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三人來到了黃龍山腳下的黃龍寺。
對于黃龍寺,王觀也曾經有過耳聞,就是沒有過來看過。別看這個寺院在普通人的感覺中聲名不顯,但是在佛門禪宗之中可是赫赫有名的五家七宗之一的黃龍宗祖庭。
這個五宗七家,是指臨濟宗、曹洞宗、溈仰宗、云門宗、法眼宗等五家,加上由臨濟宗分出的黃龍派和楊岐派,合稱為七宗。
在古代,黃龍宗十分興盛,影響力甚至遍布海外,直到現在東南亞各國都有黃龍宗的支脈存在。可惜在清末以后,作為祖庭的黃龍寺卻不可避免的衰落了。
一直到九十年代初,破敗的黃龍寺才重新修建起來,恢復的少許元氣。但是聲勢卻不及古代的百分之一,雖然每年都吸引不少佛教人士前來拜謁,但是在民間的影響力極小。或者鄰近的市縣可能聽說過這個黃龍寺,但是出了省的范圍,恐怕就渾然不知了。
當然,這些事情不是王觀該操心的。來到黃龍寺之后,他與彭誠買了一扎香,一路拜了上去。經過佛堂、觀音堂、祖師堂等等地方,又參觀了傳說中黃庭堅手書的字跡,以及各處的摩崖石刻。
走過一個地方的時候,黃婷忽然指著山上道:“你們看那,上面還有李過的墓呢。”
“李過?誰呀。”彭誠莫名其妙道。
“就是李過呀,很出名的一個人。好像是明末義軍的首領,后來兵敗了就跑到黃龍寺出家當和尚了……”黃婷解釋起來,就是沒有說到重點。
“哦!”彭誠應聲,看起來聽明白了,實際上不知道,以為這個李過是個無名小卒。
然而,王觀倒是反應過來。驚詫道:“你說的李過,該不會是李自成的侄子吧?”
“對對對,就是他。”黃婷連忙點頭。
彭誠的歷史不太好。撓頭道:“李自成我知道,和吳三桂搶陳圓圓的那個人吧,但是他有侄子嗎?”
“肯定有啊。”王觀有些憫憐道:“你回去翻下歷史書。就知道李過多么厲害啦。”
“就是就是。”黃婷贊同道:“人家李過可是很有名的抗清將領,曾經在修水指揮十余萬的大軍和清兵戰斗……”
“切,最終還不是失敗了,只能灰溜溜的出家當和尚。”彭誠鄙視道。
這話倒也說得很對,不以成敗論英雄,只是失敗者自我安慰而已。王觀輕輕點頭,又有些好奇道:“李過的墓地就在這里么?我還真的不知道這事。”
“最近兩年才考證出來的。”黃婷笑道:“說實話,是不是真的大家也沒譜,只不過有專家過來看過,拿了許多史料。證明上面那個地方就是李過的墳墓。”
“怎么證明?碑上寫有名字?”王觀問道。
黃婷搖頭道:“碑上的文字風化了,只剩下一個李字。”
“王觀,你這么好奇,干脆上面看看唄。”彭誠建議道。
“好呀。”王觀饒有興趣道:“就是不清楚給不給上去參觀。”
“沒事的,上面又不是什么重點保護區域。可以隨便上去看。”黃婷笑道,招手帶著他們繞行上山,在雜草叢生的坡地上攀爬一會,就來到李過的墓地之前。
王觀駐足打量,只見這個墳墓是由花崗巖石徹成,但是墓碑被搬開了。亂七八糟的擺放。而且在墓中還出現一個明顯的窟窿。
“怎么回事?”王觀驚愕道:“這墓好像被挖開了,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嗎?”
“不對啊。”黃婷也十分吃驚道:“以前我來看的時候,這石碑還好好的,怎么會變得這個模樣了?”
“小婷,你多久沒來看了?”彭誠打量起來,搖頭道:“窟窿的泥都干透了,看起來已經被挖開好久了。”
“就是聽說這是李過墳墓的時候,我好奇過來看了,好像已經兩年了吧。”黃婷不好意思一笑,然后氣憤道:“不知道是誰干的,居然挖人家的墳,真是太過分了。”
“手法粗暴,這么不專業,應該是當地某些人利欲熏心,以為名人墓地之中有陪葬品,所以才私下盜挖的。他們也不想想,一個半路出家的和尚,墓中能有什么貴重的東西?”
