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貨架卸完裝完,老宋兩口子想要請客,眾人紛紛婉拒,各回各的地,呂冬和喬衛國也得去市場準備晚上的買賣。
李文越在麻辣燙攤子上待了會,問呂冬:“冬子,你記不記得袁靜?”
呂冬仔細回憶:“名字有印象,具體是誰記不清楚了。”
“她也在省大。”李文越簡單說道:“中午我在食堂遇到她,她說想在大學城聯系下咱們一中出來的人,成立個一中同學會。”
呂冬說道:“她學生會的?挺有想法。”
李文越不好意思的撓頭:“我沒問。”
“也行。”呂冬簡單說道:“都一中的老同學,將來有啥事,力所能及的,能互相幫助。”
李文越說道:“回頭我跟她商量商量。”
呂冬建議:“文越,你最好也當個組織者。”
“我先問問咱們同學。”跟呂冬不同,李文越在一中同學中認識的人多,人緣也好。
田大榜那事,就是李文越聯系同學散播出去的,避免更多人跑去南方走上歧途。
李文越走后沒多大會,呂冬接到個電話,有人看到喬衛國貼在縣城的招聘啟事,打來電話詢問。
呂冬跟人約好時間,明天上午讓對方直接來店里。
先招固定員工,學校那邊的臨時工,等確定開業時間之后,會讓幾個朋友幫忙貼海報和散播消息。
像黑蛋那樣,家庭條件一般,想要利用課余時間掙錢的人,各個學校都有,甚至數量不少。
但大學城這地,沒幾個能打工的地方。
附近最多的就是建筑工地,工地上可不招只能課余時間當小工的臨時工。
商鋪稍微靠北一點的地方,溫馨貨棧里面,黃娟沒有走,在幫宋娜理貨。
黃娟解開老宋剛剛送下來的袋子,取出毛衣鏈,遞給宋娜,說道:“別人讀書花錢,你讀書卻賺錢,羨慕死我了。”
宋娜接過毛衣鏈,掛在貨架掛鉤上:“壓力很大,最近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生意不好,連商鋪都叫銀行收走了。”
“你也大膽。”黃娟還是有點佩服的:“幾萬塊錢貸款,說貸就貸。”
宋娜笑:“所以壓力大。”
黃娟問道:“哪天正式開業?我拉幫朋友給你壯聲勢。”
宋娜想了想,說道:“還要再等幾天,明天過來安掃碼機和收銀機,文具的貨大后天才能到,大概這個周末開業。”
黃娟又問:“聽說社會上有點亂,會不會有人找麻煩?比如收保護費。”
宋娜笑了:“不會的。”
大學城這地,估計沒人跑來收她的保護費。
黃娟繼續給宋娜遞毛衣鏈:“你這店開起來,畢業也不用愁找工作。”
倆人忙到天色發黑,跟老宋夫婦說一聲,一起回學校,準備晚上的課。
她們都報了收費的塑形健身操課程。
這兩年,已經有地方和大學不再包分配,現在有很多傳言,說是最近兩年內,國家就會喊停大學分配,以后畢業要自個解決就業問題,多學點東西,未來就多一條可供選擇的路。
總不能畢業以后當無業游民。
上個學期,高明高三讀到一半,從青照一中退學,這書說什么都讀不下去了。
從早晨六點熬到晚上十點還好說,但沉悶壓抑的環境,叫他精神高度緊張,晚上稍微有點動靜就會醒。
偏偏集體宿舍都是些破舊的雙層鐵架子床,晚上一個人翻身,那動靜能把周圍好幾個人吵醒。
真正讓高明下定決心退學的是一次月考,當時班級岔開單人單桌考試,他前面坐的是一個復讀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這人考語文的時候突然扔下筆瘋叫著跑了出去。
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和精神分裂的傳言,擊潰了高明最后的心理防線。
月考結束,他就收拾東西回家,哪怕他爹用馬鞭抽,也不肯再回學校。
他爹說家里不養沒用的人,高明退學后只能跟著他爹跑拖拉機干活,直到昨天下午在縣城看到一份招工啟事。
高明已經滿十八歲,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打通了上面的電話。
今天一早,他騎著自行車來到大學城,按照對方所說,在最大的十字路口附近,找到了那家掛著紅底白字招牌的呂氏麻辣燙!
進到店里,一樓還在裝修,幾名工人在安裝吧臺,還有幾名工人往墻上吊裝29寸的大電視。
高明四處看,門口看到一個碩大的鏡框,上面有呂氏麻辣燙和鹵肉燒餅的介紹,上面所說的呂家村,他還算熟悉,同一個鎮上的,不算遠。
“呂總在二樓。”有個工人指路:“你上去吧。”
高明點點頭,往前走上樓梯,踩著明亮的瓷磚上到二樓,二樓的墻上也掛著一臺大電視,似乎裝修完了,各種與麻辣燙和火鍋有關的裝飾品,明亮的鋁合金窗戶,全新的米色桌椅,顯得特別上檔次。
有倆人,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邊。
一個個頭很高,穿著身耐克運動服,滿臉陽光燦爛。
另一個高大壯實,可能長期風吹日曬,面龐顯得有些黑。
“他?”高明非常意外:“他咋在這?”
