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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未雨綢繆

  從財政學院出來,呂冬又以類似的辦法進師大轉了一圈,但省大沒進去,門衛不是本地人,不吃他這一套。

  即便如此,也掌握到了許多一手數據。

  學生一旦開學,除去學校提供的少部分,會有大量日用品需求。

  而校內商店,比外面零售價基本貴一倍。

  其實也可以理解,因為進校開店不容易,單單后勤一個部門,就不知道有多少關卡。

  所以,小日用品絕對大有可為。

  有了親眼所見,呂冬也敢于把手里不多的資金投進去。

  呂冬往回走,出大學城到刁家莊去了一趟,找到收過他魚的刁娟門面,問了她還收鯰魚,準備把這些天攢下的魚拉過來賣掉。

  上個月因為幾個水庫提閘泄洪,大批魚下來,鯰魚價格一直走低,所以呂冬打到的鯰魚一直養著,進入這個月后,每斤鯰魚漲了有一塊錢。

  現在除了知了猴,河上的營生已經停了。

  隨著雨季收尾,青照河水勢變小,相關部門監管力度放松,上游有幾個化工廠恢復向青照河排污,其中有一家村辦企業,距離呂家村不足十里地。

  化工污水威力強大,河里死魚死蝦死螞蟥日漸增多。

  就連鯰魚,也有大片死掉的。

  老二不說老大,工業污染只是一方面,生活污染同樣嚴重,沿岸包括呂家村在內的各個村莊,一向把青照河當成垃圾傾瀉場,死狗子爛貓咪,洗衣服涮化肥袋子等等,青照河無不是首選目標。

  水流大時,很快就沖走了,水流變小,都在河里淤積發酵,各種水生生物倒了大霉。

  水葫蘆例外,這東西長的反而更加旺盛,有些地方甚至鋪滿整個河面。

  不到八月中旬,青照河隱隱有了發臭的跡象。

  呂冬連續兩天抓到的螞蟥收不回投入的豬血等成本后,果斷放棄。

  連魚也不打了,一網下去倒是有魚,凈是死的和臭的。

  想要在大學城做的事,呂冬也跟胡春蘭商議過,胡春蘭仔細問過之后,沒有反對。

  這些天呂冬賺了多少錢,胡春蘭大體上有個計算,知道呂冬轉了性,不再整天胡混,既然下了學,肯定要找活干,從地里刨食沒前途,有個正經營生拴住,總強過游手好閑。

  況且,呂冬也證明了,真的能通過正經買賣掙到錢。

  獨自撫養孩子長大的農村婦女,樸實中不失精明,多年艱辛勞作,已經察覺到錢在社會上越來越重要。

  不說別的,能掙到錢,將來也好找媳婦。

  沒錢,別說結婚,一個小見面的禮錢就能叫人傻眼。

  呂冬找到個公用電話,打了呂春的呼機,想問問他什么時候休班。

  到大哥的轄區來打拼,肯定要打個招呼。

  沒想到,呂春已經回了呂家村,讓呂冬過去吃午飯,呂建國昨天加夜班,正好也在家。

  呂冬趕回去,先到程立峰肉食店買點肉菜。

  “程叔,來十個鳳爪。”呂冬隔著紗帳,選肉菜:“再來斤豬頭肉。”

  程立峰長得很敦實,肉呼呼的,一臉憨厚:“好來!稍等!”

  他拿方便兜,抓了一大把鳳爪,又切了塊豬頭肉,秤過之后說道:“二十二。”

  接過遞來的方便袋,呂冬準備付錢,覺得不太對,仔細看,他要十個鳳爪,這得有十七八個。

  豬頭肉,遠超一斤。

  東西裝上過秤了,又是帶去大伯家,多點比少點好,呂冬也沒計較,付過錢出門,碰上從大隊回來的李文越。

  “買好吃的?”李文越問道。

  呂冬提了下方便袋:“去我大伯那。”

  李文越看了眼他鄰居程立峰肉食店,嘴邊的話憋了回去,改而說到:“上午招娣過來,她通知書到了,她爸月底擺宴席慶賀,老師和要好的同學也讓去,你不在家,她讓我通知,到時一起去。”

  呂冬問了具體時間,說道:“行,一起去。”

  李文越說道:“招娣他爸這是想通了,她總算熬出來了。”

  呂冬也有點感慨:“不容易。”

  可能學校和教委,甚至縣里,又去給劉明泉做了工作。

  劉招娣這也算苦盡甘來?

  呂冬把買的肉菜交給大伯母,大伯母客套了幾句。

  呂春拿著本書正從自個屋里出來。

  “大哥。”呂冬過去,好奇看了眼呂春手里的書。

  呂春晃了晃,說道:“吃了沒學歷的虧,準備找補回來,我找方記者幫忙報了電大函授班。”

  這好事,呂冬沒啥好說的:“加油。”

  兄弟倆說了會話,主要是晚報已經刊登的報道,想到方燕執筆的文章,呂冬有種跳進自個挖的陷阱出不來的感覺。

  英雄就在我們身邊——記奇蟲少年呂冬。

  莫名一種羞恥感,有木有?

