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八一,精彩。
每個堂口最能打的人被稱為‘紅棍’,而紅棍當中最能打的被稱為‘雙紅棍’。也就是紅棍之王的意思。
星爺電影里有‘前兩朵雙大紅棍’的臺詞,其實指的就是這個稱呼。
賴鴻儒能夠被人稱為香灘的‘雙紅棍’,自然有其常人難及的本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表面上看過去,賴鴻儒也只給人人高馬大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感覺。
可是,如果你被他的假象的話,那可就要吃大虧了。
他的移動速度非常快,乍一出聲,人便到了唐重的眼前。
好像這幾米寬的艙板只需要一步就跨到了,眨眼的功夫都用不著。
他的腳快,手也快。
身體還在奔跑,右手就已經握拳轟向了唐重的面。
如果被他這一拳給打實了,唐重的那張俊臉都要塌下去不可。腦袋都有可能像是西瓜一樣爆炸開來。
能夠有這么快速度這么靈活手段的人,又怎么會缺心眼兒?
也幸好唐重是唐重。也幸好唐重有一個大胡子的好爹。
他不用眨眼,也不用移動。
以不變應萬變。
吡——
拳風襲來,微咸的海風被這股大力給攪拌的嘶嘶作響。
這不是內勁兒。僅僅以體之力就能夠把空氣給撕碎,可見其體打磨到何種強橫恐怖的程度。
而且,唐重懷疑他練習了某種防御功夫。譬如我們常說的‘金鋼罩’、‘鐵布衫’一樣的硬氣功。
近了。
更近了。
那一只鐵拳在唐重的眼里無限放大。
唐重的臉已經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翹挺的鼻梁也有一種冷刺的感覺。
這時,唐重終于動了。
他的應對非常簡單。
只是側了一下身體,偏了一下腦袋。
呼——
拳頭刺破空氣,夾帶著勁風從他的身側穿了過去。
賴鴻儒的變招極快。
一拳落空,不見慌亂。
那捅出去的一拳沒有回收,而是作勢向左側橫掃。
這樣一來,唐重避無可避。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
當然,唐重也沒準備避開。
習武之人都清楚,交戰雙方,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唐重有意避開了賴鴻儒的第一拳,泄了他勢在必得的一擊,然后迎接其第二招。
有人問了。既然‘三而竭’,為什么不再避開他的第二招,等著接他的第三招?
這就涉及到心理學問題了。
賴鴻儒在明知道自己第三拳已經力竭的情況下,怎么可能還把他捅出去?
所以,那個時候他的選擇必然是變招或者暫時的后退。
等到他再次攻來時,又已經蓄滿了力量或者占到了優勢。
唐重久戰沙場,從五歲時便開始扎馬步練習體力,又經過大胡子無數個夜晚的錘煉喂招,這樣的問題怎么會看不出來?
唐重也出手了。
他不閃不避,右手化掌為刀,一刀切向賴鴻儒橫掃過來的手臂、
刀無聲,卻迅疾如光。
賴鴻儒沒時間考慮這一臂是不是繼續掃下去或者說收回來,唐重的手刀便已經悄無聲息的切在了他的手肘上。
咔——
一聲脆響,仿佛是刀子真的把骨頭給切斷了一般。
可是,唐重明明只是用了一只手,手上又沒有任何武器啊。
賴鴻儒只覺手臂錐心般的巨痛,右手的骨頭仿佛碎裂了一般。
他的左手握拳一拳轟出,在唐重收手抵抗時,他主動向后退了兩步。
然后,他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唐重,仿若見鬼。
“竟然有人能夠破了他的‘金剛鎖’?”賴鴻儒心頭巨震,半響沒有開口說話。金剛鎖骨,不敗之身。
人體最結實又最脆弱的部位是什么組織?
