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提著一個灰色旅行包走在前面,唐重聳拉著腦袋跟在身后。
下午三點,正是監獄的放風時間。
一網之隔的地方,有數十名犯人正在放風廣場散步閑聊。
看到從白樓里面走出來的父子倆人,不少和唐重關系好的犯人全都圍攏了過來。
“二當家的,又去念書了?好啊。考個狀元回來。”
“二當家的,你要是去了明珠,記得去看看我家那婆娘偷人了沒有。”
“二當家的,上次我和你說過的‘我愛大男人’的藥方你還要不要了?快拿筆,我給你寫上。沒準出去用得著。”
大胡子猛然轉身,悶聲吼道:“閉了。”
全場鴉雀無聲。
大胡子執掌恨山監獄多年,威信極高,威名極盛。
一個瘦瘦小小的中年人無懼大胡子的怒罵,一臉不舍的走了過來,眼眶紅潤地說道:“二當家的,過段時間我就要上路,恐怕你下次回來我已經不在了你的恩情,我張恩貴這輩子是沒法報了。如果有下輩子,我就給你做牛做馬。”
張恩貴是山里老實巴交的農民,被一個老鄉帶出來打工。那個老鄉帶他去了云滇,給他一張機票一張運動鞋,然后對他說,你穿著這雙鞋去明珠,到站了有人會給你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對張恩貴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到了明珠機場就被人抓捕,警察從那雙鞋子里搜出五百克的高純粉。
再過兩個月就是國際戒毒日,有一批和毒粉有關的死刑犯要集體槍決。
老實、瘦弱,這樣的人在監獄里只能被人欺負。唐重知道他的事情后,對他頗為照顧。因為唐重的原因,他的生活改善了不少。
不過,還是難逃一死的命運。
唐重停下了腳步。
轉過身看向大胡子,大胡子點了點頭。意思是說張恩貴說的是事實。
唐重看著張恩貴,笑著說道:“我衣櫥里有套西裝。去年過年買的,我就穿過兩次。你要是不嫌棄,我讓大當家的拿給你。”
他又蹲下身體,把腳上一雙嶄新的皮鞋脫下來,說道:“西裝就要配皮鞋。精神。走的時候干凈體面些。下輩子投胎做個聰明人。”
死刑犯在執行槍決前,犯人的家屬都會送來新衣新鞋,為的是讓人走的舒坦些。
張恩貴家居深山,窮苦貧寒,恐怕連出門的路費都沒有,哪有人會來給他送這些東西?
“二當家的”張恩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得泣不成聲。
唐重對其它人擺了擺手,聲音沉重的說道:“保重。”
然后,他穿著雙黑色襪子,大步向外面的世界走去。
大胡子嘆了口氣,提著旅行包跟了上來。
到了監獄門口,大胡子把旅行包丟在地上,說道:“等著。”
說完,轉身就朝里走去。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好像唐重根本就不是他親生兒子似的。
“大當家的。”唐重出聲喊道。
大胡子轉身,眼神疑惑的看著唐重。
“沒什么事兒”唐重的嗓子干澀。
大胡子看了他一眼,再次轉過身體。
“就是想叫你一聲爸。”唐重在身后喊道。
大胡子的身體一僵,終究沒有回頭。
“天氣真熱。”唐重站在光禿禿的監獄門口,嘴里不耐煩的嚷嚷道。
打量了一眼那條恨山監獄唯一通往市區的石子路,心想,那個女人怎么還不來?
唐重答應了白素的請求。更確切地說,是唐重答應了大胡子的要求。
這是大胡子第一次干涉他的人生,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辦法拒絕。
正在這時,他的視野里出現一輛汽車。
還是一輛跑車!
風馳電掣,轉瞬即至!
紅色跑車從唐重的身邊穿過,強烈的氣流拍打著他的衣服和肌膚。
然后,一個堪稱華麗的漂亮甩尾,車身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調頭,又從唐重的身后竄了回來。
跑車在唐重的身邊停下,開車的女人摘下墨鏡,仰起臉看著唐重微笑,說道:“我來的不算晚吧?”
