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日子,薛姨媽自然要把兒女都帶來。薛虹、薛蟠跟薛收在前頭,薛姨媽帶著小女兒就坐在內堂里,都是親戚,大家也挺隨意的。
薛姨媽跟賈敏也算熟,薛家在揚州也有鋪子,逢年過節的,人家也沒忘記去送點年禮。賈敏給艾若的面子,也沒拒絕,對薛家還算客氣。
薛收現在生意在京城已經扎下根來,王家對他也諸多的照拂,并且王家關注子女的教育,而賈家更是如此,薛家自然不敢靠后了,特別是出了薛虹那活潑多頭的兒子之后,薛收發了狠,小兒子一出世,就按大家的規矩請了眾多保姆、奶娘,嚴加管教,一言一行,無一不是用著尺子在精確校準。
不到一歲,薛蟠就跟小大人一樣,衣服不扣到頂,頭發有一絲亂,都是不肯出臥室的。到了三歲開蒙,也是送到賈家學堂,連路不群都說薛家矯枉過正,生生的教出一個老學究出來,時時處處,規矩得跟不是孩子一般。現在也十歲了,跟薛虹站一塊,除了個矮點,其它的,基本上都會覺得薛蟠才是哥哥。
上頭有兩個兒子了,薛姨媽便把一腔母愛,全傾于惟一的寶貝女兒身上。當然了,正是無比的疼愛,于是薛姨媽也跟艾若教賈瑗一樣,兩歲就重金請了剛出宮的姑姑做教養嬤嬤,身邊的丫頭也都按著規矩調教,萬不敢有那多嘴多舌、犯事非的主。走出去,真是沒人敢小瞧了寶釵,絕對比賈璮更像大家閨秀了。當然,就算賈璮不請宮里的嬤嬤,也沒人敢說她不是大家閨秀。此時,薛寶釵站在賈敏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賈敏也不禁點頭叫好。也很喜歡,讓人拿了表禮出來,并讓女兒與薛姐姐出去玩。
“姨太太真是花了大心思了。”安撫完了,扭頭對薛姨媽笑道。
“看姑太太說的,花再多心思又如何。就是出身低了,怕害了孩子一生。”看寶釵帶著林妹妹出去玩了,才輕輕的說道。這內堂里除了賈敏,就是王家的老太太和兩位嫂子,也沒什么不好說的。正如剛剛說的,賈璮縱是什么也不學。人家也不敢說她不是大家閨秀,反過來要說一句,賈大人的二姑娘是個再爽利不過的性子!說到寶釵。只怕就一句,‘性子是不錯,只可惜出身商賈之家。’有時,現實就是這么的殘酷,縱是她性子柔和。想到女兒,也時常淚流滿面的。
“你們祖上不是有個紫薇舍人的勛位嗎?本就是花錢買來的,如今西北用兵,國庫猶虛,倒也不是不能想辦法。”賈敏可是正經的官太太,有些事。她比艾若機靈。反正之前,他們紫微舍人的勛位也是開國時因為捐的軍費多,買來的。再買一次能有多難。
“這個好嗎?”薛姨媽馬上看向了自己家的老娘,雖說不是生母,可是她也是王老太太帶大的,這些年也真的當親媽一樣孝順的。
“你回頭跟你家老爺商議一下,若是真有想法。讓你二哥替你們捐一個,也不什么難事。你們早該想到了。怎么說,蟠兒進學,若是家里有個勛位,也好看些。”王老太還是重男輕女,她更多的是想的外孫子進學好看,至于說女兒能不能嫁個好人家,倒沒多想。也對,以王老太看來,薛家有的是錢,給寶釵的陪嫁,讓她嫁狀元都是夠格的。再說落莫的貴族多了去了,有錢還怕找不到好人家。但男孩子就不同了,家里有勛貴,自己再憑本事考一個功名,那才是真正的改換門庭,造福子孫后代。
艾若沒說話,想想書中的寶釵若有不敗家的好哥哥,她何至于此,扒著一個扶不起的寶玉。不過,出身卻總是硬傷,一個皇商之女,就算買了勛位又如何?不過也是,若是薛蟠中了舉,而薛虹在宮里拿了差事,薛家的門第也就真的改了過來。到時家里有錢,又有地位,真不難嫁。背后還有王、賈兩家靠著呢。再不濟,找個學問好,家世低的,一樣能過得不錯。
此時薛姨媽倒還真沒敢想,把女兒嫁到姐姐家。從來就沒跟艾若提過。艾若當然不會提,倒不是嫌棄他們門第的問題,而是她是大夫,講究優生優育。怎么說也是頂著王氏的身子,和薛姨媽可是親姐妹,姨表親也是近親。
不過這么一想,寶釵敢挑逗寶玉,只怕就是王夫人的授意了。你想,薛家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若賈家自己不提,他們怎么敢提?那會,王夫人可是以國公府第自居,還是貴妃的娘家的。滿府上下,誰不以為他們才是榮府的繼承人。現在賈政給自己掙到了伯爵的爵位,就算是次子,薛家也不敢討這個嫌,冒然的開這個口的。有了這層認知,她倒是松了一口氣,不然薛姨媽真的跑來跟自己提這個,她還不知道怎么拒絕呢。