大名鼎鼎的呂魁勝在這干嘛?
聯想到店名,高明有所猜測,難道店是他開的?
呂冬看到人上樓有點發愣,主動問道:“你過來應聘的?”
高明趕緊回神:“是,我是。”
呂冬指了下對面的椅子:“這邊坐。”
高明快步過去,拉開椅子,說道:“冬哥好。”
呂冬意外:“你認識我?”
“我在青照一中讀到高三。”高明坐下,說道:“去年剛退學。”
呂冬明白了,以他之前在學校的名聲,青照一中的人認識他不奇怪,不過這影響不了他,直接進正題,以帶有青照口音的普通話問道:“你哪個鎮哪個村的?以前做過啥……什么工作?”
高明說道:“我寧秀鎮大高村的,去年下學,跟著我爹到處打散工,主要和我爹給拖拉機裝車,有時候也會開一段。”
呂冬問道:“會不會做飯?”
“會。”對面是大名鼎鼎的呂魁勝,高明不敢亂說:“以前家里上坡干活,都是我放學回家做飯,炒菜、煮粥和做湯都會不少。”
呂冬點點頭:“能不能接受在廚房工作?”
這活比給拖拉機裝車輕松多了,高明連忙說道:“能!”
呂冬干脆直接:“說下待遇,廚房工試用期每天十塊錢,試用期結束十二,上班時間早十點到晚九點,每個月休息兩天,具體哪天休息,根據情況協調,臨時有事請假,最少提前一天說。每個月保持全勤,還有30塊錢獎金。”
這工資跟后面工地上的小工差不多,比大工差遠了。
呂冬開的數目,與縣里公家單位效益最好的化肥廠類似,今年剛進化肥廠的人,女性月工資330左右,男性360左右,不過要交1萬左右的集資款。
看著不起眼,福利卻很好,因為能進去的,可以混上編制,還給繳納養老保險。
不過,想要進這種廠子,不托上靠譜的關系,再花個萬把塊錢,根本沒希望。
高明問了幾句具體做啥,呂冬用不著忽悠人,大致說了一下。
這活比給拖拉機裝車輕松多了,高明應下來:“行,啥時候開始上班?”
呂冬說道:“如果你方便,明天就過來。”他指了下窗外:“店鋪要過段時間開業,目前我在市場上擺攤,你可以趁這段時間,過來熟悉熟悉。”
高明順著呂冬所指看外面,見到了一個打著呂氏麻辣燙招牌的攤位。
呂冬又說道:“有幾點,我說在前面。第一,我們做的是餐飲行業,必須非常重視個人衛生;第二,我們的客戶以來自各方的大學生為主,在店里盡可能說普通話……”
聽到普通話,一直靜坐不言的杜小兵差點笑出來,貌似呂冬平時就不會說普通話。
呂冬非常清楚,以后肯定要走出青照走出泉南,所以最近也在鍛煉著說普通話,但身處家鄉,想改鄉音不容易。
高明說道:“行。”
呂冬轉頭看杜小兵:“杜總,你還有要說的沒?”
杜小兵忍住笑,搖搖頭:“沒有。”
呂冬又對高明說道:“這樣,明天早上十點前來這,帶一份身份證復印件過來。”
高明一口應下來,見沒有別的事,下樓出店,走之前特意到臨時市場看了看。
這份工作不說多好,起碼能臨時干著,比跟著老爹裝拖拉機強,那個重體力活累死人不說,賺的錢根本落不到口袋里。
二樓,杜小兵問道:“還有人過來?”
呂冬看眼墻上石英鐘:“還有倆,約的十點和十點半。”他簡單的說道:“這邊店開業,咱們還有四號鋪要開,人少不了。”
后面的倆人都是女的,有一個僅僅看過外表,呂冬就否定了。
這個不算冷的天里,陽光從外面照進來,落在這女的頭上,呂冬都能看到她頭上的虱子。
至于衣服和個人衛生,何止一言難盡。
臉倒是挺白,但從耳朵根子開始,帶了一道厚厚的黑項圈,不知道天生還是太長時間沒洗澡,身上還帶著股難聞的如同煤油般的氣味。
餐飲行業,衛生是基礎。
雖然很多飯店進過廚房之后,就再也不想吃他家的飯,但都能做到表面光鮮。
呂冬對于衛生要求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