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的一番破而后立的論調,就如同他讓柳一條服用瘋牛果的第二種治療方法一樣,怪異而另類,但是細想一想,卻又是不無道理。
最起碼楚家的老祖楚狂人卻已是在心里認可了葉歡的這種說法,只是好了廢,廢了好,楚氏的族人此后怕是要狠遭一些苦楚了。
“不過再怎么苦,也總比要徹底地當一輩子的廢人強上百倍!不就是多受幾次傷,多吃幾次瘋牛果嗎?我楚家的子孫撐得過去!”
“還有這個葉歡,日后定要以四品甚至四品以上丹師的待遇去禮遇去拉攏去敬重,只要有他在,我楚氏的萬世昌盛才有可能!嗯,以后可以考慮去選些族人隨他修習醫術,不說別的,只要能將他那一手神奇的針術學到手,對于我們氏一族來說,也就足夠用了。”
不由地,楚狂人竟也開始覬覦起葉歡手上的醫術來。不過他也知道,這種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就好比他們楚氏的《霸王神氣訣》絕不外傳一樣,沒有任何一位高品丹師愿意將他的獨門丹方傳給一個外人。
葉歡雖然年歲不大,但是從這幾個時辰的短暫接觸來看,楚狂人卻覺得這小子無論是頭腦還是經驗閱歷,無不像是一個活了幾百歲的老頭子,老練、睿智,外加一點點地狡猾狡詐。
“準備好了嗎?”
葉歡看著眼前這個滿身干癟、枯皺,還起滿了各種老斑的、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忍受著視覺上所帶來的強烈沖擊,淡聲向楚狂人詢問。
“來吧!”楚狂人盤膝坐在床上,挺起了胸膛,同樣是神色淡然地無畏應了一聲。
“那晚輩就不客氣了!”說完,葉歡便開始上下齊手,兩只手掌開始不停地在楚狂人的身上上下不停地游走摸索起來。
“果然,之前的猜測并沒有錯,老化的只是外表而已,這個楚狂人體內的氣血充盈,生機勃勃,其內腑的活力程度絲毫下亞于一個正常四十歲的男性!他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個活了近千年的人類機體,其中有五百年的時間不能修煉,沒有天地靈氣的滋潤淬煉,他們是如何葆存身體生機不失,如何保持臟器不老不腐的?”
葉歡越摸越是興奮,越摸心中的疑問也就越多,只見他雙眼放光,神情瘋熱而專注,看得旁邊的楚青青、楚姑婆都是一陣地膽顫心驚,而楚狂人本人更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神醫不愧是神醫,就連面對著楚老祖這一身別致的枯楚皮都能這么地有,嗯,激情……”
“這小子不會是有病吧?檢查個身體有這么沒完沒了地摸來摸去的么?我擦!竟然連老夫腋下的毛發都不放過!他想做什么?是什么居心?!”
因為怕打擾到了葉歡的診斷,楚青青、楚姑婆還有楚狂人雖然全都面色怪異,心有所思,但卻都沒有敢說出聲來。畢竟葉歡的醫術對他們來說一切都很新奇,說不定葉歡瞧病的時候就需要這么細致地在病人的身上摸來摸去。
“姑婆,以后咱們可怎么辦?”見葉歡好像陷入了癡狂之態,一時半會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楚青青紅著小臉兒輕輕湊到楚姑婆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小聲問了一句。
“什么怎么辦?”楚姑婆明顯還沒有從葉歡奇特檢查方法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楚青青有些扭捏地趴在楚姑婆的耳邊輕聲說道:“就是破而后立啊,若是輪到咱們給葉神醫醫治的時候,可該怎么辦啊?!總不能也就任由他這樣在…在身上不停地摸來摸去吧……?”
“呃?”明白了青青郡主的意思,楚姑婆的臉上也難得地顯出了一絲紅暈,細想一想,好像還真有這種可能。
“若是那樣的話,老身寧愿死,也絕不會接受他這樣的檢查治療!”過了良久,楚姑婆的語氣無比堅定地低聲說道。
“不過,我看葉神醫的醫病方式也是因人而異,”又過了一會,楚姑婆再次出聲說道:“在白云城為東方不亮診治的時候,雖然也有摸骨尋傷,但卻并沒有像老祖這樣長久。還有柳一條柳會主,不是僅在脈腕處輕按了一會兒就確診了嗎?”
“嗯嗯!”楚青青用力地點了點腦袋,同楚姑婆一樣,若是非得讓一個外人這樣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才能醫好隱患的話,她寧愿一輩子成為廢人。
“好了!”葉歡終于收手,雖然還未探明原因,不過總也算是有些收獲,最起碼他能確定,楚狂人身上的生機雖然表面旺盛,但是暗地里卻也在無時無刻流失消散著,雖然緩慢,但它卻實是在一點一點兒的沒有任何補充地消散著。
“若是修為不復,最多再過百年,楚狂人必然會老死無疑!”
