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冷。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天空黑的像是一盒墨汁。
明珠是港口城市。明珠最大的對外港口鹽田港,這個時候卻冷清異常,沒有白天的熱鬧喧嘩工人像是螞蟻一般的在忙碌著裝來卸去進進出出。
凌晨三點鐘,所有人都已經沉睡,包括港口和這座城市。
黑幕里,一輛大眾越野車停在一座大集裝廂的旁邊。外面靜悄悄的,車子里面也靜悄悄的。如果不是轉動的閃亮眼珠和偶爾傳出來的幾聲咳嗽,恐怕會讓人誤以為車里面的人已經睡熟了。
“老狗。感冒了就得趕緊治。下次出來接活,如果有病就不要出來。”坐在汽車后座的男人聽夠了那壓抑的咳嗽聲音,不耐煩的訓斥道。
“老板。我也不想影響到你。只是沒找到合適的代班司機,只得自己出來給你開車。”駕駛室上的男人聲音委屈的說道。
“是啊老板。”副駕駛室上的一個年輕男人笑著幫司機打圓場。“這次出貨數量大,狗哥不放心讓別人代班。帶病上崗也是無奈之舉。回去我就陪他去醫院。一定把病治好了再回來。”
聽到兩人這么說,后座的男人聲音也柔和了一些,說道:“接完了貨,你們倆也休息一段時間。去美國或者法國南非也成。帶著家人出去玩玩,所有費用都算我的。”
“謝謝老板。”兩人同時笑道。
正在這時,湖面上有一束燈光打了過來。
“來了。”副駕駛室上的年輕人精神一震,出聲說道。
“打信號。”臉和身體都隱藏在黑夜里的老板發布命令。
年輕人應了一聲,推開車門下車。他走到港口邊沿,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型的電筒設備。
用手捂著,便有一道細小的強光通過那個電筒設備照到了海面上。
他指揮著這道強光向左晃了兩下,又向右晃動了兩下。然后滅燈,再重新打開。再滅燈。
海面恢復了寧靜。
眨眼功夫,一艘游艇向港口駛了過來。
車門推開,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帶著司機老狗迎了出去。
游艇在岸邊靠攏,一個光頭率先從船上跳了下來。
他一下來就罵,說道:“死胖子,這兩天風聲這么緊,你還打電話要接貨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胖子嘿嘿的笑著,上前摟著光頭的肩膀,說道:“虎哥,你怕了?”
“當然怕了。”光頭表情不悅的說道。“這次出貨量這么大,要是被警察給截了,我們還有活路?”
“放心吧。”胖子遞過來一支煙,安慰著說道:“就是因為這幾天風聲緊,我才打電話讓你送貨過來。你想啊,風聲因為什么緊?是因為錦繡館那檔子事兒。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那邊的案子,誰還會注意咱們這些小人物?不趁著這個機會多進些貨,以后哪還有這么好的進貨機會?”
“那個唐重呢?他會不會看出什么破綻?”光頭不放心的問道。
“嘿。他那個豬腦袋我還以為他是個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沒想到只是個會動粗的莽夫說起來也好笑。你知不知道?事情發生以后,他就成了一頭亂跑亂竄的瘋狗。先是懷疑這件事情是蔡濃做的,跑到醫院把蔡濃給狠揍了一頓。后來又懷疑是董家的人干的,跑到董家小公主董菩提的瑜珈館找事兒。據說在里面和人大打出手,還砸了不少東西”
“現在說不得又去找誰動手了這樣的人,也值得我們那么重視?這一次,他是死定了。”
“他真的那么不濟?”光頭佬不確定的問道。“盛名之下,竟然是個草包?”
