拿過來擺好,再攙扶著父親坐到飯桌之前。桌上擺放著幾碟家常小菜,中間是一大盆豬骨燉豆腐湯,熱氣騰騰,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舀了一大碗骨頭湯放在父親面前之后,母親看著王觀,不經意問道:“我記得是兩點多的時候給你打電話的,怎么會這樣快就到家了?”
“當時我的省城,接到電話之后,就向經理借車,匆匆忙忙回來了。”王觀說道,遲疑了下,最終沒說自己已經辭職的事情。
“前幾天你不是在省城嗎?怎么又去省城了?”母親驚訝道。
王觀解釋道:“前幾天是陪同學游玩,現在是陪經理公干,不一樣。”
“哦……”母親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請了幾天假?”
“沒幾天……”
王觀心中警覺,含糊其辭道:“就是和經理打了個招呼,看情況而定。”
“這樣啊。”母親沉吟了下,又有些遺憾的道:“可惜今天是周一,如果是周末就好了,可以安排你去趟江州市區與那姑娘見面。”
“媽,你又來!”王觀無語了。
“我又來什么了,誰叫你二十多歲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母親叨念起來,好像是魔音貫腦,讓王觀不勝其煩,急忙抬頭求助幫忙。
不過,對面的父親低頭喝湯,仿佛什么也沒有看見。至于大哥王勘更是埋頭吃飯,根本不敢吱聲,顯得是打算明哲保身,免得惹火燒身。
“真不厚道……”王觀心里嘀咕,只得獨自一人面對母親的疾風暴雨。
好不容易等到晚餐結束,母親的叨念才算是告一段落。王觀如蒙大赦,攙扶著父親回到沙發坐下,看電視聊天。
談天說地,到了晚上九點多,父親洗澡出來,王觀拿了棉花、藥酒給他重新敷扎。
這時,父親帶著幾分鄙薄的表情道:“這些藥酒是你哥去藥店買的,一看就知道是經過稀釋的次品,還不如我自己做的好。”
說話之后,父親拍了拍王觀的肩膀,吩咐道:“明天你回老家一趟,把我藏在房屋角落的藥酒拿一些過來。”
“好……”王觀點頭,干脆利落的扎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王觀吃了早餐之后,就按照父親的指示,開著車向郊外的村莊而去。十幾分鐘之后,到達了以前居住的村子。
這個村子位于縣城的附近,近幾年來村莊的田地不斷的受到開發,建起了一棟棟樓房,已經不復當年禾稻飄香的場景。
王觀開車慢慢駛入村中,感覺村子變得十分安靜,很少有人走動。偶爾看見幾個小孩在村頭玩耍,他卻認不出是哪家的孩子。
每當遇到這樣的情形,王觀都難免一陣噓唏感嘆。不過,不管村子房屋怎么變化,但是總體的布局卻不會走樣。路還是那條路,王觀駕輕就熟的就回到了祖宅。
祖宅真的是祖宅,那是王觀爺爺親手建筑的,原本是泥瓦結構,后來王觀父親曾經翻修了一回,改成了磚瓦的構造。
王觀在這里生活了十二三年,后來搬到了縣城,也有十幾年沒有再住了。祖宅空蕩蕩的,顯得有些清寂,沒有生氣。
不過,在門前院后的每個地方,王觀都十分熟悉,充滿了童年的記憶。
把鎖打開,王觀推門進去。由于父親經常回來打掃,所以房屋的地面,包括墻頭角落都還算是比較干凈,沒有蛛網之類的塵埃。
走過有些粗陋的通道,王觀來到了大堂,堂上還供奉著祖宗的牌位。適時,王觀停下了腳步,走到供桌拿出幾炷香點燃,拜了兩拜,把香插到桌上的香爐上。
與此同時,王觀心中一動,仔細打量香爐,只見香爐用久了,表面蒙了一層黑灰,但是從隱約浮現的紋飾來看,香爐的外觀應該比較精致,就是不知道是新東西,還是古物。
想到這里,王觀忍不住伸手輕輕抹去香爐的黑灰,把香爐擦干凈了,再仔細觀察起來。香爐是銅質的,外面刻了十分復雜的花紋。
打量了片刻,王觀眉頭一皺,失望搖頭。因為他看出來,香爐表面的精致花紋不是手工雕刻出來,而是用機械印壓的產物。從這點就可以判斷出來,哪怕這個香爐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但是絕對稱不上是古董。
“咦……”
忽然,王觀醒悟過來,忍不住苦笑,貌似自己是來拿藥酒的,不是看香爐的呀。
“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職業病。”王觀啞然失笑,把香爐擺正之后,又恭敬的合手拜了拜,才走過大堂,來到以前父母居住的房屋之前。
王觀開鎖,輕輕一推,常年不開的房門吱呀響了,一股悶氣隨之撲面而來。
“咳……”
王觀揮手輕扇,等到細微的塵氣散開了,這才走了進去。
由于祖宅已經切斷的電源,加上房屋的窗口也封死了,所以十分陰暗,王觀也是靠著記憶才摸索走到角落,隱約看見一口大缸……
天才一住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