正說著話,外頭來報,王大姑娘爬假山從上頭摔下來了,不過好在璉二爺路過,給救了。
“誰跟的,給我打死!”王老太太開始罵了,罵完又哭,讓人快把大姑娘抱進來看看。
王大姑娘就是王熙鳳,從喧老太太長大的,那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縱然是,下人已經說了,姑娘沒事,老太太還是憤怒的。
而艾若抽了一口冷氣,頭皮有點發麻了,剛剛才因為薛寶釵松了一口氣,怎么就把王熙鳳給忘記了。小呆和鳳歌?艾若覺得天都要黑了。
巴巴的望向門口。果然小呆渾身濕透的抱著同樣濕透的王熙鳳進來,輕輕的放在炕上,還在安慰著王老太,“外婆,沒事,沒事,就是沾了一點水,妹妹沒嗆著。”
“嗯,我看見了,鳳姐姐從假山掉下來,我哥就去救了,不過姐姐太胖,哥就掉水里了。不過鳳姐姐只沾了一點水,頭沒下去。”賈玨馬上解釋,表明自己家的哥哥真的有救到了人了。他剛跟二哥一塊,于是邁著小短腿,跟著進來,順便幫二哥表功。這孩子跟書里一樣,有點瞎熱心,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事,他都亂好心,人是挺善良的,就是太沒用。
大家趕緊看向王熙鳳,她倒沒什么,忽閃著大眼,偷看了小呆一下,然后馬上跟王老太太表達了自己真的一點事都沒有情況。順便,她也瞪了賈玨一眼,哪來的臭小子,敢說自己胖,依著王熙鳳在王家的脾氣,非得把他打到滿地找牙不可,不過考慮了一下,還是算了。
其實府里假山能有多高,縱是小呆輕功再高,飛過去,也是挨著水面接的。兩人沾到水,濕了身,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的。跟王熙鳳胖不胖的有啥關系?
當然這話一出,賈玨小朋友得罪人了,就是他身后的薛寶釵。寶釵生下來就胖乎乎的,而薛姨媽夫婦都覺得女兒還是得胖好看,于是就按胖了養的。
縱然十分的顏色,現在看上去也是肉肉的。誰家女孩不愛美,她最容不得人說一個‘胖‘字的。現在好了,連鳳表姐都被說胖,自己還不得被那死孩子埋汰死?她憤憤的盯著賈玨的背影,從此,仇恨算是結下了。轉頭就對林妹妹說,‘這孩子犯口舌,沒有家教,不要同他玩。’
同樣的話其實頭一天賈敏也跟林妹妹說了。于是林妹妹銘記于心,對賈玨退避三舍,堅定不移的覺得這不是好孩子,要躲一點。而薛寶釵更是避之不及,生怕被他看到,說自己胖。所以賈玨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把親戚家的姐妹得罪光了。
不提賈玨,先說小呆。小呆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救了人,一屋子人都盯著自己看,看得他都發了毛,訥訥的說,“二嬸,我去換衣裳了。你們快給妹妹找衣裳換吧!”
“哦,快去,快去。”艾若趕忙說道,順便叫人把王熙鳳也帶下去換衣裳。順便趕孝子們出去,不讓他們亂起哄,并且給了周瑞家的一個眼色。周瑞家的跟艾若多少年了,這里好在是內堂,那些貴婦人放在花廳,由瑚大奶奶、賈瑗幫著招呼,不然,這事傳到那些人耳中,就麻煩了。
孝子們看沒熱鬧看了,也就又哄的下去了。當然,艾若嚴厲的讓跟的人注意,別讓姑娘們往高了爬。又推說外頭有事,趕忙的出來接待客人,堅定的不回內堂了。在外面,她的心還在狂跳,她現在只希望,婚禮快點結束,她好和賈政、賈瑚他們商量一下,這可怎么辦。
于是賈珠的婚禮,外頭看不錯,來賀的各家沒有說不好的,也對,連東平郡王都在外頭跟上門女婿一樣,跟在賈政的后頭跑前跑后的,誰敢說這不體面。但也不鋪張,賈政是學者了,而親家家里也是,凡事就得依著對方家的排場來,不能讓對方有壓力,所以無論是擺設,還是菜色上,都是盡量的配合著柳家的風格。這也是結親家的禮儀,回頭若是賈瑗成親,定是有多鋪張有多鋪張的,誰讓女兒嫁到王府呢!
總算婚禮辦得很順利,后面一點意外都沒出過,不過艾若這一天,都沒敢在自己老娘和大嫂面前停留,生怕被叫住,讓她做主,讓小呆負責。
小呆該負責嗎?明天文明城市創建檢查團要來,還好不是我的早班,不然得麻煩死。你們說,武漢都創建了多少年了,國家文明委也真是的,看武漢這誠意的份上也讓我們過了啊!真是被他們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