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魯曼先生給林奇的名單里,其實并不完全都是阻止新聞系教授進州參議院的人員。
的確有人提議拒絕讓她進議會,還有些人,在這個問題上保持著緘默。
林奇之前和特魯曼先生聊天時的一些內容,讓他有了一種新的想法。
棍棒舉起來了,落在別人的身上,“我”為什么要害怕?
這就像現在他和資本力量之間的沖突,他已經把屠刀舉起來了,資本勢力已經害怕了,但接下來呢?
他如果把屠刀放下來,那些已經在內心中造成恐懼的資本家們會怎么想?
就這?
刀子沒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腦袋也完好無損,也沒有落在別人身上,這不是嚇人嗎?
他們不會把這一次沖突中總統府的手段當做是一種威脅,資本的膽子很大,他們會一次又一次的去試探聯邦政府的底線。
如果一直舉著?
其實結果是一樣的,舉得太久了,屠刀就失去了威懾力。
人們害怕的永遠都是落下來的瞬間。
資本家們最終也會逐漸的適應這種高壓環境,反而變得更加的難纏。
屠刀,舉起來后只有斬下去,只有斬斷他們身體的一部分,讓他們痛到骨子里,他們才會害怕,才會畏懼,才會為下一次的冒險有所抗拒!
想清楚林奇的那些話,結合自己的一些想法,特魯曼先生認為他到目前為止的手段,的確還是過于溫和了。
賠禮,道歉,丟掉幾個政治代言人?
對于那些站在背后的資本家,僅僅只是如此嗎?
反壟斷調查如火如荼,如果不調查出什么結果,這反而會成為一個笑話!
他已經對資本動用了大殺器,一旦什么都沒有做,只會讓人覺得他是軟弱的。
所以他要做一點什么,哪怕只是一點!
大蕭條之前參議院有五分之二的席位更換了新的主人,他不需要動那么多的人,只需要一小部分就足夠了!
并且他還可以利用這樣的方式,讓林奇和自己站在一起。
瞧,名單里有“私貨”,林奇肯定是明白的,他如果選擇了對這些人下手。
這就足以讓人們看見他們之間的友誼多么的牢固可靠!
至于林奇會不會選擇無視……
特魯曼先生認為這樣的可能性很小,這也是他的底氣所在,因為他是戰時總統。
現在的他,對這個國家,擁有著絕對的控制權!
以林奇的聰明才智,他會清楚自己要作出怎樣的選擇!
這不是“綁架”!
他對自己說。
冷凝器拿到了一部分證據之后立刻動了起來,他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不可能放任這些人渣繼續站在聯邦最高的政治殿堂內把持著國家的未來。
不過在這之前,他聯系了一下格來斯頓。
這份名單中,也有進步黨人。
作為進步黨真正意義上的“核心”,林奇多少還是得尊重他一下。
這和之前總統府對那幾名議員動手不同,那是總統府出的手,和他林奇無關。
而現在,以及接下來,動手的人是林奇,他必須先做好一些準備。
和格來斯頓的見面被安排在了傍晚。
格來斯頓上臺這兩年逐漸穩住了進步黨內部的躁動,他這個委員會主席終于也有了一些統治力。
戰爭能解決很多問題,不管是國外的,還是國內的。
“我在會上已經表達了我對凱瑟琳擔任一州之長的意愿……”,一見面,格來斯頓就先說了這句話。
這是他之前欠林奇的,進步黨內雖然對他的決定有些微詞,不過總體來說,不會影響到大局。
因為提交名單,支持,這些最終都是由總統決定,戰爭期間國會停擺,這件事大家就算有不滿,更多的還是對總統先生的不滿。
林奇微微頷首,坐在了長椅邊上。
兩人約在了公園里見面,今天陽光不錯,明明穿著很厚的衣服,曬著陽光時依舊能有一種明確的溫暖的感覺。
“今天約你見面,不是和你談這個事情的。”
“這幾天我聽說有些人對……教授成為新州州參議院議長的事情,非常的反對……”
格來斯頓皺了一下眉,“你不會是想換一個條件,讓我全力支持這件事吧?”