如果說昨天的白素是知性熟婦的話,今天的白素就是火辣御姐。
上身穿著一條泛白的牛仔外套,外套里面外套里面竟然只是用一條碎花絲巾在胸口打上一個蝴蝶結,蝴蝶結堪堪包裹住那胸口的飽滿,其它地方都是真空的,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和粉肉。
“還好。”唐重盡量讓眼睛偏離她的身體,撿起地上的旅行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白素嫵媚一笑,將車子發動起來。
“我先在路上給你介紹一下蝴蝶的大致情況。方便你過去以后開展工作。”白素說道。
“隨便。”唐重說道。反正在路上也沒什么事兒。
“蝴蝶組合是一個三人組合。唐心是隊長,對整個團隊負責。譬如隊員的關系協調處理,對公司的業務匯報和祈求傳達,對媒體的發言以及參加商業活動時的講演。當然,她的主要工作還是唱歌和表演。這些工作大部份都有經紀人和助理協助完成。”
“除了唐心外,蝴蝶組合還有另外兩名隊員。一個叫林回音,為人傲氣,性格也比較冷,但是心地不壞。另外一個叫赫本,張赫本,小名本本話比較多,也比較喜歡調皮搗蛋。小孩子心性。”
“唐心在明珠沒有置辦物業,所以一直住在公司為她們提供的一幢別墅里。赫本和林回音都在明珠有房子,平時多半住在家里,但是偶爾也會住在別墅我會先安排你住在別墅里,這樣可以盡可能多的和她們接觸,增加彼此的了解,這樣以后互相配合起來才不會露出破綻。”
看到唐重露出怪異的表情,白素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她們倆都是非常好相處的,唐心就和她們相處的很不錯。不過”
“不過什么?”唐重問道。
“你剛從監獄里面出來,她們倆都是萬中挑一的大美女。”白素含蓄的說道。說實話,原本她的心里還真是擔心這個問題。
不過,她穿的這么性感暴露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只是多看兩眼,并沒有任何的異常反應,這說明他是一個自制力極強的男人。他清楚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當然,別墅里還安排有保鏢和傭人,想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越軌的行為。
唐重認真的想了想,問道:“你是擔心她們會對我動手動腳?”
跑車駛進一個叫做‘紫園’的豪華小區,然后在一幢別墅門口停了下來。
白素按了按喇叭,可是別墅的電子大門緊閉,里面也沒有任何人回應。
“奇怪。她們應該在里面才對啊。”白素奇怪的說道。“我之前才打過電話給她們。”
白素推開車門下車,走到電子感應門前面按響了門鈴。
沒人應答,但是別墅二樓的窗戶推開,露出一個留著波波頭的可愛女生。
“白姨,你有什么事嗎?”女孩子出聲問道。聲音嬌聲嬌氣的,就像是裹了蜜。
“赫本,快開門。”白素對著女孩子喊道。
“不行啊。白姨。現在還不能開門。”叫赫本的女孩子大聲喊道。“屋子里發現一只大老鼠,我們正在打老鼠呢。如果開門的話,老鼠就要跑掉了。”
“赫本。別鬧。”白素無奈的說道。“快開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商量。”
“我沒有鬧啊。是那只大老鼠在鬧。”赫本聲音委屈的說道。“白姨,我們今天很忙。要不,你明天再來吧?哎呀,老鼠跑來了白姨,不說了,我去忙了。”
窗戶再次被關上,那顆小腦袋也消失不見了。
“看來她們不是很歡迎我。”唐重笑著說道。
“沒有。”白素說道。“她們是在打老鼠。”
說完這句話,白素臉紅了。
別墅。臥室。
“回音姐姐,白姨真的把那個家伙帶回來了。他是個男人耶,好討厭哦。怎么可以讓他和我們一起住呢?我長的這么可愛,你長的這么漂亮,他要是對我們圖謀不軌怎么辦?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那不是侮辱我們的魅力嗎?”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干脆不讓他進屋。這樣不是更好嗎?所有的麻煩都沒了。回音姐姐,你沒意見吧?”波波頭女孩兒笑嘻嘻的說道。
鵝蛋臉,柳葉眉,眼睛大大的圓圓的,顧盼間靈動如春水。身上穿著一條印有蜘蛛俠圖案的大號白色T恤,光著腳丫子盤腿坐在床上。
“沒有。”一個正在對著畫板專心畫畫的黑衣女孩子回答道。她用后背對著赫本,所以沒辦法看清她的長相。
“我就知道回音姐姐會這么說。”波波頭女孩兒笑彎了眼睛。“我告訴白姨說我們正在打老鼠,白姨一定不相信。非要把她氣壞不可。哼,誰讓她要帶個男人和我們住呢還是從監獄里面找出來的。你想,監獄里面怎么會有好人他要是對我們使壞我們又打不過他怎么辦?”
“隨便。”
“回音姐姐,我們晚上吃什么?”
“你定。”
“那我們吃完飯后打電動好不好?”
“不好。”
咚咚咚 房間門被人敲響。
兩女同時向外看過去,見到敞開的房間門口,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的男人站在那兒。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正用手指頭輕輕敲打門板。
“你們是在打老鼠嗎?”男人問道。
兩女一臉茫然的點頭。
這男人是誰啊?怎么和唐心長的那么像?
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濃烈了,他把那只藏在背后的右手露出來,提起一只黑乎乎還在拼命掙扎的大老鼠吊在空中,說道:“是不是這只?”
兩個女人慘叫出聲,一個打翻了畫板,一個從床上滾了下來,像兩只驚慌逃竄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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