王觀搖頭,皺眉道:“不過,這么猖獗的行徑,當地沒人管嗎?不說捉住盜墓的人,最起碼要把墳墓修復好吧。”
“沒有明確的指示,推諉都來不及,誰愿意多管閑事。”彭誠嗤聲道:“王觀,你不了解機關的作派,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誰管這事,說明這是他的責任,就成了自討苦吃。”
“所以才說,某些機構的不作為,比破壞者的危害更大。”王觀有些感嘆。
這時,彭誠搖頭道:“別憂國憂民了,這事我們管不了,也輪不到我們管。罵夠了就走人吧,墓碑都被扒了,也沒啥看頭。”
“嗯,走吧。”王觀失望轉身,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走了片刻,旁邊茂密的叢林之中忽然有枝葉涌動,立時把三人嚇了一跳,急忙停下腳步,帶著幾分戒備看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傳統褂袍的中年人撥開一片枝葉,慢慢的走了出來,直接和王觀他們打了個照面,大家都是一愣。
與此同時,看清楚來人模樣,黃婷遲疑叫道:“四大爺……”
“嗯?”那人一怔,目光一動看向黃婷,眼中掠過一抹沉思,半響之后才有些恍然道:“你是老七家的姑娘吧。”
“沒錯。”黃婷笑道:“四大爺好,這是我男朋友彭誠,還有他的朋友……”
“四大爺!”
聽到這人是黃婷的長輩,彭誠連忙謙恭叫喚起來。
那人目光一瞥,輕輕的點頭,然后淡聲道:“你們是到黃龍寺游玩的?山上的蛇蟲鼠蟻很多,不要亂跑了,趕緊下去吧。”
說話之間,中年人不再理會他們,又鉆進叢林中消失不見。
見此情形,彭誠眉頭一皺,有些擔心道:“小婷,你這個四大爺是不是不滿意我呀。”
“別瞎猜。”黃婷連忙安慰起來,然后小聲道:“我這個四大爺脾氣很古怪的,很少和大家來往,就算不滿意你,也不會到處說你壞話。”
“這樣就好。”彭誠松了口氣,也有些奇怪道:“小婷,你這四大爺是做什么的,怎么打扮這樣的……復古。”
“呃,好像叫什么地師。”黃婷半知半解道:“就是幫人看風水的。”
“確切的說是感應地氣運轉,勘察山川地理脈絡,為人尋龍點穴的風水師。”王觀解釋道:“你剛才沒看見他手里拿了個羅盤么,多半是在找風水寶地。”
“啊……”彭誠恍然大悟,眼中掠過一抹不以為然,顯然對這種迷信的東西沒有好感。不過在黃婷面前,他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黃婷沒有察覺,看了眼時間之后就笑道:“快中午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王觀聞聲,有些遲疑道:“這個……我不用跟著去了吧。”
“王觀,你客氣什么,一餐飯而已,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
說話之間,彭誠攏著王觀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道:“你這家伙,又想臨陣脫逃。這么不講義氣,我可要罵人了……”
“你自己吃苦就好,何必拉我受罪。”王觀無奈道。
“不管,我不好過,你也別想跑……”彭誠搖頭,拖著王觀下山而去。
不久之后,三人返回黃家,黃父正在廚房忙碌。看見這個情況,也不用招呼,彭誠就笑容可掬的跑去幫忙洗碗刷盤了。
做飯炒菜的時候,倒是其樂融融,但是到吃飯的時候,就明顯變得小心翼翼了。反正這餐飯下來,王觀很不自在,不過肯定比彭誠好受許多。
將近一個小時,讓人感到很難受的午餐才算是結束了。然后,眾人坐在廳中,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主要是黃母在問,彭誠回答。
王觀在旁邊有心幫腔,但是又怕喧賓奪主讓黃母覺得不滿意,就干脆保持沉默。然而,黃父沒有忘記早上的話,把碗筷洗刷干凈之后,就來找王觀聊天了。
聊了一會,談到了王觀的工作,黃父忽然目光閃爍道:“你在古玩店上班,那么對于古代的東西應該比較了解吧。”
“談不上多么了解,但是一般能夠認出來。”王觀謙虛道,忽然心中一動,看向了黃父,隱約感覺今天或許沒有白來受罪。
“你等等……”
就在這時,黃父站了起來,走出了客廳,幾分鐘之后又走了回來,不過手里卻多了一個扁長的小盒子。
黃母見狀,皺眉道:“你拿這東西出來做什么,還不死心啊。”
“什么死不死心的,我就是讓小王見識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黃父辯解起來,然后把扁長盒子遞給了王觀,笑著說道:“小王,你瞧瞧吧。”
“爛筆桿子有什么好看的。”黃母哼聲道,一語道破了玄機。
“唉……”
王觀心里嘆氣,一種親自揭開謎底的暢快感覺頓時沒有了。
隨即,王觀微不可察的搖頭,定了定心神,輕輕的把扁長盒子打開,只見一支二十多厘米長的毛筆桿就擱放其中。之所以說是毛筆桿,那是由于筆尖的毫鋒已經禿了,只剩下淺淺的一截毫毛嵌在筆頭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