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在彭誠的引領下,王觀走到了倉庫之前。他仔細打量,發現倉庫大門上的鎖頭都蒙上了一層蛛網,果然是好久沒有開過了。
把蛛網撥開,彭誠看了一眼,就皺眉道:“哎呀,鎖頭生銹了,怎么辦。”
“呃……”王觀錯愕,看來倉庫真是十幾年沒動了,居然鎖頭都能腐蝕銹化。
這時,彭誠又用鑰匙試了試,發現連鎖頭眼都捅不進去。
“算了,直接砸開。”彭誠沒有耐性,回頭在旁邊找了塊殘磚,高高舉起,用力一捶。砰的一聲,鎖頭連同掛鎖的銓就飛到一邊。
“咔嚓……”
倉庫門敞開,一股腐朽沉悶的氣息撲了出來,嗆了彭誠一臉,讓他咳嗽不已。又等了幾分鐘,直到倉庫的悶氣散發得差不多了,兩人這才慢慢走了進去。
倉庫的窗口已經被封鎖起來了,里面非常黑暗,地面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王觀走了兩步,就覺得腳下一片松軟,很不踏實。與此同時眼睛還沒能適應這樣的環境,只覺得四周陰森森的,有點兒恐怖的感覺。
所以走了兩步之后,王觀干脆停了下來,過了片刻,等到眼睛適應黑暗的環境了,才借著門口照射進來的光線,勉強看清楚倉庫中的情況。
“啊……”
就在這時,彭誠忽然驚恐的叫了起來。
“怎么了。”
王觀有些莫名其妙,目光游動,忽然在前方看見一個慘白的人臉,頓時也讓他心中驚駭,感覺好像有一股冷氣在尾椎骨攀沿直上,致使頭皮發麻,心臟停滯跳動。
好不容易,王觀才忍住轉身逃跑的沖動,定神凝視。才發現那慘白的人臉是一幅用玻璃框架裝起來的黑白半身照相片。只不過由于鏡框上沾了許多灰塵。把半身遮掩起來了,只露出一張面孔,才造成這種視覺沖擊。
見此情形,王觀心神安定下來,開口提醒道:“咳,彭誠,那是相片。”
“我知道。”彭誠的聲音有些虛浮,飄乎乎道:“那是我爺爺的遺照,乍看之下。還以為是他老人家顯靈了呢。”
什么顯靈,估計是以為見鬼了。
王觀心里暗笑,也懶得揭穿彭誠,繼續打量倉庫,立即發現倉庫之中的東西很雜很亂。桌椅板凳之類的東西不用多說了,還有一些鍋碗瓢盆等等生活用品。
這些東西的特征就是大、笨重、粗獷,一個大鍋能煮幾十人吃的飯。也難怪彭誠的父親不帶走了,畢竟現在一戶人家最多三五口人。根本沒必要這么大的東西。
“王觀。東西都在這里了,你看看哪個是古董。”彭誠有些期待。
“太亂了,什么都看不出來。”王觀挽起衣袖道:“先清點一下,把東西搬到外面分類堆放好,再慢慢鑒別。”
“好……”彭誠沒有二話,立刻動手。
王觀隨手拿起一張木凳,稍微打量之后就搖頭道:“家具是普通的木頭,都有些蟻蛀了。不是什么古董,直接搬遠一點。”
此外,還有那些大鐵鍋,大鐵盆之類的,一般是現代制品,不用浪費時間多看。另外就是那種雜物了,比如說破棉被。爛衣服之類,連彭誠都知道不可能是古物,直接搬走就是,根本不用再鑒定了。
一番忙碌,過了大半個小時,才算是把倉庫全部搬空。
“呼……”
這時,彭誠稍微喘了口氣,卻根本沒有休息,就在一堆堆雜物中游走起來,尋找他所期望的古董。可惜他沒這方面的概念,挑了又放下,放下之后又覺得像是,又重新拿起來。
就是這樣,彭誠挑挑揀揀,最終拿了一個陳舊的茶壺,以及幾只杯子擺到王觀的面前,虛心請教起來:“你看這些是不是古董。”
茶壺是瓜棱形的,矮矮的有些像南瓜,壺流很短。壺身上的灰塵,已經被彭誠擦拭干凈,不過還有點兒褐色,好像是茶垢。
從這個情形來看,這個茶壺肯定是使用了好長一段時間,不過由于器形比較簡陋,而且在使用的過程之中,壺蓋磕磕碰碰有些裂了,顯得品相不好。估計就是這個原因,才會被遺棄在倉庫之中。
“這不是古董。”
王觀看了片刻,就搖頭道:“雖說也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但是從材料和工藝情況來看,就是現代的東西。如果十分精致,或許還值點錢,可惜很粗陋,就是一個普通的茶壺。”
“唉……”
彭誠有些失望,指著杯子試問道:“這些也是?”