“誰說不是呢?”胖子笑呵呵的說道。“不過,這個草包很快就不在了。別人想要他死,咱們就順手推上一把。然后趁機再撈點兒小錢花花”
“嘿。這可不是小錢。”光頭佬擺手。“這次出的水晶米量大。估計可以鋪貨半個明珠地下市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啊。”
“好了好了。你把貨交給我,我把錢轉到你瑞士銀行帳戶。你去越南,這些事情就和你沒關系了。”胖子打斷他的話說道。對方害怕,連帶著他也變的緊張起來。
“驗貨驗貨。”光頭佬揮手說道。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光頭佬的人已經從游艇里搬上來好幾個大木箱子。
打開箱子,里面是一雙雙軍用的皮靴。
光頭佬從懷里抽出一把匕首遞給胖子,說道:“你驗驗貨。”
胖子接過匕首,隨意的從木箱里抓了一只皮靴出來。他用匕首沿著靴子的鞋跟劃了一圈,然后扯開鞋底,從里面的凹槽里取出一小塊白色透明的顆粒狀物體。
他用匕首朝著透明袋子上一劃,然后用鼻子貪婪的嗅上一口,一臉陶醉的說道:“不錯。A貨。”
“那當然了。我們提供的貨什么時候不正了?”光頭佬得意的說道。
胖子對著身后的司機和年輕人招了招手,兩人打開其它的箱子熟練的進行抽撿。
“貨沒問題。”司機老狗說道。
“裝車。”胖子擺了擺手,說道。
于是,一群人抬著木箱朝著胖子他們開來的越野車走過去。
正在這時,強烈的燈光照耀過來,整個鹽田港口燈火輝煌,亮如白日。
無數的警察從黑暗里沖了過來,呈三面包圍的姿態向這邊圍攏。
“警察來了。”有人大聲喊道。
“往海里撤。”光頭佬喊了一句,率先朝著游艇所在的方向跑過去。
可是,還沒等到他們跑到岸邊,從大海里跳出無數身穿黑色潛水衣的人,他們舉槍向瘋狂逃竄的人射擊。
轟隆隆的響聲傳來。
“水里也有警察。”光頭佬大吼道。想要再次返回來,可是圍攏的警察已經靠近。
他只能就地臥倒,舉槍射擊。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繳械投降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繳械投降”有警察用喇叭喊道。
有人驚慌失措,失去了抵抗意識。
“不能投降。”光頭佬大聲吼道。“被抓了就是死路一條。只能和他們拼了”
他這么一喊,讓跟隨他的那些人一下子驚醒過來。
投降,死路一條。
拼命,說不定還能夠殺出一條血路。
這么一想,他們也紛紛舉槍反擊。
突突突砰砰砰 當槍聲漸消,販毒份子死的死,傷的傷,全部都被警察制服時,江濤才帶著一群人從包圍圈外面走了進來。
“報告局長。疑犯一共十五人。當場死亡九人,三人重傷,還有三人被擒。”負責整個行動的輯毒組組長張海洋大聲向江濤匯報。因為這次提前得到了內線消息,準備充分,布置嚴密,警方無一人傷亡,擊斃近十名運毒份子。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
如果再能夠搜集到他們運送的毒品,這事兒可就更加完美了。
“毒品呢?”江濤掃了一眼四周,沉聲問道。
“毒品在這兒。”一名警察大聲喊道。他的手里正提著一只軍用皮靴。那只皮靴的鞋底被割開,正是剛才被驗貨時割開的。
江濤帶著人走過去,從警察手里接過靴子,從里面取出毒品,放在鼻前聞了聞后,說道:“全部帶回去。”
“是。“警察們大聲吼道。這次的案子大獲全勝,今天晚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功勞。
唐重也來了。
他是做為警方的’內幕線人’跟著江濤一起參與行動的。只不過他沒有槍,也沒辦法沖鋒陷陣和人火拼。
他在一片狼藉的現場轉了一圈,然后蹲在一個雙腿中槍躺在血泊中沒辦法動彈的胖子面前,笑呵呵的看著他。
“唐重。”胖子的臉頰浮腫,腦袋上蹭破了好幾道口子,嘴角還在流血,咬牙切齒的看著面前這個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的男人。
“谷明明。”唐重笑呵呵的看著他,說道:“你一定以為除了你,全天下的人都是傻逼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是我?”谷明明狠聲說道。他對自己有充分的信心。他一直把蔡濃這個草包大少頂在前面,他只是一個小跑腿的。他隱藏的那么好,怎么會被唐重發現的?
“你知道草叢里面的螞蚱為什么跳那么高嗎?”唐重笑著問道。
“”谷明明沒有回答。而且,這個問題他確實不知道答案。
“因為他們受到了驚嚇。”唐重笑著說道。“錦繡館的時候,你鼓動蔡濃打林微笑的主意。我去向蔡大少道歉的時候,你又百般阻攔。我讓蔡濃拿平底鍋打我他猶豫半天不敢動手。”
“他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我怎么可能會相信是他布的局來害我?”
“不是他,難道就是我?”谷明明不服氣。蔡濃不像是布局的人,難道他就像了嗎?
“那個時候我只是懷疑。還不能確定。”唐重笑著說道。“所以在揍你們的時候在你身上裝了點兒東西。”
唐重把谷明明的腦袋按到一邊去,從他的耳朵后面取出一根細小的發絲類黑色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