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地也背叛了資本階級?
你也是白夜行者?
敢問代號?
哪個堂口,燒幾炷香?
樂語差點就想跟他認個親了,但終歸是理智上線,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資本階級的馬桶搋荊正威,搖頭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這時候半城上空響起悠揚的鐘聲,琴樂陰看向外面的月亮,說道:“巡邏隊要換班了,你快去換衣服吧。身為隊正,第一次輪值就遲到的話,會在巡邏隊員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說罷,琴樂陰轉身離去,將后背弱點完全暴露在樂語眼中。但樂語看著他一步步離去,卻沒有任何動手的想法。
直到琴樂陰完全離開他的視線,樂語才收緊括約肌,小碎步往走廊深處移動。
剛才動作太劇烈了,而琴日無漏之身又會自動屏蔽所有不利于戰斗的體感,而樂語剛才出來是為了找廁所的……
最討厭這種趁我尿急過來找我麻煩的人了!
靠,要漏了要漏了,啊啊啊啊啊褲子好難脫啊!
樂語換上軍服,意外發現面料都很不錯,不知道是哪家輕紡商會提供的。著裝黑藍色調,雙肩有作為隊正標識的三條銀鏈,隊副是兩條,中隊長是一條。
扣上袖子,戴上軍帽,換上鋼底軍靴,樂語忽然夢回千羽流時期,仿佛又回到那個自己作為統計司干員每天爾虞我詐的時代。
但是,那已經是……幾十天前的事了。
當樂語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米蝶和利桑也換好衣服在門口守候——他們自然要作為親兵在一旁保護樂語,畢竟夜間巡邏理論上是會遇到逆光分子襲擊,而荊正威又是被刺殺的專業戶,天知道會不會有人假借逆光分子的名義背刺荊正威。
帶保鏢當兵也算是常規操作了,而且樂語好歹也是個隊正,有兩個親兵,合情合理。
此時燈光籠罩的操場上,已經站著二十五名穿著整潔隊形整齊的巡邏隊隊員,琴樂陰站在隊列前面。當他看到樂語過來,馬上恭敬地敬禮,聲音響亮地說道:“報告隊正,三隊第一中隊26人全部到齊,請指示!”
千羽流那些沉淀在記憶深處的記憶忽然被喚醒,樂語忽然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他昂首挺胸走到隊列前面,掃視一遍面前的臉孔,有平靜,有期待,也有藏在眼神深處的鄙夷。
“立正!”
“稍息!”
“向左——轉!”
“立正!”
樂語忽然走進隊列里,一腳踹中某個隊員的小腿,將他踹得跌倒在地。
“晃啊,繼續晃啊,站沒站樣,還不趕緊站起來!?”
那隊員又驚又怒,但他也不敢反抗,只好乖乖站直立正,眼觀鼻鼻觀心。
樂語繞著隊伍走了一圈,本來還對這個公子隊正有些輕視的巡邏隊員,卻被他那審視的眼神看得內心顫顫,下意識聽從他的命令立正站好,心中的桀驁和不屑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在他們面前的,仿佛不是一個公子哥兒,而是當了多年隊長的冷血軍人。他們雖然是年輕力壯的好手,但終究是普通人出生,平日里只是憑借體格和力氣獲得旁人的依賴和尊敬,來巡邏大營里訓練了沒幾天,頂多就學會遵守紀律。
面對真正具有鐵血氣質的軍人,尚未徹底錘煉為軍人的他們根本不敢造次。有很多時候立威不需要什么驚天動地的操作,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對方明白雙方之間的差距——就像班主任瞪你一眼,沒做作業的你瞬間會慫了。
“全體都有,整理裝備,跑步預備,跟著中隊長——走!”
巡邏隊員無一不聽從樂語的吩咐,乖乖跟著中隊長跑出巡邏大營。樂語和琴樂陰也小跑跟在后面,在后面看著他們進行換班。
巡邏隊的半城值班是三班倒,而巡邏隊一共分為三個大隊六個中隊,因此采取交錯值班制:第一大隊第一中隊負責8點16點,第二中隊負責16點24點;第二大隊第一中隊負責16點24點,第二中隊負責08點;第三大隊第一中隊負責08點,第二中隊負責8點16點;
簡單來說,就是保證半城工廠區任意時刻都會有兩個不同序列的中隊在值班。至于為什么不直接安排一個大隊值班,那自然是處于安全上的考慮——簡單來說,銀血會也不相信他們這群商人子弟,所以安排兩個不同序列的中隊互相監督。
聽朝早也知道讓他們這群公子哥兒值班16小時也不現實——隊員們也只需要值班8小時罷了。所以允許他們可以只挑一個時間段前來值班,起碼得上夠8小時。
而樂語作為三隊隊正,可以選08點或者8點16點。理論上自然是后者更好,不過樂語這次是故意值夜班偵查情報,看能不能幫白夜找到再度襲擊工廠區的機會。
是的!
