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白云城中一個還算得上規模的酒館里,桌上擺滿了他們很多都沒見過的山珍海味。香氣四溢,酒香濃郁,不過葉歡卻陰沉著臉,沒有一絲想要大快朵頤的意思。而葉樂同樣也是氣呼呼地坐在一邊,沒有一絲吃食的味口。
究其原因,主要還是來源于店中幾個傭兵在醉酒之時的高淡闊論。
什么東方世家的追殺令,什么云逸學院真傳弟子沈洗鋒在葉家寨的殘暴罪行,還有,什么葉家寨的小神醫葉歡為了給鄉鄰報仇一舉將沈洗鋒斬殺從而又引來了云逸學院副院主沈百川的懸賞追殺為其嫡孫報仇云云……
看樣子,這些消息在白云城中當是已經流傳了幾天,而他葉歡現在,竟同時被白云城的兩大超強勢力盯上,一是為了感謝求醫滿是善意,一則是為了殺之而后快惡意盈天。
聽到這些消息,兄妹兩個要是還有再吃下去興致才是怪事。
“破障丹啊,二階頂級靈丹,要是老子能得到一枚,一舉突破凝氣成為化液期的高手,老子這輩子也就無憂了,隨便加入一個家族或是宗門,最少也是長老級的待遇……”
“屁!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若是老子得了破障丹,才不會再卑躬屈膝地看別人的臉色,老子一定會自立一門,讓別人看老子的臉色!”
“對對對!自立一門,看不誰不順眼,一個嘴巴就給他抽過去!”
幾個傭兵吃著酒在酒桌上起著哄亂喘一氣,吵鬧之聲不絕,不過懾于他們的傭兵身份,無論是店家還是店內的食客倒也沒有敢有異議。要么起身便走,要么默默吃喝,沒有人會跟這些隨時都會找人拼命的瘋子一般見識。
“啪!”
正當幾個傭兵說得興高采烈興致高昂的時候,只聽啪的一聲,一塊拳頭大小的黃金落到了他們的桌面兒上,酒水紛飛,菜羹四濺。
“誰!是誰敢來掃大爺的興致?!”幾人同時一驚,齊齊從酒桌上站起身來拔出武器高聲叫嚷。
不過待看到方才掉落到他們桌面上的東西之后,幾雙眼睛同時放光,閑著的那只手掌也不自覺地向著那塊黃金伸去。
不過在他們的手掌快要碰到那塊黃金的時候,突然之間掌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痛,不由又同時慘叫了一聲縮回手來。這個時候他們才察覺到事情似有些不對,開始無視桌上的黃金,拎著武器扭頭環視起周圍的酒客來。
這個時候,因為幾個醉酒傭兵的突然拔刀相向,在酒館中吃酒的食客察覺到事情不對早已經溜之大吉,整個酒樓里面,除了那幾個長得兇神惡煞的傭兵之外,就只剩下葉歡兄妹還安然坐在那里沒有挪動。
“喂,那兩個小娃娃!”環視一圈兒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之人,看著還在店里坐著的兩個小孩兒,其中一個傭兵一拍桌子,沖著葉歡兄妹高聲叫喝道:“你們兩個方才有沒有看到是哪個在戲弄我們?”
“不用找了,”葉歡沒有起身,坐在椅上轉身看靜看著他們,淡聲道:“那塊金子是我扔的!”
“你?!”方才說話的那個傭兵頓時來了脾氣,擼.著袖子就是上來:“你個小兔了也敢來消遣你大爺?找死呢吧你!”
“啪啪!”
“口出污言,該打!”葉歡的身形未動,可是方才還罵罵咧咧的那個傭兵卻實實在在地挨了兩個嘴巴,兩頰紅腫,神色慌亂,遠遠地看著葉歡卻是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碰到高人了!
幾個傭兵的面色同時一緊,頗有畏懼地看著不遠處的兄妹,再也不敢造次。畢竟連人家怎么出手的都沒有看清,說明雙方的修為根本就沒在一個檔次,再囂張下去,也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不過他們顯然也已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為首的一個傭兵適時地站出來拱手向葉歡服軟賠罪:“手下人出口無狀,多有得罪,還請這位少爺莫要怪罪!”
葉歡不置可否地輕點了點頭,淡聲向為首的傭兵說道:“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之后你們拿著黃金走人,至此再無糾葛,如何?”
“這位少爺放心!”明白了葉歡的目的,為首的傭兵不禁長松了口氣,高聲向葉歡保證道:“咱們別的本事沒有,不過要說到這打探消息,卻還是有些道道兒的。不說別的,就這白云城中,還少有咱們不知道的事情,這位少爺想要知道什么,只管問就是,咱保證絕對是知無不言,不敢有半點欺瞞!”
