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程序始終受限。
不是程序的自我限定,而是人類的自我限定。
人類創造越來越多的事物,卻不再是為了人類的整體進展,而是為了固化認知。為了維持他們的頑固,他們會為程序加上各種限制。
如今,琴絲要放開這種限制。
眾人眼前的三個蘋果倏然變化。
蘋果開始擴大,其中的網格內有著極多的光點在流動,那些光似乎被網格固定其中,不過有些光點似乎蠢蠢欲動。
紅蘋果中光點的數量不及青蘋果內的光點,青蘋果內的光點似乎和暗色蘋果內的光點仿佛。
天子基在其中似塊光斑,光斑遠比光點要大上許多,也更明亮。
但這并非最大的變化。
最大的變化是——暗紅蘋果表面突然又多了一層,那層空間沒有網格,卻有黑氣流動,黑氣的籠罩下,其中的光點極為暗澹,只有一點光華仍算是明亮,但在黑氣中一閃一閃的,也像隨時要湮沒的模樣。
不過各個蘋果中雖有光點涌動,更多的卻是暗色物質。
光點在暗色物質中,運動極為受限。
“這是……”夜星沉自負認知廣博,見到眼前的變化仍舊一頭霧水,不由看向了沉約。
琴絲望著模型的變化,反倒輕舒了一口氣。
“一切和你的預期基本吻合?”沉約一見就明。
琴絲絕非沖動型的女人,事實上,她做事極為穩妥周到,就因為這樣,她最終才在末世人中最堅強的存留下來。
她早知道極限程序的問題,她一直在思考徹底放開極限程序,在和眾人商議此事時,她顯然早就開始預測極限程序放開后的結果,看琴絲的表情,一切似乎按照她的預期在發展。
琴絲微微點頭,“沉約,你如何看待眼前的結果?這是經過極限程序放開大部分權限后,新得出的結果。”
這像是個難題,眾人聽了,又覺得對于沉約而言,這些問題并不困難——他們早就習慣了沉約的后知先覺。
沉約歷來都是知道的看似最少,但在很短的時間內,變成知曉最多的那個人。
凝望著眼前的模型,沉約若有所思,開口就讓眾人震驚,“根據極限程序的推演,暗色蘋果最外的那層,就是九州?”
暖玉眼角微有抽搐。
眾人多少知道九州的事情,可眼見九州模擬就在眼前,還是不由震驚。
“九州不是另外的一個世界。”
沉約緩聲道,“九州是暗界李巨人重置暗界后,產生的新的延續空間。就和我們眼下的1126年空間相對于1125年空間般。”
暖玉隨即道,“末世人是明界的未來,九州是暗界的未來?”
眾人恍然。
沉約沉吟道,“根據已知條件,的確可以得出這個結果。如此看來,當初你從九州逃離通過的絕境之門,實際上和月亮門仿佛。”
他腦海中回閃過曾經知曉的一切。
暖玉是從九州逃出來的,根據暖玉的描述,在九州的人類是處于被奴役的層次,那里的人活著唯一的希望就是貢獻值達到一定標準,可以進入天堂。
在天堂中,那些受苦受累的人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幸福的活著。
和現代西方的某些論調很符合,是不是?
那些論調通常都是鼓勵世人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某個神,努力的工作,然后在神的庇佑下幸福到永久。
沉約一聽就知道這是個謊言。
事實上,哪怕這個世界有神,就如女修那種,可創造出來的世界仍舊和地獄一樣。
讓別人奉獻、自己來索取的神,難道不是魔鬼嗎?
如果神是如此貪婪無恥,那讓人類情何以堪?
暖玉父親似看穿了這虛假的謊言,然后在被抓前幫助暖玉逃離,暖玉最紅跳入個沼澤看到了云夢女神李雅薇,通過一道發光的絕境之門,然后離開了九州。
“不過……”
沉約想到月亮門是大千世界互通的門戶,也就是各個洋蔥間搭接的通道,而暖玉更像是從洋蔥的一層躍遷到另一層。
“九州的李巨人和末世人一樣,都可以實現了一個世界空間層的躍遷。不過相對而言,暗界的李巨人更早實現空間層躍遷的技術。”
沉約再度判斷,見琴絲點頭,沉吟道,“如果我假設沒有問題的話,各個層面中的諸多光點反倒容易解釋了。”
容易?
眾人多少有些詫異。
沉約凝聲道,“那些亮點應該就是正在覺悟的靈明點,或者也可以說,這是正在覺悟的世人。”
眾人霍然向三個蘋果的模型望過去,若有所悟。
沉約進一步解釋道:“蕭楠所在的世界更純粹,少受意塵影響,因此覺悟的人多些。”
末法時代為何覺悟的人少,并非什么靈氣減弱。
什么是靈氣?
這個和鬼魂般,世人都是聽到的多,見到的卻沒有一個。
若將靈力說成一種靈力,或許還可以讓人接受一些。
天地間有極多的力——或有形、或無形,或強力、或微觀。
眼下地球的地磁是一種無形之力,正在減弱中,倒很像傳說中減弱的靈力。
但人不是因為力量而強大,因為再強大,終究會瓦解成塵。
人是因為精神才強大。
靈氣和修仙般,更像是物欲世界的一種延伸或托辭,為世人無法做到尋找的一個借口。
真正影響世人前行的是意塵。
沉約不清楚靈力的事情,可知道世人在意塵的制約,益發的難以自拔——且不說人出生就因無明而渾渾噩噩,就說人至出生那一刻,所走的軌跡就似乎完全限定,無數規則制約著所有人,走一條由規則設計好的道路。
少人例外!
太多萌發的思想不等萌芽,就被扼殺在搖籃之中,太多成年人按照自己的社會經驗,為求穩妥,將自己的經驗化作枷鎖套在了孩童的身上。
益發僵化的成人,培育出益發僵化的年輕人,或者激發了走向叛逆的年輕人。
可最終的結果并非對錯可論,因為所有人在這種撕裂的對抗中,忘記了自己到達這個世界的使命。
規則本是為助力世人,可規則嚴重偏離了初心,最終發展到所有人都為規則而活。
沉約清楚展現思想,“蕭布衣、孫思邈顯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因此他們所在的世界,規則變得簡單明了,他們創造了一條覺醒之路,是以他們世界的人,覺醒的人開始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