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學宮第一次被嫌棄了,自從他們的山長將那‘大衍書錄’交給蘇禮之后,劍崖教的人就對大衍學宮開山門的事情徹底失去了興趣。
人家都已經將‘大衍書錄’都送上門了,那還不是要啥有啥?
反正去大衍學宮學習的人也就是沖著那些頂尖傳承去的,而劍崖眾人可不會對那些頂尖傳承感興趣。
他們自己就有頂尖的傳承,而他們所欠缺的也就是那些根基底蘊的補齊罷了。
更何況,如今大衍學宮自己的山長都已經徹底‘叛變’了啊……
古松子看著那個新興部落中的一切活動都帶著濃濃的興致,他充滿了好奇地問:“為什么你只是讓他們聚在一起,就變得都不一樣了……‘家’的概念真的這么重要嗎?”
蘇禮答道:“‘家庭’的概念我覺得對于任何一個民族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因為一個‘家庭’就是最基礎的一個社會單元。”
“家中有小孩,則成年青壯便是小孩的榜樣,可以使孩子們知道自己長大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家中有老人,那就是那些青壯的榜樣,只要看這些老人,這些青壯們就會明白自己年老力衰之后的生活。”
“而老人,則是在歷經風霜之后又將期待與希望都可以寄托在孩子們身上……這就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心靈上的圓滿回路。”
蘇禮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又看向昆侖山外另外的地方道:“中洲之民一直維持著將老人送入荒野自生自滅的‘送葬’習俗,這在我看來很不好。”
“原本在修真者們的統治下凡人們的生活軌跡都仿佛是固定的,再如此他們就等于是對自己的未來也是一目了然。”
“他們親手將自己的長輩送入荒野,孤獨而無力地面對猛獸。那么將來就輪到他們獨自面對這一切……”
“這是和等絕望的未來?他們的生活沒有任何希望,也就基本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了。”
古松子咀嚼著蘇禮話中的意思,然后說道:“是以,你讓那些老人也能好好地活著,是為了讓年輕人們能夠看得到自己也能夠安享晚年。”
“然而你又從來不會直接賜予什么,所以他們的晚年過得怎么樣就直接取決于如今他們的努力程度,還有子嗣對他們的態度……”
他越說越有勁,仿佛真的想通了什么似的繼續說道:“原本他們親自送走自己的父輩,也意味著將來他們的子嗣也會如此送走他們。這樣一來他們心中又如何能夠沒有芥蒂?對孩子們的教育與成長也會不利。”
“但是現在,他們會將自己的感情都傾注到孩子們身上,成為孩子們真正的榜樣……”
古松子忽然有些哽咽了起來,他對這種情況可以說是感同身受,因為他本身就是中洲土著。
以前習慣使然從來沒有覺得中洲人的生活習俗有什么不妥之處,雖然致力于教化眾生卻始終效果聊聊……結果蘇禮來了實質上只是讓這些凡人能夠老有所依,他們的精神面貌就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式的變化。
這其實不怪古松子,要怪只能怪這中洲其實還是修真者的中洲,這些凡人哪怕自成群落,也必須在修真者的保護下才能夠在這中洲大地上生存下去。
所以他們的命運,實質上都是在這些修真者的掌控之中。
蘇禮看到古松子又是難受又是慶幸又是感慨的樣子心中十分不解,他問:“老翁,對于中洲的修行界來說,這些凡人究竟意味著什么?為何我覺得你們是將這些凡人給毫無意義地‘圈養’了起來?”
對此古松子坦然地說道:“會形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主要有兩個……其一,雖然修真家族繁衍那么長時間早已經成為了這中洲的‘上等人’,但是整個修真界卻依然需要凡人為依托來發展下去。”
“其二,因為活人越多則可以削減修真者的劫數,是以修真勢力也需要凡人們為他們抵償災劫。”
蘇禮了然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再加上一些邪道、魔道修士喜歡用活人來祭煉法器或者神通,所以對于中洲之人來說……凡人,其實就是一種修行資源吧。”
古松子顯得有些失落,他已經越來越感覺到中洲的人道模式充滿了弊病。他正是想要去改變這種局面才會做這些嘗試和努力的……但可惜,在遇到蘇禮之前真是沒什么太好的反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只是第一眼,古松子就能確認這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辦法。
所以他在滿心歡喜地看著竹山部落成長的同時也是猶豫了很長時間……
他問蘇禮:“不如就讓昆侖之下所有的人都信仰小友如何?”
