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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3

  痛苦的呼聲已經變得有氣無力,保齡球總統被“懸掛”在半空中。

  這是一種類似……某種刑具一樣的裝置,以人類平躺時的幾個主要著力點和重心為支撐,把一個人通過最少的接觸面,懸掛在空中的“床位”。

  保齡球總統被懸掛在這里,已經有好幾天了,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已經適應的不得了,他其實并沒有在這堅持太久的時間。

  疼痛,無時無刻不伴隨著他。

  這里還有其他的病房和房間,里面也有不少人都和他的情況類似,都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只不過,在這些人里,保齡球總統所承受的痛苦,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從高德粒子射線的衰減,到今天,其實才過去兩周不到的時間,但它給這里病人們帶來的可怕影響,似乎還要持續很久。

  房間的門被緩緩打開,首席科學家帶著一個醫學團隊走了進來,與他們一同進來的,還有幾名攝影師。

  這些都是非常寶貴的研究素材,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所有人的器官移植手術獲得的成功,都是基于高德粒子對細胞活化進行的,和那種做匹配的移植不太一樣,他們選擇的移植對象,排斥反應更大一些。

  但因為有高德粒子的存在,這些可怕的問題都被無視了,但現在高德粒子維系不了細胞之間的活化和穩定,問題就出現了。

  “他這幾個小時的情況怎么樣?”,首席科學家看向保齡球總統的眼神很平靜,一點也沒有那種作為一個醫療工作者,對于正在忍受病痛折磨的病人的憐憫。

  眼睛里只有冷漠,平靜。

  從他的角度來說,保齡球總統可能是眾多試驗品中地位最高,影響力最大的。

  但無論他有怎樣的特性,歸根結底,他都是一個……嘗試,和實驗室籠子里的那些被觀察的人沒有什么區別。

  值班醫生立刻拿出了一份數據遞了過去,這是一些機械記錄下來的這六個小時里,保齡球總統的生命體征變化。

  以及一些手寫的外觀描述。

  其中有一段話引起了首席科學家的注意。

  “就像是有一把燒紅的黃油刀插進了我的皮膚下,我感覺我的皮膚快要脫落了!”

  “這是他的口述?”,首席科學家指了指那段文字,值班的醫生點了一下頭。

  “他告訴我們他的面部非常不適的時候,這么描述的。”

  懸掛在空中的保齡球總統還在呻吟,他的意志幾乎已經被徹底的摧毀了。

  他這樣出身環境非常好的人,很難忍受這種持續的痛苦,他在這方面比起底層人來說要差很多!

  他已經無法清楚的認識到周圍的環境變化,完全沉淪在痛苦之中。

  首席科學家走到他的身邊,戴上了橡膠手套,觸摸了一下保齡球總統腫脹的面部。

  世界通用語的描述匱乏很多時候并不能夠找到一個精準的詞匯,去形容一些表象。

  在他的觸摸下,他能夠明顯的感覺,保齡球總統腫脹的面部,已經和面部脂肪下的肌肉群分離了。

  它就像是……一塊被黃油腫脹了的面包被放在了大理石的廚臺上,用手輕輕一推就能滑很多。

  而他的面部還沒有產生位移,是因為還有一些針線在固定著他。

  在他發際線后一點的地方,順著耳郭后,一直到后頸,都有一條連接在一起的滲血線條。

  這里面,包裹著的,就是保齡球總統原裝的腦袋。

  也許是戳摸讓他的神經變得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保齡球總統的痛呼聲也變得大了不少。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首席科學家的眼睛里多出什么情感的色彩,更不會有憐憫,仁慈,惋惜之類的。

  他已經親手,或者在他親自下令中,有數萬人直接或者間接死于醫療實驗。

  一開始可能還會覺得有些心理負罪感,但死的人太多了,就很難影響他的情緒。

  在他的示意下,被懸掛在半空中的保齡球總統被翻轉了一個面,他背后的情況更糟糕。

  所謂的頭顱移植,實際上是指整個頭部,頸部脊椎和一部分背部脊椎,他就像是一個“P”一樣的人體構件。

  然后插入了另外一個準備好的身體里,緊接著進行固定,縫合以及通過各種藥物和高德粒子的照射,來使得那些細胞開始融合,活化。

  現在他那些移植進入身體的部位都開始出現問題,這其實就是一種因為活化細胞基因崩潰導致的排異反應。

  首席科學家相信,現在只要捏住保齡球總統的后頸,然后輕輕一抽,就能把他的腦袋連著一部分脊椎從這具身體里抽出來。

  他簡單的觸摸,以及嘗試用手術帶切開了一個小口進行觀察后,退了兩步,摘掉了橡膠手套,“排異反應非常嚴重,聯合在一起的神經,血肉,都在重新分離。”

