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坐在他指揮官的位置上，看著不遠處的星空中接連爆出的火光，有一種“這就是生命最絢爛的瞬間”那種感覺。
人人都害怕死亡，但也只有死亡，才能讓一切都升華。
滿心歡喜打算將物資運輸回星系內部的章魚人，一上來就迎面碰到了兩個滿編艦隊，他們還來不及在腦海中發出三個問號，來自對面已經完成充能的主炮就怒吼著射出了毀滅的光線。
即便有兩艘主艦的護盾發生器有被動啟動功能，也很難發揮出太大的作用，在短暫的堅持后，成為了宇宙中亙古不變的垃圾。
他們會在冰冷的宇宙中臣服很長很長的時間，如果運氣足夠好，其中某一個尸塊因為快速的冷凍，保留了一部分腸道內的細菌。
在一次宇宙旅行過程中被一顆有大氣層保護，和基本生命存在環境的行星捕捉，最終墜落在地面上。
這些化凍的細菌會成為這顆行星上第一批生物，它們會逐漸的進化，最終研發出大腸桿菌人之類的生物，并在某一天向宇宙發送一顆衛星，渴望探索宇宙，并且被某個文明所捕捉……
那是以后的事情，現在，他們只會成為宇宙中亙古不變的垃圾，緩慢的漂浮著。
歐若拉的機器人軍團迅速的開始為其他艦隊更改外殼，一部分使用小型的投影儀，一部分直接讓機器軍團改變形狀和顏色，來幫助這些飛船偽裝成為那些已經被點的運輸艦。
隨后在帶路黨章魚怪指揮官的引導下，兩支艦隊繞過了一顆行星的背面，繼續朝著眼前的星系進發。
歐若拉偽裝了他們的識別系統，以至于邊際防衛隊并沒有發現這些艦隊的不尋常支出。
章魚怪指揮官不斷的打開通信頻道，和他的那些朋友們聊著天。
聊著最近發生的事情，聊著皇室和大章魚之間的戰爭。
沒有任何人感覺到絲毫的緊張，沒有人知道，來自人類文明的兩支艦隊，已經抵達了他們的核心地區。
其實一開始林奇的計劃是讓他們嘗試著和章魚星人累積一下戰斗經驗，畢竟通過歐若拉模擬的宇宙戰爭進行的再多，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指揮官。
有代價和無代價對于決策者來說，完全是兩回事——
當你沒有意識到，也沒有感受到打膠帶給你的實際壞處時，你就會肆無忌憚的打膠。
但如果你每一次打膠都會被扣掉一千塊錢時，那么當你的手和紙已經做好準備，老師們也在三角形的箭頭后隨時隨地準備開演時，你就會遲疑。
因為現在，有代價了。
戰爭也是一樣。
如果發起死亡沖鋒的代價是“復活倒計時”，那么一些戰爭實例就會變得沒有意義，這讓指揮官和艦長們完全忽略了他們生命的珍惜。
戰艦一出問題就嗷嗷叫著沖上去自爆，這種戰例的確看起來很爽，可它真的能存在嗎？
當你真的駕駛著戰艦在宇宙中參與戰斗，僅僅是因為在護盾冷卻期間外殼因一發物質子彈擦掉了一層皮，你就會嗷嗷叫著帶著所有人加速沖上去自爆一換一？
沒有人會這么做，人們會開始珍惜生命，珍惜資源，所以一定只有參加過戰斗的人，才是合格的艦長，或者指揮官。
用一場或者幾場大規模的戰斗讓這些年輕的指揮官和艦長們，還有士兵們感受一下宇宙戰爭的殘酷，就是林奇的目的。
第二艦隊，也就是歐若拉的艦隊，只是為了測試歐若拉在高級文明戰爭中是否有價值。
但沒想到的是，第一場戰斗贏得太輕松了，但是制造了這場勝利的不是章魚族指揮官，也不是正在汲取經驗的亞當和兄弟兩人，而是歐若拉。
單純從人工智能，電子技術方面來說，它是無敵的。
這也給了章魚族指揮官和章魚怪指揮官敢于直接進入章魚皇室核心地區的勇氣，在龐大的宇宙之中，最可怕的不是周圍都是敵人，而是失去了信息！
宇宙太大了，周圍都是敵人，他們未必能發現你。
同樣的道理，宇宙太大了，當你失去了和外界聯系的能力，你不知道外面正在發生什么，什么地方有敵人，什么地方安全時，僅僅是失聯都會讓人崩潰。
更別說這還是在戰爭中！
所以歐若拉的存在，至少給了他們一張很特別的王牌，讓他們能夠在戰局不好的情況下從容的撤離，這才有了這次冒險的行動。
但看起來，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艦隊十分安靜的在宇宙中航行，偽裝后的亞當看著路過的那些行星，這些行星的表面都被一些明亮的建筑物所覆蓋。
章魚怪指揮官正在向這些人類指揮官和艦長介紹這里的情況。
“目前前線的戰爭非常的焦灼，我們對資源的缺口越來越大，幾乎每一顆行星上都裝滿了挖掘裝置，但依舊還是不夠我們的生產所用。”
