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后。
“哎,也不知道瑤兒現在過的如何……沒有我的這些年,她一定很寂寞吧……哎……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
井龍王靠坐在水晶宮門口,抱著膝蓋仰望天空。
敖辰蹲在邊上飽受折磨,努力控制著翻騰的腸胃。李后主的名篇從這貨嘴里吟出,是三分的幽怨七分的猥瑣。
在聆聽教誨老半天,基本沒聊別的,光聽癡情黑龍在那吟詩浪詠,哀怨緬懷自己的愛情。
什么瑤池邊上花前月下,蟠桃會上遙遙相對,暴君歹毒無情棒打鴛鴦……
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說的跟真事似的。如果不是知道玉帝王母是西游官配,非以為是敖刑老婆被人搶了。
“前輩,前輩……”敖辰又一次打斷了敖刑。“您這些往事回頭再說,先說說是怎么被鎮壓在這的?真是玉帝請老君出手嗎?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敖刑眼神惆悵。“我困在此間,和瑤兒天水相隔。只希望有生之年,還能見上瑤兒一面……”
敖辰吐出如意珠,忍了又忍才沒有砸過去。
不是敖辰忍耐力夠強,而是這個癡貨實力太強。之前企圖捂他嘴來著,結果抬抬手就把敖辰給扔了出去。
人形狀態就有這等力氣,龍身何等強大可想而知。
想想倒也不奇怪,作為前任的天蓬元帥,又怎會是弱者。如果認真起來,只怕不會比猴子弱。
“前輩。”敖辰客氣道:“您還是和我說說吧,或許有辦法救您出去呢?”
“救我出去?”敖刑一點都不見激動,哼了哼道:
“鎮壓我的是兜率宮那老頭,封陣十分玄妙。即便是靈山那大和尚出手,也只能強行破陣。可這封陣若是強行破開,我這命也就交代了。再見瑤兒之前,我還不能死……”
“總有辦法的。”敖辰道:“敖烈本已經和佛門結下因果,可最后還不是被我救了,現如今在龍府逍遙自在。”
井龍王瞅了瞅敖辰:“敖烈是誰?龍府又是什么所在?”
敖辰這反應過來,這癡情黑龍是個資深宅男來著。
困在這琉璃井封印之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除了讀讀不知道從哪淘來的情詩,外面的信息了解肯定不夠全面。
敖辰想了想,問道:“龍域鏡海,您總該知道吧?”
井龍王眼神終于發生了變化,不見桃花情欲,轉而變的凌厲起來。
“自然知道。”敖刑沉聲道:“那是我龍族祖地,我父便是出自鏡海。當年與靈山天庭爭鋒,若是能聯絡鏡海真龍相助。這娑婆三界,又豈會是今日模樣。”
“晚輩便是來自鏡海。”敖辰道:“這娑婆界我已經來過兩次,更已滅了斬龍臺。雖然龍族依然勢弱,但已經和前輩被囚時的情形不同了……”
敖辰總算抓到個機會,把自己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下。
井龍王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敖辰,沉默了好一會,才感慨道:“有你這樣的后輩真龍,我龍族大興有望。”
“前輩謬贊了。”敖辰謙虛道:“我還差的遠,只能略盡綿力。”
“你實力是差了些,但許多事靠的也不是實力。”敖刑眼中生出些許希望:“若是有龍能救我,或許只有你能做到。”
敖辰問道:“聽前輩的意思,知道解此封陣之法?”
“方法很簡單,只是做起來很難。”敖刑點了點頭,道:“此陣名為八卦鎖龍陣,共有九處陣眼。只需放九件破陣之物至于其中,我便可破封而出。”
敖辰又問:“破陣之物為何?”
“老君所用之物。”敖刑道:“無需都是厲害法寶,只要與老君有所關聯,是他用過的便可。但九處陣眼中有一處為中樞,對法寶有些要求。”
敖辰只感覺一陣為難。
難怪敖刑困在此處,根本都沒想過能逃。
能從老君那里偷一件寶貝出來,都足以吹個幾百年。更別說九件那么多,還必須有一件是厲害的,難度可不是一般高。
琢磨了一會,敖辰突然想到什么,張口吐出一物。
“前輩,你看這個能用么?”