樂語還沒有放棄襲擊工廠區!
雖然銀血會覺得工廠區上次遇襲只是大家措不及防,別說有巡邏隊,哪怕沒有巡邏隊,逆光分子也很難再次造成上次襲擊的豐碩戰果——各個工廠都增派了保安人手,更重要是巡刑衛也會守在各個要道,能以更快的速度支援半城區!
然而就在大家為了爭奪巡邏隊這支郡內武裝的控制權時,樂語所想的,是怎么打臉他們!
你們不是覺得逆光分子會慫嗎?
你們不是覺得只要資本家肯撒錢,星斗小民就只能畏威懷德嗎?
你們不是覺得逆光分子已經不成氣候,生產資料穩如泰山,可以安心于爭權奪利了嗎?
那就讓你們看看,何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資本階級終被無慘!
最重要是,樂語發現白夜因為實力不夠,也有偃旗息鼓的打算,但他知道現在絕不能停——如果資本家稍微出點力,逆光組織就當縮頭烏龜,豈不是讓所有人再次深刻地意識到,在東陽區里銀血會才是永遠的神?
必須要撕開神的面具,才能讓大家齊心協力將神像拉下神壇。
不過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但戰術上還是得重視敵人。如果樂語給的情報有誤,那就是坑了白夜了。
如何在這嚴防死守的工廠區里,找出一條可以讓白夜行者神不知鬼不覺搞破壞的路線,對樂語來而言可謂是相當大的頭腦風暴挑戰。
樂語一邊跟隨隊伍換班,一邊拿出地圖,假裝是在對照,實際上是在確認巡邏路線與現實的差距。
這里有個稻草車,可以藏人;那里有垃圾箱,可以藏人;那里有個年久失修的燈柱,站在上面可以藏人,還能俯瞰整個工廠區……
樂語給地圖做標記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悠哉悠哉的聲音:“威少你能這么輕松就收復這群隊員,看來你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啊。”
是琴樂陰。
現在走在大街上,而且琴樂陰之前那番話太奇怪了,樂語沒心情跟他翻臉,便收起地圖,隨意答道:“如果有人甘于寂寞,那是因為他沒能力喧嘩起來。就像老實人,除了老實一無是處。“
“有趣的說法。”琴樂陰拉低帽檐,一頭紅色劉海壓下來,一副視察民情的富二代模樣——軍隊里如果有人敢留這么長劉海,肯定早就拖出去暴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首先要解決的攔路石,就是‘老實人’聽朝早了。”
“為什么?”
“你也聽出來了吧。”琴樂陰隨意說道:“聽朝早已經將巡邏隊視為自己的家中私產,你幫忙整治隊長的風氣,就像你幫聽朝早整理好他的玩具,他當然會感謝你。”
“雖然這種居高臨下的主人翁態度令人厭惡,但不得不說,其他人也很吃他這一套。聽家的商業作風向來平淡無聲,與其他商會沖突較少,聽古作為會長并無多少劣跡,而聽朝早平日廣交朋友仗義疏財,年青一代本就隱隱以聽朝早為尊。”
“善于團結,和氣生財,老實,明智,這些就是聽朝早的標簽。”
“如果巡邏隊真的交由年青一代管理,許多人都會選擇聽朝早——他們不需要聽朝早會用巡邏隊保護他們,他們只需要聽朝早不會用巡邏隊傷害他們。”
“這就是聽家和聽朝早多年來經營下來的聲譽。平心而論,當銀血會決定讓年青一代負責巡邏隊的時候,就等于為聽朝早造勢。”
“大勢所趨,威少你有扭轉局勢的辦法嗎?”
他以為我也想掌控巡邏隊嗎……樂語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平靜說道:“我自有我的想法,那你呢?你也是為了染指巡邏隊而來嗎?”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
“我是為了你而來。”
樂語一愣,旋即一陣惡寒,大跨步遠離琴樂陰,朝后面招手:“米蝶,利桑,護我!”
看見樂語這等作態,琴樂陰忍不住笑了:“威少你誤會了,我暫時對你對沒有那種想法。”
暫時……?
這時候前面忽然響起響亮的聲音:“報告隊正,三隊第一中隊換班完成,請指示!”