“這個行星在一些物資上相對的匱乏了一些，所以我們需要去其他地方搜集資源。”
“至于你們看見的，是章魚星上的最高科技成果之一……”
一顆行星被放大了，人們看見了地面正在不斷向周圍蔓延的“廠房”，這些廠房里其實是沒有工人的，整個系統都是人工智能在負責工作。
所有被鋼鐵覆蓋的地方，都有專門的挖掘工具向下挖，挖到的礦石會被集中處理，而其他的東西則會被丟棄到其他地方。
它還在不斷的向四周蔓延，用它自己生產出來的鋼鐵，來復制自己的“身體”，不斷的蔓延，加蓋。
最終它的目標是覆蓋整顆星球，直至把這顆星球挖空。
看上去這好像是一個非常龐大，且回報率非常高的工程，畢竟整顆星球就是一個巨大的礦場。
但實際上它的效率并不太高，因為能源方面的問題，以及是否有開采的必要。
礦石這個東西不代表整塊礦石都是他們需要的金屬，像是有些礦在這個星系里很稀少，本身甚至是不存在的。
極少數也是因為外來小行星撞擊后破裂，最終落在了一些星球上的。
這種礦物可能幾萬噸礦石才能提煉出來一克，但又因為它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只能繼續挖掘。
在開采前章魚怪的資源部會對這些項目進行評估，只有產出高于他們投入的，他們才會進行開采。
艦隊一邊前進，章魚怪指揮官一邊聊著這邊的情況。
亞當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們的底層生存的情況如何？”
章魚怪指揮官被這個問題突然難住了。
章魚族指揮官告訴過他，這個艦隊中有四個人惹不起。
第一個就是歐若拉，作為宇宙最強，甚至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神的存在，招惹了林奇可能會很痛苦，但招惹了歐若拉肯定會死，死無數遍的那種。
在林奇失去聯系的那九年時間里，章魚族指揮官已經見識到了一個冷酷的歐若拉會有多恐怖。
其次就是呀的那個和海恩斯海因斯兄弟，這三個人是林奇的兒子，盡管對于林奇這樣擁有無限生命的人來說，好像是不是兒子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但，他們終究是和別人不同的，得罪了他們不一定會倒霉，但肯定不會好過。
大概過了好幾分鐘，章魚怪指揮官才說道，“其實大多數文明的底層都是一樣的，被統治者捏造成為了最適合他們文明的形狀。”
“章魚族因為是卵生生物，每一胎都有成千上萬個孩子可以誕生，所以對我們的統治者來說，他們可以盡情的淘汰不符合社會發展所需要的個體。”
“當他們失去了一個個體，只要他們想，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個體補充上來。”
“英勇，忠誠，聽話，這就是我們的底層人民。”
“你們，我們，宇宙，其實都沒有什么區別。”
每個人聽到這些答案的時候都是不一樣的。
亞當覺得章魚怪指揮官說的話很有深度，他能理解其中的一些東西，但還有一些他不愿意多想。
海恩斯海因斯兄弟覺得他稍稍有些夸張了，不過也找不到什么好反駁的地方，也不屑于反駁。
那些艦長，指揮官們，則覺得生活在地星文明中真他媽好，如果能死的話，下輩子還要做地形人。
章魚族指揮官則想著文明在某些技術水平上的差異，也會造成很多完全顛倒的看法，他以前和章魚怪指揮官一樣，也有大致類似的想法，但現在他沒有了。
這是一個有深度的問題，以及大家得到了一個有深度的回答，所有人都陷入到思考當中。
林奇也把這個問題，轉發給了費嘉麗，“你有什么想法？”
這對費嘉麗來說還是稍稍有一點復雜了，不過她還是盡力的去思考。
“我覺得他說的不對。”
費嘉麗很給面子，“我們的社會就不是這樣，我們確保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哪怕是那些最沒有價值的人，他們也通過為歐若拉提供算力產生價值。”
“我們不為底層人民制造他們的形狀，而是根據他們的形狀為他們安排合適他們的位置。”
“這就像是搭積木，每個人都是一塊積木，就算是最荒唐的積木，也有可能包容他們的位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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