“和茶壺是一套的,肯定也是一樣。”王觀笑了笑,安慰道:“留著吧,等到你孫子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估計就成古董了。”
“切,那最少是五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彭誠也沒灰心,把茶壺杯子放好了,又繼續拿些碗碟盤子過來。
王觀逐一打量,不時搖頭,最后干脆說道:“彭誠,這些都是普通的生活用品,不值什么錢。而且你也別理所當然的覺得古董就一定是瓷器,還有其他的東西,一樣十分值錢的。”
“還有什么東西?”彭誠連忙問道。
“書法字畫、牙角木雕、青銅佛像等等,很多很多。”王觀解釋道,也不等彭誠拿東西給自己鑒定了,直接慢慢排除起來。
“這些桌椅板凳肯定不是了。”
“鍋碗瓢盆……咦,還有一個大蒸籠,真是齊全呀。不過,都是現代的東西,沒有收藏的價值,只能當成破銅爛鐵賣。”
“這些棉被衣服都酥了,估計送去貧困山區也沒人要,直接扔了吧。”
在王觀的排除下,確認擺放地上的大部分東西都沒有任何價值,這讓彭誠感到十分沮喪。
很快到了最后,只剩下兩個大木箱子沒有看了。兩個大箱子也是上鎖的,木質的構造,落地的邊角有些殘缺,有被老鼠啃咬的痕跡。
“王觀,看來今天是麻煩你白跑一趟了。”彭誠灰心喪氣道。
王觀連忙安慰道:“未必,不是還有兩口大箱么,說不定有什么驚喜等著你。”
“沒什么驚喜,箱里的東西我知道是什么。”彭誠嘆氣道:“當初搬家的時候,還是我把這些東西鎖起來的呢。”
“那箱里是什么?你的玩具?”王觀好奇道。
“差不多了。”
彭誠苦笑道:“我小時候看的連環畫,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玩意。”
“那更要看看了。”
王觀饒有興趣道:“真不愧是地主家的子孫,小人書居然能夠裝滿兩大箱。要知道我小時候根本沒有這種條件,一直到小學五六年級,才知道有連環畫這種東西。”
“沒什么好看的。”彭誠隨口道:“況且,那些連環畫也不是我買的,好像是我爸的東西。而且不是葫蘆娃、黑貓警長之類的故事,而是幾分、幾毛錢一本的那種打仗小人書。”
“真的?”王觀眼睛一亮,急忙問道:“就是地道戰、游擊隊的小人書?”
“是啊,怎么了?”
彭誠有些迷惑不解,也有些懷念道:“那個時候,哪里知道什么漫畫,反而覺得那些打仗的小人書很有趣,看得津津有味。”
“快打開箱子,看看那些連環畫保存得怎么樣。”王觀連忙催促道:“如果是完好無損,又有些年頭的話,說不定也能賣些錢?”
“這種東西也有人要?”彭誠十分驚詫。
“廢話。”王觀笑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懷舊啊。等我們老了,估計也十分懷念葫蘆娃、黑貓警長的漫畫。”
“哦!”
彭誠有些恍然,同時搖頭道:“這種小人書就算有人買,價格也肯定不高,不知道大概是多少錢一斤?”
“什么多少錢一斤,人家是論本算錢的。”王觀認真說道:“我記得曾有一本香港出版名為《革命風暴震全球》的連環畫,在一個拍賣會上拍出十萬元的價格。”
“十萬?”彭誠大吃一驚。
“騙你干嘛。”王觀笑道:“七八十年代的連環畫,如果保存完好,品相優良的話,至少能賣幾百塊。另外,如果是繪畫版,尤其是名家的手繪作品,單本價值超過萬元。其他的也看珍稀程度,在幾百幾千元不等!”
“不是吧。”
彭誠瞠目結舌,然后馬上抄起家伙,把兩個大箱子的鎖頭硬生生撬開。
“鄭重聲明,品相是連環畫的生命。連環畫除了看品種、版本和題材之外,更需要看保存的情況。要是有折痕、缺頁、污漬的存在,都會影響連環畫的價格。”王觀提醒起來,也隨之看向了彭誠打開的箱子。只見兩口大箱之中,堆放了一摞摞大小不一的書冊。
王觀看去,只見幾本書冊的封皮上,寫著《最高指示》、《乘勝前進》、《偉大領袖》等等既熟悉又陌生的書名。
“咦,這些是……”王觀有些驚訝。
“歌功頌德的書。”彭誠不在意道:“大半箱都是,沒人愿意看,就放在這了。如果不是我爺爺堅持留著,恐怕早被我爸扔了吧。”
“所以說,你應該感謝你爺爺。”王觀有些欣喜道:“這些可是紅寶書啊,和連環畫一樣,都是屬于收藏品的范疇。”
“什么,這種東西還有人要?”彭誠感覺十分意外。
天才一住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