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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9節 佛主顯靈

  謠言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都說謠言止于智者,可從辟謠的辛苦度來看,世間智者絕沒有想象的那么多。

  聶山自認算是半個智者,聽出天籟之音的不懷好意——天籟之音所言似真非真,甚至宮中的趙福金、趙瑚兒等女子都可以站出來證明天籟之音說的不錯,皇宮大內的確對沈約有怨。

  指責不代表正確,但指責卻可以帶風向,混淆是非。

  更多百姓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熱鬧。

  人是寂寞的,若不搞點事情出來,如何度過寂寞的一生?

  百姓自覺得不應負責揭露真相,但他們的盲從、不分青紅皂白的轉向,正是權術者利用扼殺正義的殺手锏。

  控制輿論,在世俗,基本就是控制了半壁江山!

  聶山就是明白這點,不由為沈約著急,見沈約仍舊平靜對待,低聲道,“沈大人,你再不辯駁,只怕民心有變。”

  沈約笑笑,揚聲道:“喂,在說話的,你是哪個?”

  他不過是尋常的問話,天籟之音突然靜了下來。

  沈約淡然道,“你如果是有眼的蒼天,難道沒臉嗎?如今敢指責世人,卻不敢現身說話?”

  長街百姓墻頭草般,有的開始感覺沈約說的不無道理。

  天籟之音呵斥道,“以聲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見如來。如來本無聲色,無知小子,卻妄言見到佛主真面!”

  沈約輕淡道,“原來你不是蒼天,而是如來?”

  不聞對方回答,沈約又道,“如來法身的確無形,但釋迦慈航普度,終留解脫法門,同時化身千萬點醒迷津,你若是如來,總有化身以示眾生吧?”

  說及佛法真意,沈約倒是侃侃而談。

  眾人抬頭望天之際,驀地有金光一閃,半空憑現一尊佛像。

  佛像尊嚴,赫然是眾生常見的如來佛祖的模樣。

  “佛祖現身了!”有人倉皇中高喊了一聲,隨即有無數的百姓跪下,向著佛像現身的方向叩拜。

  沈約微皺眉頭,暗想你們見佛就拜,卻不知奸邪用心,實在是癡迷蒙心。但他又知世人多是如此,不然那些奸邪如何會披著正義的外皮鼓惑人心?

  “原來閣下是如來佛祖。”

  沈約的稱呼讓眾百姓惶惶,佛像叱道,“既見佛祖,如何口出不遜。”

  沈約淡淡道,“如來如去,不染嗔毒,閣下如此計較口舌之爭,莫非是個假貨?”

  都子俊臉色鐵青。

  成議員嘆道,“都教授,沈約精通佛法,你以佛祖之形和他對戰,著實是以短攻長。”

  都子俊故作平靜道,“讓他逞些心機又有何妨?”

  不聞佛像言語,沈約又道,“你如何不答?如來妙察天地之機,看眾生無常如視掌紋,難道也有不知對答的時候?”

  佛像淡然道,“不辨而辯,不言方言。”

  沈約點點頭道,“聽起來有點兒道理了。可我有一事不明,你若真的是佛主,自然不會坐視眾生苦難,你身旁就有呼延明心暈厥在天,擔驚受怕,佛主慈悲,難道不能拯救弱小于水火嗎?”

  呼延夫人眼含熱淚,突然跪倒道,“我佛慈悲,求佛主救助小女。”

  梁紅玉暗道,沈約這招倒是高明,如此一來,對方實難還囚禁呼延明心不放。

  空中佛像淡然道,“世上有因有果,欲要化果,先解其因,這女孩平白受罪,卻是因為你沈約的緣故。”

  沈約揚下眉頭,“為什么?”

  佛像響亮道,“因為你作惡汴京,

  目無王法。”

  沈約微瞇眼睛,“原來如來也是有王法的人?”他是說如來自由自在,不拘紅塵,但滿街百信卻沒有幾個能懂,知道眾生的愚昧無奈,沈約隨即道,“我怎么個目無王法?”

  佛像指責道,“呼延通作惡京城,殺死師師館的花嬌,你卻徇私枉法,放呼延通離去,難道不是目無王法嗎?”

  梁紅玉、高托山等西北軍都是臉色微變,哪怕聶山都是皺了眉頭。

  沈約搖頭道,“空口無憑。”

  佛像笑道,“我就知道你這種大奸大惡之人必定不到黃河心不死的。”

  沈約微有揚眉,“看來你有了證據?”說話時向人群外望去。

  人群分開,一人緩步走了過來。

  眾人見狀,多是驚愕,呼延夫人撲了上去,“夫君?”

  來人赫然就是呼延通。

  呼延通面無表情。

  佛像已道,“沈約,你自以為只手遮天,卻不知道蒼天有眼,你徇私枉法私放了呼延通,卻沒想到過,呼延通會良心發現,主動揭露你的惡行!”

  呼延夫人大驚,“夫君,他說什么?他說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呼延通麻木的推開妻子,緩聲道,“沈約徇私枉法,私放了我這個殺人兇手……”說到這里,握緊雙拳,終有痛苦之意。

  梁紅玉怒然,沖到呼延通身前,就要扇呼延通一記耳光,同時罵道,“你鬼迷……”

  “心竅”兩字不等說出,沈約拉回了梁紅玉。

  一道霹靂正中梁紅玉方才所在之地。

  地上石屑紛飛,黑土發焦。

  眾人見狀,無不駭然。

  梁紅玉亦是一顆心怦怦大跳個不停,她從未想到過,自己離死亡如此接近。

  空中佛像開口道,“這是一次警告,你等愚昧汴京百姓,只以為封住旁人的口,就可以封鎖真相、為所欲為,實則大錯特錯。”

  屏幕前的都子俊哈哈大笑起來,“成議員,你應該看得出這場比斗的輸贏了。”

  成議員輕嘆道,“沈約束手束腳,身邊人的性命無不握在你手,他實在無法和你爭斗。”

  沈約拉回梁紅玉,盯著空中的佛像,眼中終有怒火,“都子俊,我知道你所做的把戲,都不過是要利用我來行事。”

  都子俊的笑容有些僵硬。

  “這是你我、或者說,是我和你們這些末世亡魂之間的恩怨。”

  沈約再道,“你們若真的覺得高人一等,本不應該對無辜下手。只有懦夫,才會對弱小出手!”

  都子俊冷哼一聲,佛像沉默。

  “但你們還是屢教不改。”

  沈約凝聲道,“我本意是想幫你們解決你們的危機。”

  都子俊輕蔑道,“誰信你?”

  成議員緩緩點頭,事到如今,他們最信的只有自己。

  “在這世上,總有那么一些人,覺得愚昧的緊握能抓緊的一切,才是最安全的事情。”

  沈約神色肅然,“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不停的挑撥別人的關系,玩弄著弱者,將自己卑劣的、所謂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但是,這些人大錯特錯……”

  盯著佛像,就如盯著都子俊般,沈約一字字道,“你都子俊也是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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