  這蟲子,算是從頭上摘不掉了。

  大伯母做好飯,端進堂屋,呂建國居中而坐。

  在太東,家里有正式飯局,女人不能上桌,但自家人,沒那些窮講究。

  太東和泉南這地方,有些所謂的傳統規矩,哪怕呂冬這個本地人,都非常無語。

  打開一箱趵突泉啤酒,呂冬用筷子撬開,給大伯和大哥各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

  仨人喝過一杯,呂建國因為報紙上的事,稍微夸獎幾句,問呂冬:“下了學,想做什么?參軍?進廠?”

  呂冬說道:“先自個闖闖。”

  呂建國為人方正,思想雖然相對保守,但也是退伍多年在社會摸爬滾打的人:“先闖闖也好,積累點經驗,將來處理起人事關系容易一些。”他想了想,又說:“還是要找穩定工作,要能解決編制,我想想辦法。”

  呂春維護大家長權威,不好說啥,提醒呂冬:“別跑遠處,社會比你想的復雜。”

  “絕對不跑遠處。”呂冬保證:“就在咱家這片,能在咱這找機會,干嘛跑遠處受罪。三爺爺就說過,千好萬好,不如家好。”

  在大學城打拼,本地人這一條就能帶來很多無形優勢。

  距離家近,年輕力壯有點名聲,呂家村在大學城工地上有近百號壯勞力,大伯是工地管事的等等,這能規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再就是大哥呂春,大學城是他所在的轄區,他又交際廣泛。

  呂冬沒想過讓呂春做任何擦邊或者越線的事,但呂春人在大學城,就是一種保護。

  人生真正跨入社會的第一步,能在熟悉的老家找到好機會,殊為難得。

  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熟悉的關系網,能讓邁入社會的第一步難度驟降。

  路要一步步走,好高騖遠只會摔到溝里。

  呂冬特意說了下今天的事。

  呂建國本就在大學城,說道:“有心,觀察的很仔細,大學城剛啟用,配套設施少,商業設施基本沒有,是個機會。”

  呂春跟呂冬碰杯:“我看也不錯。”

  呂建國像個大家長,直接說道:“冬子要在大學城闖闖,春子你照拂點。”特意強調:“你倆,都不要違背原則,別給咱家臉上抹黑!”

  兄弟倆連忙保證。

  “大學城各方面現在管得松,以后會嚴起來。”呂春未雨綢繆,琢磨一會:“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晚上跟我去趟縣城,一起吃個飯。”

  呂冬說道:“好來。”

  呂春本就是跑基層一線的,介紹的估計也是一線的。

  有時候,縣官不如現管。

  酒足飯飽,呂冬告辭離開,準備收拾鯰魚去刁家莊。

  堂屋里,呂建國對呂春說道:“冬子年輕,有闖勁,不是壞事。”想到報紙上的贊揚:“現在也是個懂事的,不違背組織紀律,能幫就要幫。”

  呂春笑著說道:“爸,我跟冬子是兄弟。你放心,我們不欺負人,但也不能讓人欺負我們。”他看了下時間:“我去大隊打個電話。”

  村北果園里,呂冬撈出水缸里的鯰魚,裝了一個大水桶和一個大水袋,水桶綁在自行車后座上,水袋搭在橫梁上,跟胡春蘭打過招呼,騎車去呂家村。

  刁娟的魚店,就在刁家莊村口,這里也是刁家莊的集街,跟呂家村大集沒落消失不同,刁家莊每五天會有一次大集。

  魚店就一臨街的屋打了道門。

  門前停著輛嶄新的雅馬哈80彎梁摩托車,車上焊有鋼架,掛著一個新的大拖斗。

  那輛橙色的小嘉陵和略顯破舊的大拖斗,孤零零停在角落里。

  這是裝備大升級了。

  “大姐!”呂冬看到忙活擦車的刁娟,從車后座上解下水桶:“鯰魚來了。”

  刁娟放下抹布,過去看了眼,又抓起兩條顛了顛:“按上午說的,3塊錢一斤。”

  最近鯰魚漲價明顯,但非節非年,基本也漲到頭了,呂冬痛快說道:“行,過秤。”

  近二十條鯰魚,最小的也有一斤多沉,過完秤后,刁娟點給呂冬136塊錢。

  收好錢,呂冬目光落在嶄新的雅馬哈80摩托車上:“大姐,新買的?不便宜吧?”

  刁娟拍了下車座:“連車斗帶改裝,花了7000多。”

  呂冬看了眼橙色的小嘉陵和生銹的大拖斗:“比這車貴多了!”

  “誰說不是!”刁娟買了新車,心情好:“三年前,嘉陵這一**完了才2000多。”

  呂冬笑著奉承一句:“新車換舊車,大姐你這升級速度夠快。”

  刁娟看似謙虛:“村里都有買小汽車的,我這點跟人比,毛毛雨。現在有錢人多了,前幾天還有人開了輛嶄新的桑塔納2000進村。”

  呂冬指了指橙色嘉陵那邊:“這車淘汰了?”

  刁娟做生意的,嗅覺靈敏:“大兄弟,你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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