他猶豫了一下,“這件事太難了,會得罪很多人,我恐怕不太方便表態。”
這件事的阻力不小,國會議員私底下也會串聯。
很多人看上去不發聲并不是他們不反對,只是他們不太愿意挑頭罷了。
真需要他們時,他們也會立刻站出來。
格來斯頓作為進步黨委員會主席,他不可能要求所有進步黨參議員廷議這個想法。
因為反對的人中也有不少來自進步黨。
女權運動發展了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社會的中下層橫向發展。
翠西女士的出現是一個巧合,一次交易,她只是個例。
而且就算是她,也無法進入國會。
所以格來斯頓心里一萬個不愿意為這件事奔走,搞不好進步黨內部也會對他有所不滿。
他現在的屁股還沒有徹底的坐穩,他不會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冒險。
林奇朝著周圍看了看,黑石安全的人隱藏在四周,確保林奇的安全。
就連附近高一些的建筑物上,都有盯著的人。
他轉頭看向格來斯頓,“這就是我約你出來的原因,對于那些站出來的人,我打算送他們下去。”
格來斯頓皺了皺眉,“有必要嗎?”
“那個什么教授和你是什么關系?”
他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這個教授和林奇關系非比尋常,否則林奇不會頂著把參議員“運作”下去的壓力,來支撐她能進入州議會。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奇,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自己都覺得滑稽的想法。
都說林奇喜歡年紀大一些的,這個教授……不會吧?!
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林奇就從格來斯頓的窗戶里看見了他丑陋的心靈。
他沒有反駁,這種事情反駁是沒有用的,他得說實話。
“有人要對付他們,我只是順帶著的。”
下一秒格來斯頓的腦海里就出現了一個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的人,聯邦現任總統,特魯曼先生。
他也隱隱意識到,這背后不只是林奇自己的問題,還有特魯曼先生的問題。
他考慮了好一會,“我會和他們談,這件事我得感謝你能提前和我通個氣……”
如果林奇不提前告訴他,人一旦下來,空出來的位置就要去爭。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以提前安排,可以平穩過渡。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特魯曼先生在背后做動作,誰來都阻止不了。
他已經搞下去四個了,再搞下去幾個,也不會有什么人認為不對。
兩人重新約了一個時間很快就分開。
回到家里的格來斯頓坐下都沒兩分鐘,就給其中一人撥打了電話。
現在國會議員老爺們非常的輕松,除了那些身兼各種委員會委員的議員老爺們多少還有些忙碌,很多沒有要職的老爺們整天都在家里休息。
一個電話,人就來到了格來斯頓的家里。
一名五十七歲,在政壇上來說正值壯年的進步黨參議員。
對于進步黨委員會主席突然邀請自己見面,他倒沒有太多的意外。
這種事情不說天天發生,每個月總會發生那么一兩次。
他剛坐下,格來斯頓就問道,“你和杰瑞&戴斯那伙人關系不錯?”
現在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夠被總統拿出來作為“靶子”的,也只有杰瑞戴斯財團了。
參議員愣了一下,點了一下頭,“我們有過接觸。”
其實何止是接觸?
每年他的賬戶里的十五萬都來自杰瑞戴斯集團,這筆錢是以“投資所得”為名義打入他的賬戶的。
交過稅,合法,合理,干凈,無論他怎么花都不會有人說這筆錢不對勁。
在聯邦如此發達的資本環境里,只要是稍微有一點能力的人,都會或多或少的從事金融投資行為。
你賺不到錢,不代表別人賺不到錢!
不過他不會主動說這件事,也沒有人會說。
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有人聯系他,用不足以作為法律證據的暗號,告訴他該怎么投票。
這就是國會議員老爺樸實無華的工作和生活。
格來斯頓輕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他們最近和總統府的關系很僵硬嗎?”
參議員點了點頭,“我聽說了。”
格來斯頓:“有沒有考慮暫時換一份工作?”
參議員愣了一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主席先生。”
他用了敬語,從年紀上來說格來斯頓比他還小幾歲,可他用了敬語,他也意識到,自己可能面臨著一個麻煩。
格來斯頓也不愿意繼續和他打啞謎,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下。
因為有人要收拾杰瑞戴斯財團,順帶著他們這些“政治代言人”,也要受到牽連。
不過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可以主動辭職,這樣以政治交換的方式,把參議員的位置讓出去。
而他也可以換一個地方工作,比如說到某個州去混個議長什么的。
等過幾年,特魯曼先生卸任之后,他未必沒有機會回到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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