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頭刀菜,由豬血,豆腐,芫荽,再加上一些蘿卜片煮成的豬血湯,再下來便是由豬肝,脊肉,腰花再配上一些養生中藥炒的殺豬菜,再下來就是紅燒肉,燉豬腳等 三菜一湯,再配上一盤麻婆豆腐,一碟茶干,一碟花生米,一碟咸小魚,便是滿滿一桌的席面了。
眾人吃的歡暢,再佐上自釀的米酒,氣氛便更見的熱鬧了起來。
那鄭屠娘子瞅著李月姐一個空當,便拉了她在桌邊道:“月姐兒別忙活了,快來敬于夫人幾杯,這可是你未來的婆母,先討乖買巧,有你好處的。”
鄭屠娘子本就是個大嘴巴,再加上多喝了幾杯,說話便無所顧忌了起來。
她這話一說完,元掌柜的娘子便笑罵:“你個吃瘟了酒的鄭娘子,月姐兒和于管事的親還沒這定呢,你便這般嚷嚷,叫于夫人笑我們柳洼人沒禮數。”
不過,她笑罵歸笑罵,其實卻也并不在意,北地人性子直爽,有話便說,便是說錯了再解釋清楚,又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說了,李月姐和于子期那也是全鎮人看好的,不僅僅是因為李月姐救了于子期,還是因為這些個傳言久了,以柳洼人直爽的性子,自然會在于子期面前開玩笑,于子期從未否認過,倒是面帶微笑,那樣子誰都知道是默認了,而今于子期回鄉把母親接下,那定然是為了說親的,所以,鄭屠娘子說這話也沒什么大不了。
便也跟著一起打趣起來。
李月姐聽得嘆氣啊。她本來準備就當沒這回事,隨著時間慢慢淡化掉的,可沒成想,鄭屠娘子卻是一口說破。這些個快嘴的嫂娘,有心解釋,只是今兒個是她答謝鎮人的席面。自不能弄的太嚴肅,便故做瞪眼,不依的道:“鄭二嬸子,這般沒影兒的事你也瞎咋呼?真讓于夫人笑話了,外頭人傳那咱堵不了別人的嘴,但你可不興拿這事來消遣侄女,若是害我找不找婆家了。我可去你家吃飯的啊。”
“嘖嘖嘖,還跟我討乖賣巧起來……”鄭屠娘子笑拍了一下李月姐的胳膊。
不過,她和李月姐兩個打趣,同桌的一幫子婦人那都是當了多年家主婆下來的,雖是直爽的性子。但肚子里的彎繞繞卻也不是一點沒有,鄭屠娘子這話又有那么點不講規矩,但在農村里常見,如果男方有意思,自然會接嘴,順勢就能將親事談的七七八八。
若沒意思,自然是閉口不言。
而這些兒,于夫人就在那沉吟著,沒有言語。心思轉的快的人就立刻猜想著,這于夫人對于管事和李月姐兩人的事情怕是另有看法了,一邊李婆子一向沒個好臉色,這會兒臉色自然就更難看了。瞪著鄭屠娘子和元娘子道:“行了,這種事以后可不能瞎傳,整個柳洼鎮誰不知道。我老婆子脾氣怪,最見不得那種文人士子什么的,咱們這種人家侍侯不起。”
這話一說,酒席的氣氛就有些怪異了。
一邊于夫人是暗暗叫苦,說起來這種陣仗她還真沒經歷過,江淮人家,說話談事情都講究個含蓄,心領神會,又哪向這柳洼人一樣,當面鑼對面鼓的敲,只是,不管如何,這李月姐可是救了自己兒子,按照江淮規矩,她于家是定要娶李月姐進門的。
但她也有苦衷。
一來,就在去年中,禮道的申大人去江淮視查道學,因著亡夫曾是他下屬,再加上自家期兒在京里不知天高地厚的鬧了那么一出,不過,因禍得福的反入了申大人的眼,因此,申大人便順路去拜會了于家族長,又提了期兒的事情,正巧他膝下有一年方十六的孫女兒,于期兒年齡相當,當時,陪著同申大人前來的江淮道學正便保了媒,這樣的好事,于夫人自然不會放過的,哪還有不同意的,這回她之所以同意來京,便是等子期會試結束后,去申家商量婚事的。
而這事,她還沒跟子期說,實在是自家兒子她看得出來,那是真真的相上了這個李家姑娘,她怕說了影響會考,所以便一直拖著。
而二來,這李家這姑娘,夫母雙亡,有命薄之嫌,再加上整日里拋頭露面的討生活,雖說是生活所迫,但跟期兒實在不配,她也不喜。
只是救命之恩大于天哪,所以,一來,她才用了一份厚禮,再加上行了重禮,但要說這些就能抵得了救命之恩,也是說不過去的。
想著,她便站了起來,舉了一杯酒沖著李婆子道:“李老夫人,犬子這命是李姑娘救的,按說李姑娘就應該是我兒媳婦了,只是陰錯陽差,去年,禮部的申大人去江灘視查道學,亡夫曾是他的下屬,因此他便去看望了我,其中說起了犬子,這個卻是不容反悔的,不過,月姐兒的大恩我記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認李姑娘為干女兒。”