骨頭。
骨頭是最堅硬的。一般很難折斷。
但是,一旦骨頭被大力折斷,那種疼痛和對人體的傷害也是其它組織難以企及的。
皮被人劃了一刀,只是疼痛,但是還可以繼續戰斗。骨頭要是被人打斷了打碎了,能不能站起來都是一個問題。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就是明證。
骨氣。骨。氣。
骨和氣,這是人體最不可缺的兩個部份。
金剛鎖是他們賴家的傳家之寶,是當初天地會的會長親手送給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賴天照的。賴天照當時是天地會的主將,那個時候他們有一個宏偉又不靠譜的理想:反清復明。
后來,經過時代發展,歲月變遷,天地會發展成了香灘鼎鼎大名的黑社會組織三合會。在無數大小黑幫紅白勢力拼命廝殺搶生意搶地盤的時候,賴家借絕學‘金剛鎖’和‘倀雞腳’打出大片的江山,闖出諾大的名聲,在香灘黑道殺出一道血路。并且主持三合會工作那么多年,成為一方霸主。
再后來,三合會又一分為眾,包括新安、14k,東星、洪星、天等黑幫組織分別從三合會脫離,自立戶。三合會的勢力才大減。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合會仍然存在著,而賴家也仍然主持三合會,并且是香灘本土勢力代表人物,實力雄厚之極。
這也是賴鴻儒敢和謝經意叫板,并且罵他是‘孫子’的原因。
黑社會也有優越感的。
譬如像是賴鴻儒這樣的,世世代代就是黑社會——當然,很早以前那是‘革命戰士’。這樣根正苗黑的黑六代,就看不起謝生威這種半路出家闖出名聲的家伙。
賴家滿子都是黑社會成名,這在外界看來是威風凜凜,牛#哄哄。
可是,賴家的幾任掌家的卻實在是為家族子弟的受教育問題愁白了頭發。
以前吧,黑就黑了,別人也不會說什么。
現在大家伙兒都忙著洗白,賺的黑錢都投進了正規生意里面去了。而且,政也越來越容不得這樣的黑組織存在。所以,家族如何度過這個坎,那就得有高學歷高素質高能力人才來操作這事兒。
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很多工作還不能請職業經理人。必須由自家人來打理。砍砍殺殺的不頂用,得能謀善斷懂得公關會多外語的才行。
于是,賴鴻儒的父親賴長生對兒子抱有厚望,取名‘鴻儒’,希望他能夠像那些大儒一樣學富五車,滿腹經倫。為他們賴家好好的漲漲臉。
結果。
結果就成了這樣。
鴻儒沒成為鴻儒,倒成了雙紅棍。
這也是現實對賴家的絕對諷刺。
文不成,武算是就了。
賴家的‘金剛鎖’易學難,愣是被這小子給練到了‘骨震’的境界。
也就是說,你傷到他的骨頭,他的骨頭不僅沒事兒,反而有可能反震于人。
說白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骨頭比你的硬。骨頭碰骨頭,當然是他贏了。
就憑這一招,賴鴻儒簡直是香灘的‘紅棍’殺手。見一個滅一個。最后那些紅棍琢磨著總這么被欺負也不是個事兒啊,沒臉沒皮的不說,拳頭打在自己身上也痛啊。于是大家伙兒一起哄,就把他捧到了‘雙紅棍’的位置上。
這么一來,你的地位高了,總不好意思再和我們這些小嘍啰打對臺了吧?就算賴鴻儒手癢了想過手,他們輸了也不委屈。
沒辦法,人家是雙紅棍嘛。
可是,戰無不勝的賴鴻儒今天竟然吃了大虧。
唐重看著賴鴻儒的表情,就明白他此時的心里想法,笑呵呵的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我這人就是這樣——低調。別人第一眼看到我,覺得我不過如此。白白嫩嫩的小帥哥,能夠厲害到哪里去?于是,就想著沖上來欺負我。但是,一過手,他們就會吃大虧。這也怪我,長的太有欺騙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賴鴻儒無視唐重死不要臉的拐著彎兒夸獎自己好的好看,直奔主題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唐重把自己的右掌舉起來,對著賴鴻儒說道:“你看。砍紅了。我知道,你練習了某種防御功夫——不屬于皮,也不屬于內勁兒。應該是骨頭一系吧?我對這一系了的比較少。不過,我剛才切上去的時候,感掌到你的骨頭堅硬異常,而且有反震之力。”
“那你怎么沒有受傷?”賴鴻儒問道。
金剛鎖,其它就是對骨頭進行鍛煉保養,增加它的抗擊打能力。
唐重用掌對上他的骨頭,自己吃了虧已經讓人意外,他卻一點兒事也沒有。這就更加讓人難以接受了。
感情自己吃了那么多苦頭練習了二十多年的所謂絕學,在人家眼里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唐重正想開口回答,卻又轉換了其它的念頭。
他看著賴鴻儒,說道:“咱們還打不打?要是不打的話,我再好好回答你的問題。要是打的話——我把你打趴下再回答你的問題。要是什么都告訴你了,呆會兒打架我不是要吃虧?”
賴鴻儒心想也是。自己這么做不是強人所難嗎?
人家憑什么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訴自己啊?
于是,他膛一挺,氣勢萬千,悶聲喝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