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看似比完顏烈悠閑一些,可他腦海中的景象卻和跑馬燈般。
在南詔建極鐘前,他就感受到蕭楚的舉止,隨即模擬了蕭楚的行動。
不落最后一子,實在是因為有著太多的原因,更是因為落子后那一刻的震撼讓他不得不加以思索。
他是不是要落下那一子?
因為那子落下的結果,他雖是無法預測,卻知道絕對會讓全天下人震驚,甚至可能扭轉太多的事情。
他落下一子,改變的可能是無數人的命運?!
驀地離去,卻因為要拯救那生死的頃刻。
他將選擇權留給了完顏烈,然后離開宮中從天河直落到了詩盈的身前,轉化了冷硬暴雨梨花針的軌跡,隨即空間置換到了酆都判官的身前,不給酆都判官一絲機會,拿住酆都判官的要害。
完顏烈知道的秘密極多,但這個酆都判官卻和神仙地大有淵源,甚至說此人是從神仙地出來的,沈約亦不意外。
若非如此,酆都判官如何會知曉極多隱秘,運用“神仙”之物很是熟練?
他沈約需要從酆都判官口中得知更多的內情。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酆都判官逃脫。
一之謂甚、豈可再乎?
掐住酆都判官脖子的那一刻,沈約釘死了酆都判官任何可能的反擊。
但酆都判官沒有反擊。
相反,他的嘴角反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沈約震驚。
因為他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幅畫面——酆都判官冷冷的望著他,就在乾元殿前。
這怎么可能?
在完顏烈敘說五國之秘的時候,沈約腦海中就閃過了這幅畫面。
這是他的預知。
酆都判官遲早會出現。
以酆都判官的為人、和金帝的關系,緊要關頭,酆都判官如何會不出場?
沈約一直在等酆都判官。
堪稱他對手的不是金帝、不是完顏烈,因為在如今的宋金時期,他和這兩人本不應有瓜葛。
他要關心的是酆都判官究竟要做什么!
可直到他干掉潛入宮中的幾個特種兵,帶楊幺、詩盈一路離開,酆都判官仍舊沒有出現!
沈約心有困惑,卻和詩盈悄然做了約定——危機時刻,鳴琴示警,他會趕到。
他認定酆都判官一直在宮中,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預警從未出現過問題,二來也是因為,宮中之變才是決定大局的關鍵。
可他沒想到回轉宮中,酆都判官反倒出現在陋巷,但等他擒住酆都判官,隨即又發現酆都判官仍在宮中?
一切的一切,詭異難言。
既然如此,眼前的酆都判官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約放手、后退,同時震飛上前的楊幺,喝道:“閃!”
腦海中有爆炸場面發生。
沈約退后時,腦海中的預知已然變成了現實。
爆炸的就是酆都判官!
誰都沒想到極其詭異的酆都判官驀地爆炸開來,同時有血肉橫飛亂濺。
沈約雙掌一圈,漩渦已出,隨即漲大,吞滅了眼前爆炸的判官。下一刻,一拉尚在錯愕中的楊幺,沈約帶楊幺退到還在彈琴的詩盈身旁,滿是警覺之意。
詩盈終于抬頭望了眼沈約。
琴音稍顫。
眸光微凝。
沈約微微點頭,詩盈明白沈約的示意,纖纖玉指并未離開琴弦。
琴音清澈,回蕩在天地間。
沈約微閉了雙眼,半晌才道:“很好。酆都判官,我雖不喜歡你的為人,可不能不說,你實在忍得。”
楊幺詫異,暗想酆都判官不是死了嗎?
他還以為是沈約捏爆了酆都判官,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酆都判官絕不是一個會自盡的人。
酆都判官的聲音幽幽傳來,“沈約,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強勁的對手。”
是判官的聲音。
楊幺對酆都判官頗為熟悉,雖不知道酆都判官所在,但聽聲的確是判官的聲音。
心中微有迷糊,楊幺搞不懂眼下的情況。
“可惜……你沈約終究還是中了我的圈套。”酆都判官又道。
楊幺內心微震,他聽出酆都判官聲音中強大的自信。
有些強大是裝出來的,有些自信是發自骨頭里面的。
楊幺聽到對方所言,雖然認為對方是酆都判官,可又感覺那人絕非他認識的酆都判官。
原因無他,以前的判官更像是小鬼,眼下說話的才是閻王。
“你好耐心。”
沈約嘆道,“哪怕金帝和……顏烈僵持不下,你仍能忍住不插手。”
酆都判官笑笑,“因為這無關緊要。”
楊幺驚錯,實在搞不懂酆都判官究竟圖謀什么。
沈約竟然點頭道:“不錯,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金帝的性命無關緊要,顏烈也是你的棋子,李巨人的那些特種兵,也不過是任由你擺布。八百年后的人,看起來仍不如你聰明。”
酆都判官淡淡道:“科技可以讓世人看起來強大,但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沈約試探道:“或許,你強大的不是內心,而是因為李巨人他們的科技,在你眼中,亦是不足一哂?”
酆都判官并沒有回應。
沈約點頭道:“你很謹慎。”
酆都判官隨即道:“你也很謹慎,要擒住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幸好……”聲音中帶著些許得意,酆都判官緩緩道:“我做到了這點!”
楊幺忍不住道:“判官,你現在說這種話,不覺得為時過早嗎?”
酆都判官驀地放聲大笑起來,“楊寨主,這就是你和沈約相差的地方。你看到的、永遠是你看到的危機。”
楊幺反問道,“那真正的危機是什么?”
他并不是傻的,這般發問,自然是要試探對方的手段。
沈約皺著眉頭,卻沒回答。
酆都判官淡淡道:“楊寨主不用試探了,如今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你自然還記得洞庭水寨下的困仙池。”
楊幺立即道:“你不會告訴我,你將困仙池移到這里了吧?”
他最初見到沈約,就是在困仙池,如今目睹了沈約的神通,暗想恐怕只有那個地方才能困住沈約。
楊幺這般說,更像戲謔,不想酆都判官笑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