“瞧于夫人說的,一些閑言碎語的話,在意他干嘛,本就沒有的事它真不了。至于說認女兒,這個以后再說,畢竟不是小事。”李婆子淡淡的道,誰都知道,這個以后再說,便是沒有以后。
李婆子這也沒讓于夫人下臺啊。
這兩人這翻對話又將氣氛弄的十分的詭異。
李月姐在一邊聽著,雖說面子有些過不去,但也有一種輕松的感覺,于子期已經定親了,那還有什么說的,總之算是把她跟于子期的事情扯清楚了,以后也少了一些兩人的閑話,這未嘗不是好事。
而她做為席面主家,今天又是答謝席,自然不能讓這種氣氛糾結著,于是便招呼著上菜,請于夫人坐下,又問了一些路上的見聞,那于夫人學識不錯。談吐非凡,將一路的風景說的引人入勝,又說了一些趣事,氣氛立時好轉。
李月姐才長長的吐了口氣。不管如何,于子期幫襯著墨易,又教導著墨風。便是那份救命之情,他也滿當當的還了,于家不欠自己什么的,于夫人所行所為也并沒有什么錯的。或許從于家的立場來說,她做的很對。
此事就到此結束。
這時,王四娘來上最后一道果盤,這是去油膩。這王四娘在倉家日日挨打,前不久還流掉一個孩子。此刻臉色還蒼白著。
沒一會兒,里間一桌已散席,王四娘跟幾個請來幫忙的人一起收拾,月姐兒忙著給散席的幾們泡茶。在內外兩間的過道上擺了一茶幾,讓大家歇息,飽食傷身哪。
這時,外間的席面,男人們喝多了酒,那說話聲音愈發的響。
“別提了,最近我叫那隔壁那倉成給煩死了,日日來河工所支錢糧的,那麥場糧倉。現在又不藏一粒米,偏是這樣那樣的跟我提,我自己這錢還不夠差使了,雖然現在抄關上已經開始收錢,但馬上要建渠壩,這又是一筆大的開消。唉,巧婦難無為之炊啊。”楊東城吃多了酒,在那里發勞騷。
“理他做什么,晾著就是,那種男人最是沒用,還不是全靠家里的婆娘靠上查巡檢,要不然,就憑他那貨色還能管得了糧倉?他連自家婆娘都管不住,前幾天,聽說他家那個灶娘已經有了身子了,硬是讓她那個惡婆娘拳把腳踢的給流了,那可是自家的子孫,姓倉的還真能慫的下去。”說話的是鄭屠,喝多了酒,這會兒便嚷嚷著。
這邊里屋的鄭屠娘子聽得眉毛直聳,女人家都是多疑的,鄭屠這話是為那流掉的孩子打抱不平,可在鄭屠娘子聽來,就會疑心鄭屠這么同情那孩子,又為王四娘叫屈,說不準那心里也要弄這么一個灶娘進家門,再添個兒子什么的,想著這些,鄭屠娘子的臉色能好才怪,只是這倒底是在人家家里,她也不好發作,只得重重的哼了一聲。
月姐兒幾個看得心里直發笑,只是轉臉看著一邊臉色更蒼白的王四娘,心里也嘆氣。
“不過,說起來,直等今秋漕糧一入倉,那倉成可就抖起來了。”是許郎中的聲音道。
“我看那,那漕糧不入倉還好一點,要真是入了倉,以那倉娘子那貪婪的樣子,保不齊那倉成就要栽在這里面,京倉出大事了,這可是前車之鑒。”說話的卻是楊東城。
“啥事啊?”一邊于子期問。
“這幾年,各地多有大旱,再加上如今青黃不接之時,京城米價這段時間連連上漲,京里便開倉平糶,沒想到就爆出新太倉下面的一個衛倉出現空廒事件,整個衛倉,十一廒,五十五間倉庫全是空的,皇上震怒,著二王爺查辦這事情,只是除了那倉頭和他的干兒子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奉命行事,盡查不出個所以然,而倉頭在事發之后就自盡了,而他的干兒子保六卻在年前就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怎么也找不到,如今二王爺和七王爺為了這事焦頭爛額,許多人都等著看閑話呢。”楊東城道。
“那這豈不成了無頭公案了?”一邊墨易也關心的問,連一邊的鄭屠也關心著,不管如何,于楊李鄭這四姓都跟王王爺扯上了點關系,雖然位卑,但都希望二王爺能事事順心,尤其是鄭家,如今等于就是在幫二王爺跑外差,鄭家的興衰直接于二王爺掛勾,所以,即便是鄭屠這大老粗,也不得不關心著,心里暗道,難怪典小子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見人影。
“也不能說是無頭公案,找到保六就成,保六是突破口。”楊東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