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費章節(20點)
“娘,月姐兒今年都十七了,你也不給她訂門親事?,這可關系著月姐兒的一生哪,再過個一兩年,想說好人家就不那么容易了。”看著李月姐離開的背影,好一會兒,李素娥轉身沖著李婆子道。
“你看她那樣子,眼里哪有我這個阿奶,上回周家的親事她非回了,還鬧騰了一場,揚言以后親事不用我管,都這樣,我沒必要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吧,再說了,一個不好,我可不想我這老臉皮的還讓自個兒孫女揪上公堂。”李婆子還氣哼哼的,顯然當初李月姐說的話,李婆子一直記惱在心上。
“娘,那不過是氣話,大哥大嫂都走了,西屋六個可都是你嫡親的子孫,這種事情還得您操心的。”李素娥道。
李婆子哼哼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心里有數,只是月姐兒現在在鎮上那些家主婆的眼里就不是個安分的人,一般人家看不中,有看中的都是打著鬼心思的,也難了,這樣,你也幫著看看。”李婆子道,心里也有些擔心哪,這個大孫女嫁人怕要成老大難了。
“娘,我聽鎮上人說月姐兒救了河工所的于管事,聽說那于管事也是年輕俊朗的,要不,打聽打聽。”這時李素娥又道,雖說救人是權宜之計,但說到底,兩人也算是有沾連了,若是合適的話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不成,我李婆子的孫女嫁誰也不能嫁士子,這沒的談。”李婆子又寒了臉。
“娘……聽說他不是已經被革了功名了嗎不跳字。李素娥還要再說,但面對李婆子兩眼寒光,也只得閉嘴了。
不過,這事,她得幫月姐兒掂記著,誰讓月姐兒的爹娘早走了呢。
轉眼又是幾天。
清晨,晨霧散去之即,柳洼又進入新一天的喧囂。
因為河工所的設立,鎮西麥場這一塊最近很是熱鬧,一大早的,三三兩兩的閑漢和娘姆就聚在李家豆腐坊門口,李月姐兒在門口擺了兩張桌子,又用油布拉了個遮陽棚,可以讓大家坐下來,早上吃吃豆腐腦,喝著豆漿,則煮上青竹葉茶,悠哉悠哉的,一來二去的,就這么個小攤子,一天的生活費也就出來了。
西埠還沒有設立,僅僅一個河工所,整個鎮西麥場一帶就開始盤活了,以前這一塊是全鎮最冷清的地方。
“姚家主婆,河工所衙門的告示都出來了,今年不比往日,聽說工程很大,需要的人力很多,每家都必須出個青壯男丁,不能用役錢抵,先前,河工所的衙差讓每家男丁去河工所登記呢,你們家凳記了嗎不跳字。棺材鋪元掌柜的娘子買完了豆腐就坐下來,跟一邊成衣鋪的姚娘子聊著天。
“還沒呢,這回這活可得脫幾層老皮了,不過,我當家的說了,這事不急,看看別人家的。”說著,又壓底聲音道聽說周家人在外面傳言,只出銀子決不出人頭,說河工所的兩個管事瞎胡鬧,壞規矩呢,所以,這事啊,咱們再看看,到時隨大牛,咱可不做那出頭鳥。”姚娘子道。
“姚家主婆說的是。”那元娘子一個勁的點頭。
月嬌兒在邊上聽著,便跟自家身邊去八卦,幸好二哥已經頂了阿爹的名額,要不然,他那小身板兒怕是要交待在河道上了。”
可不是,前世墨易的辛苦雖未親眼所眼,但卻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現在想,墨易這場牢獄之災也算是有所收獲的,要不然,還向前世那樣落在周家手里,墨易說不得還會布上前世的路。
這真是阿爹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兩正聊著天,這時一個身背布包,皮膚黝黑,年約三十出頭的漢子在李家豆腐坊門頭張望著。
“阿舅……”李月姐遠遠看著,便高興的叫了起來。李月姐阿舅到了,她阿舅叫山郎。
“哈,大丫頭,幾年沒來,你家這都大變樣了嘛,居然開起豆腐坊了,嗯,有門手藝不,一家人吃嚼也就夠了。”山郎進了豆腐坊,四處張望了一下,才坐下,月娥舀了一碗豆漿,再烙了兩塊面餅,山郎顯然一早趕來,肚子正餓,兩塊面餅,一大碗豆漿一囫圇就吃光。
填飽肚子,山郎看著圍著的幾個小的,便打開布包,里面全是一些山果子,紅的青的黃的煞是好看,有的果子擠破了,流著汁水,散發出一股子清甜的味道,幾個小家伙聞著便流口水了。
山郎便把果子分了,幾個小家伙歡天喜地去的找小小獻寶去了,連墨風都不能免俗,唯有月娥,乖巧的坐在一邊,看著攤子,慢條斯理的吃著果子,頗有些自得其樂。
