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可以隱藏很多事情。
當黑暗來臨的時候,眾人下意識的閉上雙眼,等到明亮再起的時候,亦是不由得眨眼。
就是這眨眼之間,沈約、呼延明心從眾人的視野中消失。
“沈大人呢?”有人問道。
無人回應。
長街寂靜,所有人都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沈約卻知。
在他將要觸及呼延明心的時候,前方突然裂開個口子,將呼延明心吞噬進去。
這是個陷阱!
沈約早知道這是陷阱,卻仍舊選擇加速向前,抓住呼延明心,和其同時進入那個陷阱。
輕摟呼延明心在懷,沈約落地。
在數十丈高空的他倏然落地,聽起來不可想象,但沈約卻是頭也未回,只是道,“都子俊,想要我到這里,其實不用這么麻煩。”
都子俊眼皮微跳。
落入陷阱的沈約看起來更像個獵人。
“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都子俊終于開口道。
“我知道。”
沈約清醒道,“這里叫做六合籠,也可以叫做無間籠,還可以說是困仙地,專門困無間行者的地方。”
成議員皺了下眉頭,他沒想到沈約清楚知道自己的處境,還能這么平靜。
都子俊笑道,“困仙地?你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也覺得自己如神仙般無所不知?”
“我不是神仙。”
沈約搖頭道,“你也不是。但我基本知道你們的所有計劃了。”
成議員站在都子俊旁邊,低聲道,“我們需要聽聽他到底知道什么。”
都子俊點點頭,故作譏誚道,“我倒很想聽聽你究竟知道什么。”
沈約看了眼尚在昏迷的呼延明心,女孩閉著眼,恬靜的如在夢中,可若在美夢中,如何會此刻仍舊不醒?
“你們想要對付超體變異。”
沈約強調道,“對付你們創造出的超體變異,超體變異要將你們滅絕。”
“老生常談。”都子俊故作不屑道。
沈約搖頭道,“不是常談,而是因果。常說因果的你,可惜只是說說而已。”略有憐憫,沈約緩緩道,“我本來以為你們多少和那些蒙昧的人有些不同,可其實你們沒什么兩樣。”
都子俊不動聲色,“你不覺得這激將法太低級一些嗎?”
沈約嘆道,“為何你們始終不能明白,超體變異不是旁人的問題,而是你們自身的問題!”
都子俊嘿然冷笑。
沈約看著白茫茫的虛空,沉聲又道,“超體變異雖有各種生物體看似優秀的基因,如蟑螂般耐活,如蚯蚓般可以斷體重生,但他們也有了你們貪婪的屬性,而且更重。”
都子俊冷哼一聲。
“世人總想變得更強、更壯,將一切資源掌控在自己手上,除去那些看似要搶奪自己資源的人,卻從不去想這種舉動有什么意義。”沈約再道。
都子俊悠悠道,“那你說這種舉動有什么意義?”
沈約一字一頓道,“這種舉動其實全無意義!”
都子俊哈哈大笑起來,“你越說越是空無,這難道有什么意義?”
沈約嘆口氣道,“我說空非空,你握實卻空,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們的計劃終究不過一場空。”
成議員突然道,“我們的計劃為何會成空?”
沈約耐心道,“因為都子俊以五龍之法,試圖改變呼延通的策略,進而研究出對付超體變異的方法,完全是南轅北轍。”
成議員悠然道,“你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沈約堅定道,“因為哪怕他以怒、恨為基礎,哪怕變得更強,哪怕眼下被你們控制,哪怕他超過超體變異,可惜的是,那時候他完全變成超體變異的升級版,同樣會對你們展開屠戮。”
盯著虛無,如同盯著都子俊鐵青的臉,沈約凝重道:“仇恨是你們為他種下的,你若真知因果論,就知道你們做下的果遲早會應在你們身上。”
略有沉吟,沈約了然道,“我想末世超體變異的情況,應該就和方臘、呼延通仿佛。”
都子俊冷笑道,“若是沒有你,本沒有任何問題。”
沈約皺眉,不等再說什么,都子俊挑釁道,“但因為有了你,才有了梁紅玉他們的諸多問題,你為何不看看他們眼下的情況?”
話音落,沈約已能看到梁紅玉等人的影像。
梁紅玉和一幫西北軍正緊張的望著眼前的人群,人群之前是幾個女人。
沈約一望,立即道,“她們是明教的人!”
成議員詫異道,“你如何看得出?”
他當然知道眼下的情況——邵青云借花嬌復活,不過是實驗的一例,事實上,許多明教教徒均是以旁人身份復活,眼下正要發動對朝廷攻擊,可他不解沈約如何一望就知。
沈約喃喃道,“明教中人,以火為信仰,常做禱祝的舉動,是以真正的教徒,左手總是五指搭接,形成火焰的形狀。在百姓前面的這幾個女人,雖是借體還魂,習慣卻未改變。”
成議員望去,發現事實真如沈約所言那般,微有詫異。他做實驗多年,倒未發現這點。
“你倒有些眼力。”都子俊故示閑暇道,“可你哪怕看出,也是太遲了。”
梁紅玉那面喝道,“你們要做什么?”
“交出呼延通!”
為首的女子柳葉眉、目光微有兇悍之意,“呼延通殺了我們的姐妹,無論死活,我們都要將他碎尸萬段。”
梁紅玉反問道,“你們是師師館的女人?你是周桃花,可你不是周桃花!”她說的自相矛盾,隨即喝道,“你和花嬌一樣?你是鬼?”
聶山等人凜然,暗想一個花嬌就鬧得地覆天翻,怎么又出來幾個和花嬌類似的人?
周桃花看向周圍道,“都說紅娘子是個聰明的女人,如今看來,卻已被沈約蠱惑的神智不清,我明明就是周桃花,姐妹們都認得我,偏偏你紅娘子說不是。”說著笑了起來。
她周圍的幾個女人也在笑,可笑容有著說不出的陰森。
一旁看熱鬧的百姓有的也開始笑,笑容中卻帶著愚蠢。
梁紅玉肅然,“我若不交出呼延通呢?”她早發現呼延通沒死。
周桃花那一刻如同梅花般霜冷,“我們是替天行道,替無辜的姐妹申冤,哪個阻擋我們,我們自然就會殺了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