這是葉歡最后給出的定論,不過即是如此,也算得上是相當驚人了。一個廢人,只憑著自身肉體所貯存的精氣靈力以及一些必要的靈藥靈丹,竟然能保持六百年的存活時間,若是他沒有受傷修為依在的話,能活多久?
長生不死,上一世的醫圣葉歡追尋了一輩子,最終以當時的一百六十八歲高齡老邁而死。
而一百六十八歲,放到這個時代,竟然連人家的一個零頭都夠不上,這種巨大的落差變化,讓這一世的小葉歡既是興奮又是失落,相比于這個時代那些動輒就能活個千八百年依然青春依在的老怪物,上一世的葉歡算是白活了。
“修為為重,修為最重!哪怕不是為了自身的強大,不是為了不再受人欺凌,僅只是為了能夠活得更為長久一些,我也要努力地收斂無數地高階靈丹靈藥,不停地提升自己的修為,不停地淬煉自身的肉體腑臟,將長春功修煉到極致巔峰,那樣,縱使不能真正長生不死,至少可以保證不會早死。”
收手之后,葉歡溫水凈手,讓之前為柳一條針灸過的所有銀針全都在烈酒中浸泡了片刻,之后回頭瞥看了看楚青青與楚姑婆兩人,嘴角微微勾起,輕聲說道:“其實你們完全可以放心,從楚狂人前輩的身上,我已盡數掌握了你們楚氏一族的傷患特點,下次再對你們族人行醫的時候,根本就不必再這么麻煩。只需探動一下脈搏,分明患者個體的差異就夠了。”
“嗯,還有,”說到這里,葉歡故意稍頓了一下,接聲道:“便是行針的時候,若是女眷,甚至連外衣都不用脫去。”
“唔?!”
竟然讓他給聽到了!楚青青與楚姑婆面色皆是一紅,楚青青不好意思地羞澀低頭,而楚姑婆在臉紅的同時亦是頗為意外地抬頭看了葉歡一眼,方才說話的時候為了避開老祖還有葉歡的耳目,她們特意壓低了聲音,這個葉歡怎么可能還能聽得到?
是天賦異稟?還是說這個葉歡隱藏了修為?
沒有理會她們兩個小娘們兒的心思想法,葉歡自顧自地將銀針從烈酒中取出,又挨個在燭火上細灼一遍。
“楚狂人前輩,咱們這就開始吧!”
聽到葉歡這句話,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楚狂人連忙點頭應允,下一刻,在他還沒有任何察覺的時候,他的身上就已經插滿了銀針,他本人也是一動不能再動,甚至連張嘴說話都不能辦到。
“嗯,有些類似入虛期武者真氣禁錮周身經絡氣血的手段,這個葉歡的針灸術果然是有些門道。以他凝氣期三重的修為,竟然能夠施展得出只有入虛期武者才能施展的手段,不俗!”
楚狂人細心地感受著銀針入體之后自己身體的細微變化,心中不由一陣贊嘆。不過,隨著一顆瘋牛果被塞入口中,老爺子就再也沒有心思去體味葉歡針灸術的妙用了。
一種撕心裂肺的讓人生不如死的劇烈疼痛開始在他的身體里面迅速蔓延,僅一瞬的功夫,他的所感觀都被這種劇烈的疼痛所淹沒。
抱元守一,緊守心智不失。
楚狂人身體上還有心理上的感覺,只有他自己最為清楚。而在楚青青還有楚姑婆的眼中,他們老祖宗的身體也開始了類似于之前柳一條醫治時那種膨脹又收縮,收縮又膨脹的系列過程。
葉歡的彈針依舊,不過這一次因為瘋牛果的藥效調至了六成,所以他在控制起來較之上次顯得輕松了許多,可謂是游刃有余。
又是半個時辰之后。
葉歡第五次將瘋牛果的藥效壓下,松了口氣正準備收針的時候,突然楚狂人的身子猛地一震,原本插刺在他身體各處經絡上的銀針便開始一根根地隨身脫落。
與此同時,葉歡也被一股巨力推出床榻,整個廂房之中瞬時竟平地刮起了一場疾風,而疾風的中心赫然就是楚狂人裸.露在外的身體。
“這是怎么個情況?”葉歡的面色微變,想要上前探明情況,卻是怎么也不能再靠近楚狂人一步。
在楚狂人所坐床榻周圍的三米范圍,一股巨大的靈勢威壓迫使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向后退卻。
“靈氣漩渦!這是靈氣漩渦!”
修為最高的楚姑婆最先探出緣由,突然激動興奮地高聲驚呼道:“大量靈氣空間缺失,外來靈氣順勢真空補入所形成的靈氣漩渦!老祖宗他恢復了!他正在狂吸靈氣淬煉身體,老祖宗他真的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