樂語抬頭一看,發現他們已經來到半城河岸邊,隔江相望便是玄燭郡的郡外村鎮。遠處村鎮燈光閃爍,夜空月光暖白如玉,河面泛起銀亮光澤,然而……
當風吹過,一陣腥臭的渾濁臭味從河面吹來,雖然并不濃郁,但稍微有些刺鼻。
這條環繞半城區的支流河,自然毫無疑問成為各個工廠的排泄便器,半城區幾十間工廠,幾乎都將工業廢料排泄到河里,然后沿著河流進入大海完成自然循環。
不過當樂語走到半城河岸邊高坡上的值班亭,臭味就減輕了許多。普通隊員要站崗或者巡邏,而他們隊正隊副自然不需要做這種操勞活,坐在這個地勢優越的值班亭,喝杯小茶,觀察整個工廠區情況即可。
“自由行動。”樂語淡淡說道。
中隊長松了口氣,果斷溜了——他雖然也是商人子弟,但他卻是頗為害怕隊正隊副。他不僅見識過樂語發脾氣的,平日也聽聞許多關于琴樂陰的傳聞。
隊正隊副需要在值班亭留守,而他這個中隊長既可以留在這里,也可以到處巡邏,看看隊員們有沒有偷懶,他自然不敢留在這里,到其他地方偷懶逍遙去了。
樂語和琴樂陰坐到值班亭里,值班亭里有一盞太陽能小燈,正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打牌嗎,威少?”
琴樂陰忽然從懷里拿出一個牌組,樂語微微一怔,也從褲兜里掏出一沓牌。
琴樂陰忽然側過頭朝后面的琴家侍衛說道:“葵花,屑風,我要和威少打牌,你們去外面待著吧。”
樂語眨眨眼睛,也說道:“米蝶,利桑,你們也出去吧。”
等保鏢們都離開了,琴樂陰洗了洗牌組,說道:“我用的是無相牌組,你呢?”
“我用的是狼鷹牌組。”樂語搖搖頭:“無相牌組看似萬能,實則萬萬不能,除非是神抽狗,否則只會被其他牌組摧枯拉朽地暴打。”
“神抽狗?”琴樂陰想了想就明白了:“真是貼切的說法……威少你的思維,不太像是玄燭人,更加獨到,看得也更加長遠。”
“所以你究竟是想跟我打牌,還是想怎么樣?”樂語冷聲說道:“你說你是為了我而來……難道你還想幫你親愛的妹婿干掉他親愛的大哥嗎?”
“一開始,我的確是為了幫荊正武對付你。”琴樂陰說道:“但沒想到你不僅戰法高超,還遇到了貴人相助……或許其他人認為這是運氣,但我覺得,這是天意。”
“從那之后,我就拒絕妹妹的請求,甚至勒令琴家不參與你們荊家的家主內斗。所以你放心,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敵對的立場了。”
樂語呵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之所以對你感興趣,不是僅僅因為你能殺出重圍。”琴樂陰從懷里掏出一份報紙:“更因為,它。”
樂語低下頭,發現是前兩天發行的《青年報》第三期。
“你是我們報社的粉絲嗎?”樂語放松下來:“還是說你覺得《青年報》很有潛力,想入股投資我們?”
“我的確很看好《青年報》,但不是因為它的商業價值——當然,它的商業價值也是無與倫比。”琴樂陰微微搖頭:“我真正看重,是它的武器價值。”
“武器?”樂語眉頭一挑,心里一個咯噔,發現琴樂陰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是的,武器。”琴樂陰用手指點著《青年報》的標題,紅發劉海遮掩下的瞳孔,閃爍出張狂的眼神:“譬如說……”
“你正在試圖用《青年報》加速銀血會的滅亡,對吧?”
樂語下意識挺直了腰背,旋即反應極快地放松下來,失聲笑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你的顧慮,我能理解。”琴樂陰摘下帽子,將劉海梳起來,平靜說道:“所以我才讓其他人離開,既是為了方便我們談話,更是為了……”
嘩啦!
琴樂陰右手忽然在石桌上一劃,一行烈焰組成的文字在石桌上浮現!
“……讓我有空間向你表明我的身份。”
那一行烈焰文字慢慢漂浮起來,深深銘刻在樂語的瞳孔里:
「光有日月陰晴,國有分合盛衰。世有妖魔鬼怪,人有仁義禮智。」
“再次向你自我介紹。”琴樂陰抹去空中漂浮的烈焰文字,眼里亮起熾熱的光輝:
“我是輝耀四衛,禮衛門下代光行走,‘紅樂’琴樂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