  “把我們的新藥給他用上,看看效果。”

  兩名醫生開始給保齡球總統進行掛水操作,里面的液體是深藍色的,它的核心原材料來自于大約孕期為十周左右女性身體內的胎盤。

  此時胎盤正在分泌一種非常奇特的促進生長的激素,它對排異反應有很好的安撫作用。

  從醫學的角度來看,實際上女性懷孕后胎盤和胎兒本身,都屬于“外來物”,它們都在被免疫系統攻擊的范圍內,同時也會產生身體的排異反應。

  有一部分女性懷孕之后沒有任何征兆和外因的流產,就是受到了排異反應的影響。

  身體認為新出現的東西不屬于她的本身,所以受到免疫系統開始攻擊胎盤,同時身體也開始排斥胎盤,導致了最終的結果。

  在針對超過兩萬名不同懷孕周期的女性做研究的過程中,永生團隊從懷孕十周的女性的胎盤中,捕獲了這種很特殊的激素。

  它持續的時間并不會太久,可能兩三周時間,只要撐過去,母體免疫系統就會改變策略。

  從攻擊,排斥,到隔絕。

  既然消滅不了,那么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不讓它影響其他身體器官。

  免疫系統的攻擊停止之后,這種激素也就會停止分泌,并且直到最后。

  可即便是在這短短的兩三周時間里,它分泌的激素重量可能也不到一克,加上尚未找到人工合成的方式。

  所以這些新藥的成本很高,但首席科學家認為它是有價值的,不管是提取還是使用,它都會對生物科技的發展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目前研究室方面正在研究其他動物母體受孕時的情況,尋找有可能替代從人體提取的替代品。

  人類的孕育是一個漫長和復雜的過程,這不像是一些小動物,不僅量大,速度還快,哪怕它們分泌的激素較少,只要數量足夠多,也能夠實際應用到具體的工作中。

  藍色的藥劑緩慢的輸送到血管中,僅僅是這一袋三百毫升的藥劑,就有一位剛剛成型的胎兒為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正在遭受痛苦折磨的保齡球總統的呻吟突然減輕了不少,他沒有醒來,而是陷入到沉睡當中。

  痛苦折磨的他無法入睡,現在痛苦減輕了一些,他的身體立刻讓他陷入沉睡當中。

  “做好依賴性的測試和記錄,有任何情況隨時通知我。”

  首席科學家囑咐了兩聲,進入了下一個病房當中。

  這個病房當中的病人情況稍微好一點,他只是器官移植和肢體移植。

  器官的排異反應雖然有,但不大,主要是肢體移植。

  他從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移植了兩條腿,他自己原本的雙腿早年因為車禍失去了,后來移植了別人的。

  本來都很好,直到高德粒子的衰減,排異反應開始。

  和保齡球總統的情況差不多,肢體的吻合面幾乎快要分離,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病人本身倒是不那么難過,在輪椅上坐了大半輩子,他已經享受過一段時間的行走和奔跑,已經很賺了。

  在打了招呼之后,他主動問道,“是不是要把它們從我這拿走?”

  他指的是他的雙腿,雖然有些可惜,但他有錢,有地位,等高德粒子重新爆發之后,他還可以繼續安裝兩條新腿。

  首席科學家的臉上多了一些表情的變化,不多,但有。

  他看了一下近期的監測報告,讓人上了新藥,“新的特效藥,肯定會起到作用,但具體能維持多久,我們還需要觀察。”

  “不過好消息是,天文研究組那邊認為,這次可能不需要太久,高德粒子就會再次爆發。”

  隨著新藥被輸入血管里,病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舒服多了,那種有一股力量要撕裂我身體的感覺已經不那么強烈了。”

  “它能讓我的雙腿重新愈合嗎?”

  首席科學家搖了搖頭,“我們現在還做不到這點,只要能維持,對我們所有人來說就是勝利。”

  “說的也是呢!”

  查房工作和新藥的安排是一個漫長的工作,直到幾個小時后,保齡球總統才從昏睡中蘇醒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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