“月姐兒,你爹呢?你在信上跟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爹轉性子啦?”才一坐下,山郎便是一連竄的問話,他自接了信后那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既高興,又怕到時一場空,白白失望。
這會兒他還真不李已然病逝的事情。他只是奇怪著,以前姐夫老是要避嫌,好好的河工上的物料不緊著,倒是緊著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讓他一陣憋氣,因此,雖然李月姐在信上說的確實,但他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
來的時候山把頭可是交待了,讓他務必拿下這個生意,這些年山里的日子不好過啊,多賺一點,到了過年才能過個實誠年。
李月姐聽到阿舅問起阿爹,神色有些黯然,起身道阿舅跟我來。”
隨后李月姐便領著自家阿舅進了里屋,那里擺著阿爹阿奶的牌位,燃了香,山郎看著自家姐夫的牌位,簡直不敢你阿爹時候走的?”
“自阿娘走后,阿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再加上阿爹干都一副拼命三郎的樣子,幾年下來,身體就垮了,去年末的時候過世的。”李月姐一一的道。
“早就說了,姐夫那樣子行事是不行的,當差比誰都認真,卻常常是吃力不討好,若不是他在河工上還有些本事,早就要讓人借口給辭了,偏還一點也不圓融,家里的日子越過越糟心。”雖然心傷姐夫的離世,但想著留下這一房六個,山郎又有些不忿。
“阿舅,有些事你別怪阿爹,阿爹臨走之前說過,他不是不想幫著你,而是不能,阿爹他在衙門做事太認真了,老是得罪人,若是把木樁的事情交給你,那你就成了別人的活耙子了,再完全的人,也不可能沒有一絲處的,到時就不是幫你而是害你了。”李月姐道。
阿爹在病危的時候,常常跟他聊一些家常,便說到過阿舅的事情,正如阿爹說的,非不愿而是不能也。
“你這丫頭,那些個陳芝麻爛谷子的,阿舅早就不記得了,只是怪你阿爹,做事太拼命了,他但凡要顧念著你們幾個,也不至于最后把的身體給弄垮了,我看在泉下,你阿娘非得跟你阿爹算賬不可。”山郎說著,神情并不好受。
這都大半年了,李家也從母喪父亡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李月姐不想自家阿舅難過,便轉移了話題,先把這次木樁的生意介紹了一遍,再介紹了一下于楊兩位管事的背景,也就是二皇子那邊的關系說了一下,讓自家阿舅心里有數。
“那這么說,這筆生意是鐵板訂釘了。”山郎一聽也十分的高興。
“只要價格談得攏,木樁質量保證,應該就沒問題了。”李月姐說著又道要不,我們現在就河工所那么,你跟楊東城談談。”
“行。”山郎是心急的人,巴不得馬上把事情談下,他好回山拉貨。
豆腐攤上,豆腐基本已經賣光,還剩一些豆干子,豆油皮,李月姐交待了月娥幾句,這才帶著自家阿舅一起去不遠磨坊那里的河工所。
路不遠,只是眨眼功夫就到了。
兩人跟著衙差進了河工所的后院,一進得后院,就看于子期和楊東城兩個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俱是皺眉沉思。
見到李月姐,兩人才回過神,于子期忙著讓衙差上茶上點心,楊東城則招呼著李月姐阿舅坐下,兩人就迫不急待的談起了木樁的事情。
木樁的生意,李月姐跟楊東城本就談的差不多了,只差貨的質和量的問題,而這些問題,李月姐阿舅駕輕就熟的,將木樁的質量和數量做了一個祥細的解釋,于是整個協議就算是草簽,只等山郎回山運貨,就能先提一部分的貨款,至于留下的一部份,則是要在工程結束后支付,這是衙門物料款的支會規則,一向都是如此的。
而李月姐那一部分自然是少不掉的。
事情十分的順利,只是于楊兩位臉上并沒有太多的喜色。
“兩位管事大人,是不是有難處啊?”山郎怕這之中有疙瘩,便關心的問道。
“不關物料的事,只是人工方面出了問題。”于子期有些悶悶的道。
楊東城卻揮揮手,他性子爽氣,也就暫時拋開,又招呼了衙差打酒切肉,要請山郎吃酒。
李月姐聽到于子期說的人工問題,便想到了今天在攤上,元娘子和姚娘子的對話,便頭道可是鎮里的人都不響應征招?”