蘇禮聽了就是滿心的抗拒……這種事情找他干什么?他可承擔不起這么多人的因果,他也就是小范圍實驗一下而已。
所以他連忙搖頭拒絕道:“不可能,這里可是中天天庭的地盤,為何老翁要舍近求遠?”
“天庭如此多神君,讓凡人信仰他們,自然能夠降下神力庇護凡人,可比我一人的神力好使多了。”
古松子一聽好有道理啊……但問題是,他對中天天庭有哪些神君他不熟啊!
于是他茫然地看著蘇禮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求解答的樣子讓人分外無奈……
“噗”
海棠在蘇禮的腦殼上笑噴了,發出了一絲聲響。
古松子有些奇怪地盯著蘇禮的腦袋看,他先前都還沒發現蘇禮的腦袋上還有個玩意兒呆著呢。
海棠知道自己藏不住,就從蘇禮的頭頂發絲中豎起了自己的腦袋,對著古松子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這才又鉆了回去。
古松子見狀卻是一臉嚴肅地對蘇禮說道:“小友寵溺這花妖沒人會多說道,但是這樣將之寵到發梢上去了……怕是有些太過了吧?”
蘇禮稍稍愕然,然后無所謂地伸手輕輕撓了撓頭頂某處然后說道:“不礙的,她一般也不會冒頭讓人看見。”
“唉”古松子嘆息一聲,然后說道:“也罷,這是小友自己的事情,老翁也就是提一嘴。”
他不知道自己這隨口一提,卻是真的得罪了某個小心眼的女神啊……什么叫做‘太過了?’她就是喜歡這樣趴在郎君頭發尖上的感覺有錯嗎?!
于是原本可以給點提示的海棠就這么閉口不言耍小脾氣了,蘇禮也不會去強迫他,只能讓古松子尷尬地跑回大衍學宮中去翻看自己的傳承典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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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約就是這方凡間的最大不足之處……那就是與上界的聯系太少了。
古松子實在是沒臉告訴蘇禮,他這個大衍學宮的山長竟然也對自家背后的天庭沒多少了解。
事實上這次邀請劍崖教來大衍學宮學習的事情,也還是千年來的首次‘祖師傳訊’。而且還是他們只能被動接收而不知道如何將下面的信息傳遞到上面去……
雖然種種原因,但是這種事情說出去真的是很丟人。所以古松子只能先自己回到學宮中去遍查典籍,說不定能夠找到些端倪。
蘇禮對這種情況肚子里暗笑不止,至少這樣他就可以不用被粘著了啊……這些凡人的生活有什么可觀察的?過個幾十上百年,這個部落里換個幾代人再看,才能看得出成效啊。
反正蘇禮是沒那個耐心等待的,他當即就回到了劍閣頂端自己的房間。
他也是要自己閉關一下了。
先前就說過要好好修煉一下《東明星照經》凝練一下自身法力的,結果到了現在才算是有了空閑……嗯,他是得到了意外的清閑,就是可憐了景晨啊。
不過就在他開始腦中回憶起《東明星照經》第一重天的修煉之法時,他忽然間就僵住了……
因為這《東明星照經》也是一門觀想法,他要尋找一個觀想的參照物才行……而這個參照物也很簡單,就是一尊東方天庭的神君。
這《東明星照經》其實也是一種奇妙的神煉之術,借用觀想之神靈的神性來激發自身心靈力量,再以心靈力量來完成凝練法力的工作。
但是這樣一來也相當于是與那被觀想的神靈結下了因果,是以這也是一門涉及因果的秘法,也是它能夠將內容記憶存于因果中的原因。
劍崖教其他人做這個都很簡單,畢竟大椿上神就在教內美美地呆著呢,要觀想當然直接看她就行啦。
那么蘇禮的問題來了……他不想拿椿當做觀想的對象,因為他對著椿肯定嚴肅不起來啊!
“嗯……我們東方天庭里面還有那些神君?”蘇禮裝作旁若無事的樣子問了一句。
所以本質上他和古松子真的是一樣一樣的……兩個人都是不知道自家天庭有些什么構成的,也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啦!
海棠見狀就又是想要偷笑,她問:“怎么,找不到觀想對象了嗎?”
蘇禮有些不高興了,看穿了能不能別揭穿?他還想要臉的。
于是他說:“不然我就只能去觀想真祖芴芒神將了……這樣也好……”
“不行……一個丫頭有什么好看的。”海棠斷然否決,一點也不帶猶豫的。
然后她又想了想說:“郎君就算不想觀想妾身,也可以直接觀想妾身父王啊。”
“別!”這次輪到蘇禮抗拒了……開玩笑,去觀想椿的父親青帝?
他怕直接就被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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