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銀瓶是望著林逸飛而言。
她說見過林逸飛!
世上因緣極為奇妙,有些人一見就會感覺極為投緣,有些人彼此遇見,卻會有心理上的厭惡感。
心理學對此是從環境,父母兄妹傳承來解釋——你有了愛,對類似的就會投緣,你有了恨,就對同樣的變化潛移默化的產生了憎惡。
那從娘胎出生的嬰兒,同樣會表現出某種厭惡或喜愛,心理學對此卻無法解釋。
沈約知道這無非是業的糾纏。
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
業就是習氣的積累,記錄在靈明點之上,影響著每次輪轉的初始判斷。
岳銀瓶和林逸飛是有緣之人。
或許早在岳銀瓶認識蕭別離之前,二人就有因緣影響,因此二人一見這才彼此傾心。蕭別離雖變成了林逸飛,但蕭別離意識極為強大,他的意識形成的習氣改變了林逸飛。
或者說,林逸飛不過是另外一個蕭別離。
因此岳銀瓶見到林逸飛,因業影響,和見到蕭別離產生的糾纏很是類似。就因為這種原因,林逸飛這才很快和岳銀瓶又結了一段因緣。
磁鐵磁極相反,湊在一起自然而然的會吸引,兩人有前業所化的因緣在身,聚在一起,就會自然產緣。
沈約揣摩之際,就聽岳銀瓶道,“我在……夢中見到過你,伱姓林?”見林逸飛點頭,岳銀瓶如夢囈般,“你叫什么名字?”
林逸飛沉聲的報出名字,岳銀瓶眸光閃動,似在夢中。
沈約立即判斷,岳銀瓶早知道林逸飛的名字,只是為求確定,這才要從林逸飛口中得知此事。
岳銀瓶在夢中見過林逸飛?
沈約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看了一眼牛皋,牛皋自從他來后,就像始終在留意他,見沈約望來,眨了一下眼睛。
前一刻,牛皋還像個威嚴的將軍,下一刻,牛皋似乎不過是穿著古代服裝的金鑫。
沈約點點頭,示意知曉了金鑫的暗示。
眼前的情況很是復雜,沈約內心了了如照。
完顏烈并未猜錯——琴絲、暖玉她們自然不會讓沈約孤軍奮戰。這是所有人和根的賭約,所有人都要努力證明,人類還有希望!
公元1125,1126年的空間層融合一體,公元1126年就發生質的改變。
但1126年的改變并非強力扭轉,而是因為1125年有太多關鍵的節點被改變。
蝴蝶煽動一下翅膀,無法引發一場驚天的海嘯。只是“蝴蝶”自以為引發了海嘯,但引發海嘯的是其他更為強力的條件。將功勞歸于“蝴蝶”身上是不恰當的。
沈約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引發“海嘯”的諸多節點。
——琴絲、水輕夢、趙佶,岳飛,完顏希尹,完顏烈、方臘、完顏晟……
琴絲明白這種改變的意義,這才用同樣的方法開始影響牛皋和岳銀瓶,因此牛皋有了金鑫的記憶。
這個空間點的岳銀瓶本不會有林逸飛的記憶,因為有林逸飛記憶的那個岳銀瓶是在1135年!
但琴絲用無雙妙手讓各個空間有了微妙的聯系,由此,岳銀瓶有了1135年洞庭湖和林逸飛相遇的記憶,但在岳銀瓶的感知中,那是一個夢!
“這么說來,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岳銀瓶說到這里霍然望向了王貴,帶著深切的敵意。
林逸飛臉色微變,因為他想到在洞庭湖的時候,那個岳銀瓶看到了未來!如果當下的岳銀瓶記得他林逸飛,那是否記得她看過的未來?
“王貴!”
岳銀瓶竟直呼其名道,“我不覺得你的解釋讓人可以認同。出戰之前,我們有一致的看法,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役!我們若輸了,朝廷一定會以此為借口,強令……我等退兵。”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猶豫下,扶了下額頭,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有抽搐。
王貴呆呆的坐在那里,居然只是望著地面。
“但你還是準備中途退兵。”岳銀瓶好像清醒過來,堅持道,“我們需要你給我們個合理的解釋。”
所有人都在望著王貴,王貴偏偏始終低著頭,“我解釋過了,你們既然不信,那我何必再解釋?”他的聲音中有著無盡的落寞,卻沒有羞愧。
岳銀瓶怒道,“你解釋了什么?你只是感覺岳家軍撐不下去了,我和岳云明明通知你,我們還有能力進行決戰,很多時候,疆場勝負,本在一念之間。更何況岳家軍步兵雖然苦,但他們若是退了,這場戰役對他們的付出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她沒有說全,但所有人幾乎都明白——如果這場仗輸了,那意味著沒有人能有軍功,岳云、岳銀瓶都是不貪軍功的人,岳飛更不是,不然也不會有旁人屢次為岳云請功,都被岳飛壓了下來。可他們不貪功,不意味著他們不會為那幫舍生忘死的岳家軍討要功勞!
那些岳家軍背井離鄉,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本靠著這些軍功活下去!
岳云終于開口,“這場仗我們并沒有輸,王統制終究沒有釀成大錯。”疆場上是殺神,但在自己人面前,岳云年少老成,更是充當著和事佬的角色,“既然王統制不肯多加解釋,那我們將潁昌的情況如實稟告給岳將軍……”他雖是岳飛的兒子,可知道輕重,行軍打仗中,始終稱呼岳飛的官銜,就是不想將親人感情摻入理性判斷中,“一切由岳將軍決定,不知道牛將軍意下如何?”
林逸飛知道岳飛是在為王貴開脫,岳云雖然年輕,可胸襟著實廣闊,始終認為兄弟之間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將事情交給岳飛處理,以岳飛和王貴間的交情,肯定不會對王貴叱責什么,而岳云將決定權交給牛皋,牛皋德高望重,自然不會激化矛盾。
從常理來看,岳云的選擇聰明至極,牛皋只要順水推舟就可化解這場矛盾,不想牛皋不等開口,岳銀瓶已道,“這件事不能交給我爹來決定。”
岳云一怔,感覺姐姐情緒少見的激動,不由輕聲道,“姐姐……你何必……”
岳銀瓶擺手截斷岳云的下文,長吸一口氣這才道:“我懷疑王貴的用意,不止是怯戰那么簡單,他可能還在勾結金人!”
一言落,眾人錯愕。
岳云急聲道,“姐姐!”他知道怯戰不過是內部矛盾,勾結金人的罪名卻是著實非輕,岳銀瓶這般指責,一下子將矛盾公開化,無論真相如何,這都可能是彼此間再無法彌補的裂痕。
一向懂得大是大非的岳銀瓶如何會這般糊涂?
岳云不解,可讓他更吃驚的是,王貴終于抬起頭來,神色居然很是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