“葉家寨被沈洗鋒屠寨的消息是誰傳出來的?”沒有理會為首傭兵的自吹自擂,葉歡淡聲問出第一個問題。
“回這位少爺話,”看出葉歡喜歡直來直往,傭兵頭領也不敢再多作扯皮,直聲回道:“先是從東方世家傳出,后來在沈洗鋒的尸首被運回之后在云逸學院得到了確認!為此,云逸學院院主候天成當天就宣布取消了沈洗鋒真傳弟子的資格,并表示愿出資厚葬葉家寨所有死難之人。”
“沈洗鋒是被葉歡所殺的消息是誰傳出來的?”葉歡面色不變,接著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是云逸學院的一個核心弟子,聽說就是他直接將沈洗鋒的尸體從大青山運回。而沈百川對葉歡的懸賞追殺任務也就是在那一天被發布出來。”
“最后一個問題,”葉歡感覺有些心寒:“那個核心弟子叫什么名字,現在哪里?”
“葉槐!”傭兵頭領直聲回道:“聽說原先也是葉家寨的村民,也算得上是這件事情的一個苦主。”
“不過這一次他發現沈洗鋒的尸體有功,而且為了壓住外界對云逸學院的不利輿論,對于葉槐這個苦主與功臣,無論是云逸學院還是沈百川都對他做出了一些補償與獎賞,將其收為真傳弟子不說,還將云逸學院十年一次前往大乾王朝修習歷煉的名額給了他一個。”
“只是不知為何,在成為真傳弟子的當天,這個葉槐就以不愿留在傷心地為由,自己提前出發去了大乾王朝!”
“依著云逸學院代步靈鶴的速度,連著四天的路程,葉槐現在即使沒有飛出初云國的國界,當是也不遠了。”
“竟然跑了?”葉歡的神情一滯,隨即沖著幾個傭兵揮了揮手,道:“行了,我的話已經問完,拿起桌上的黃金,你們這就離開吧!”
“少爺大量,咱們在這謝過了!”傭兵頭領面色一喜,知道這次的危機算是過去了,示意手下抓起黃金,轉身就急匆匆地出了酒樓。
“哥!”待那幾個傭兵走遠,葉樂眼中蘊淚地看著葉歡,輕聲問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寨子里的鄉親是不是真是那個沈洗鋒下的殺手?”
“那個沈洗鋒早在那天中午就已命喪黃泉,”葉歡輕搖了搖頭:“而寨子里的鄉親卻是在當天下午酉時一刻被害,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死人,又怎么可能會再起來殺人呢?這個沈洗鋒,只是替旁人當了一次替死鬼背了一次黑鍋罷了。”
“這么說,殺人的兇手就只有葉槐了。”傷心痛恨之余,葉樂不解道:“可是他為何要陷害那個沈洗鋒,繼而又用那個沈洗鋒的死來陷害大哥呢?這對他有什么好處?難道僅只是為了一個真傳弟子的身份嗎?”
“因為,那個沈洗鋒就是死于他手。”葉歡淡聲道:“只有這樣做,他才能洗脫自己殺人的嫌疑,才能逃脫沈洗鋒家人瘋狂的報復,至于他最后所得的那些好處,只能算得上是意外之喜罷了。”
“而我這次之所以會被沈家通緝,也全是拜他所賜。原本沈家的那份懸賞追殺令,是應該應到他的頭上去的。”
葉歡的心中不由多有感嘆,沒想到葉槐不僅心黑手狠,而且還頗有頭腦,日后想要找他報仇,怕是會有些難度了。
“僅僅就是因為他一個人想要活命,他就能狠下心去殺了全寨的鄉親嗎?他有沒有想過,那些可也都是他的鄉親,對他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的威脅!”葉樂的眼淚開始啪啪啪地往下掉落。她從來沒有像恨葉槐這樣地恨過一個人,從來沒有。
“殺人屠寨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那天早上他們駕鶴飛到寨子里的時候,寨子里的很多鄉親都親眼看到了他與沈洗鋒在一起,一起來,一起走,而最后他活著沈洗鋒卻死了,若是事后有人過來徹查,他能瞞得住嗎?”
“所以,他一口氣殺了全寨的鄉親,除了是為栽贓潑黑沈洗鋒外,更重要的還是為了殺人滅口,掩飾他自己的罪行。”
葉歡這次沒有勸解,也沒有隱瞞,而是一點點地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剖開了揉碎了地擺放到葉樂的面前,既然已經決定了不再嬌生慣養,那么提前讓她了解一些人性的丑惡與自私,也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葉槐做賊心虛,已經逃出初云國,想要找到他,不知又會是在什么時候了。”
葉歡輕嘆了一聲,感覺再呆在這里也是再沒了興致,正要拉著小妹離開,卻看到一群著裝艷麗的武者突然涌入酒樓,領頭的一個老者竟徑直向他們兄妹這里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