敖辰吐出來的,是五火七翎扇。
這是南極仙翁的寶物,但寶物也是長輩所賜的。大概率是元始天尊那個師父,但也有可能是太上老君那個師叔。最不濟,老君摸過的可能性也有。
相對于通天教主,老君和元始天尊走的一直比較近。封神大戰當中也是緊密合作,聯手錘他們的小師弟。
當然,敖辰也沒報太大希望,只想著管他行不行試一試。
可沒想到拿出扇子之后,不等敖刑說話,水晶宮就有了反應。
嘩楞楞鎖鏈聲響,八條粗大的鎖鏈從四周探了出來,從八卦方位鎖住水晶宮。還有一個巨大的太極圖,從水晶宮上方浮現,發出嗡嗡的聲響。
“收起來,快!”敖刑急聲道。
敖辰很快將扇子含回口中,太極圖與鎖鏈也隨之消失。
“這個可以!中樞用這個剛好!”敖刑很激動:“還有別的么?”
“沒了……”敖辰心說這個都是碰大運,哪里還有別的。總不能把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這些玩意都給你弄來。
嗯?等等。
敖辰突然想到了什么。
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什么的不好搞,但別的未嘗不可以搞一搞。
老君在西游時可是派過童子下界,化身金角銀角兩個魔頭要吃唐僧肉來著。
什么煉丹的葫蘆,扇火的扇子,甚至褲腰帶……那倆小子身上可是有不少寶貝。雖然忘了有多少件,但總能湊上一些。
而且說不定運氣好,還帶著老君裹腳布什么的,只是沒被猴子發現。實在不行,把那倆小子直接抓來,說不準也能當法寶湊合一下。
“對,可以搞一哈。”敖辰有點興奮。“就是不知道時間線能不能對上,也不知道這會走到哪了?”
敖刑在旁邊有點糊涂:“什么走到哪了?”
“西行取經的和尚。”敖辰道:“雖然前輩久困于此,但取經之事總該是知道的。”
“這個自然知道,天庭早有旨意傳下。”敖刑很是厭煩的樣子。
“我宮殿里面還放著個國王尸體,就等取經人過來交給他們。也只有那些無聊的和尚,才喜歡做這種無趣之事。”
“不一定無趣。”敖辰笑道:“取經隊伍中,有一位是您之后的水神天河憲節,您多半是認識的。”
“聽說了。”井龍王道:“那廝此前是我的副手,我被囚后必是由他接任。只是我不明白,那廝可是六根不凈,怎會轉性下凡做了和尚。”
“他也不愿,是被貶下界的。”敖辰解釋道:“調戲廣寒宮仙子,轉世做了豬胎。現在的名字,叫做八戒。”
“胎投的妙,名更是妙。”敖刑大笑起來。“那廝極為好色,長盯著漂亮的仙子偷看。整天色瞇瞇的,可是沒少叫我丟臉。如今有此報,合該是他的因果”
敖辰在邊上聽的一個勁咧嘴,心說還能不能好好做條龍了。
這話本身沒什么毛病,可也得看誰說出來的。豬八戒好歹還能做個豬,您老人家說這話就不怕下輩子做豬肉絳蟲么。
“他們中途會有一難,是老君的兩個童子。”為讓長輩少點業障,敖辰迅速轉移了話題:“那兩童子化身金角銀角兩個妖魔,偷了老君許多寶貝。我去將寶貝取來,便可助前輩脫困。”
“竟有此事?如此一來,豈不是正好。”敖刑很是驚喜,更是感激:“不過既然是老君安排,個中必有兇險。你為我做這么多,實難叫心難安。”
敖辰道:“此乃晚輩應盡之責,前輩不必客氣。”
“不必前輩后輩,太過生分了。”敖刑決然道:“今日起,你我便兄弟相稱。”
“敖辰不敢。”敖辰連忙婉拒。“不合族內規矩。”
“我說行就行,規矩算個甚。”敖刑笑呵呵道:“現在我也報答不了什么,只能來日方長。”
敖辰笑道:“前輩請我喝一杯便可了。”
“酒自然是要喝的,屆時不醉不歸。”敖刑看向遠方,眼中帶著無盡的溫柔和暢想。“我與瑤兒的喜酒,少誰也不能少了賢弟。”
敖辰沉默。
要不要救這個貨出去,還需再慎重考慮一下才行。
《天庭秘史》
前天蓬元帥專情,獨鐘王母,繼之以殛。雖為道祖囚禁,猶心不改。不意后繼者色,戲仙子謫貶。前者聞之,痛心疾首,哀天蓬之名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