“可不是,我看哪,八成是周家在作鬼。”楊東城等人都是舉子,沒一個笨的,自然能看清這里面周家在使手段,可問題是,他和于子期兩個是外鄉人,在這柳洼鎮還真說不上話,明知周家在搗鬼,卻一時使不出法子來,當然,也可以派出衙差一家一家的強制執行,可那樣的話,就把整個柳洼鎮的人都得罪光了,那以后他們還做事?
“對了,月姐兒,你爹是做這一行的,依你看我們該如何做?”楊東城已經幾次見過這位李姑娘的本事了,這話卻是誠心在問。
李月姐皺著眉,其實,這河工徭役柳洼鎮人是逃不掉的,現在,不過是周家要跟于楊兩位打擂臺,若是于楊兩位被擠走,事情又落回到周家手上,大家還得乖乖出河工徭役。
所以,如今之勢,柳洼鎮的人是白白的在為周家做槍手,等到周家上位,那一板子又會打在柳洼人的身上。再若萬一,若得于楊兩人背后的二爺惱怒,怕是會拿柳洼人出氣。
再說了,如今墨易年歲還小,許多事肯定要靠于楊二位幫襯,所以,從這一點看,李月姐是極不希望于楊兩位被擠走的。
于是,李月姐道這事很簡單,只要鄭家出面了就沒事了。”
“鄭家?”于子期和楊東城互相看了看,鄭家他們倒是的,也是這一次鬧貢事故后被二爺看中,收在帳下效力的,據說正在籌備漕運的一些事情,二爺和七爺打算借這次機會插手漕運。
只是,在人丁這借事上,鄭家能起個作用,大不了,大看同為二爺七爺服務的份上,讓自家男丁來登記,可他一家又能頂個事情?
“你們是外鄉人,不清楚,在柳洼有句話,柳洼有二虎,東周和西鄭,這說的就是周家和鄭家,鄭家別看他們都是刀兒匠,地位很低,但鄭家一門男丁,干的又是刀上的活計,兇名赫赫啊,再加上為人又仗義,在鎮子里名聲相當不,鎮里大多數人家唯鄭家馬首是瞻,所以,平日里周家都要忌鄭家三分,因而,這次事情,只要鄭家的男丁先登記了名字,然后再宣揚一下二皇子很重視這工程,那鎮上的人聽了,自然會有所顧忌,再加上鄭家登記在前,別人看到鄭家都惹不起,那別的人就更惹不起了,于是有樣學樣的,便都會來登記,這事情只要破了局,應該就沒事了吧。”李月姐條理清晰的道。
楊東城和于子期聽完李月姐這番話,兩人眼睛齊齊一亮啊,李月姐說的對啊。
只要鄭家出面了,這件事就迎刃而解了。于是,兩人齊齊朝李月姐一鞠躬,弄的李月姐手足無措的連忙側移一步,到自家阿舅身側。
這時,衙差端了酒菜了,山郎留下來跟于楊兩位吃酒,墨易也陪在一邊,李月姐便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