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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關門 孫承宗 酒宴

  關門前,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人群當中,立有一長幡,上書遼東經略及大學士等字。長幡下,擺著一方長案,長案后,正坐著長幡的主人孫承宗。

  數百持矛士卒以間隔一人的距離列隊相迎,關門上的箭樓,也插著許多旗幟。便是不遠處的虎頭上,也是旌旗招展,關門下,更是笑聲起伏,人人翹首看向北方,神情極是期待。

  孫承宗端坐椅上,掩須不住合首,與身邊幕僚們不時笑談幾句。神色間不見焦急之色,淡如太師般,眉毛間,更如寬厚長者般。

  不過他不急,有人卻是心急,待看到錦州兵馬終于來了,左參議,孫承宗好友鹿善繼這才松了口氣,忙向孫承宗低聲說了句,后者微一點頭后,鹿善繼臉上立時現出笑容,興沖沖的便迎了上去,人未至,聲先至。

  “老經略知道是施將軍親自進京獻捷,早早便在關門候著了,來來來,施將軍快隨本官去見老經略大人。”說著就伸出手來,很是自來熟,就好像與施大勇是相識多年的故交般。

  施大勇不識得這鹿善繼,見他年約五十有余,身著從四品官服,想來應是這關門官員,忙沖著他笑一點頭,翻身下馬后,卻低聲問王廷臣:“王將軍,這是何人?”

  “經略大人的幕僚,在經略衙門任職左參議,姓鹿名善繼,在經略那里極是有面子,你須得恭敬些。”王廷臣介紹后,又看了一眼鹿鳴,淡淡的加了句,“鹿參議也是鹿參政的堂伯父,與鹿參政一樣,都是經略大人的左膀右臂。”

  “噢。”

  一聽是鹿鳴的堂伯父,又是孫承宗的心腹幕僚,施大勇忙大步上前,拱手沖對方行禮,極是有禮道:“有勞鹿大人相迎,末將這就去見經略大人。”

  “好,好。”

  鹿善繼笑著竟上前抓了施大勇的手,也不容對方多說,便領著他向關門走去。

  后面鹿鳴見了,暗自一笑,知道自家這伯父是在替恩師招攬人了,可是等會自己卻是要力諫恩師把這施大勇調走的。不過現在恩師和伯父所想與自己大為不同,須得費些口舌才行。

  想著自己的心事,不動聲色的領著一眾屬官們跟在后面。

  曹變蛟、蔣萬里、邵武等施部將領也一齊跟在后面,眾人對這關門感情各異,誰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從這關門而過往京師報捷,這與當初出關之時心緒大相境庭,心緒自然各有不同。

  關門的盛情相迎卻一掃先前鹿鳴等官員的冷臉給錦州軍上下帶來的陰霾,士卒們在那里,不住打量眼前這座雄關,一個個均是興奮不已。

  那一百多建奴俘虜也是頭一次看到大汗和諸位貝勒爺口中的山海關,曾幾何時,大金的鐵蹄離這關門是多么的近。今日親眼看到,卻是如今這般情景,當真是說不出的苦澀。

  “末將錦州參將施大勇見過經略大人!”

  一見孫承宗,施大勇便慌忙跪下要行大禮,一眾部下也都跟著跪拜行禮。

  “請起!快快請起!”

  孫承宗的心情格外的好,竟然起身親自攙扶施大勇,笑著對他道:“施參將乃我大明功臣,錦州一戰,力敵東虜大軍,聲震宇內,老夫不過一待罪之人,如何能當施參將這大禮。”

  “經略大人何出此言?”施大勇有些糊涂,孫承宗說這話什么意思。

  孫承宗卻不解釋,哈哈一笑,揚手朝西南方向一指:“此處不是說話時,老夫已叫人在靖邊樓備下宴席,今日定要與施參將暢飲三杯才是。”

  順著孫承宗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座形似箭樓的小樓聳立在峰嶺之上,依稀可見有仆婦在那進進出出,看樣子是在準備酒菜。

  施大勇卻有些為難的道:“末將奉命押送建奴首級和俘虜進京,京里圣旨又催得急,末將不好耽擱。”

  “哎,無妨!”

  孫承宗笑著道:“皇上也不差餓兵,你們一路行來,肚中早餓了,到了關門,正好叫將士們吃飽肚子再趕路。再說,老夫雖是待罪之身,卻仍是遼東經略,你們都是老夫的麾下,老夫怎么能連地主之誼也不盡呢?”

  孫承宗這么說,施大勇自然不好再說什么,點了點頭,又道:“那經略大人要不要驗一下?”朝馬車那一指。

  孫承宗擺了擺手,“不必了,丘大人奏報上說得明白,老夫相信他不會欺君枉上。”

  “如此,就叨嘮大人了。”恭敬不如從命,在這關門耽擱點時間也不打緊,施大勇笑著應了。

  孫承宗又對鹿善繼、鹿鳴等人道:“你們也同來,老夫酒量不行,等會,須你們代老夫與施參將多喝幾杯才是。”

  鹿善繼等人忙笑著應了。當下孫承宗在前,施大勇跟在后面,眾人向那靖邊樓而去。

  王廷臣卻是站在那里發呆,因孫承宗從始至終都沒有與他說過一句話,也未邀他同往靖邊樓,這讓他堂堂山海關副總兵十分的不是滋味,也十分的尷尬。

  在那呆了片刻,確認沒人來請自己,王廷臣臉色一黑,暗一跺腳,帶人自回營去了。

  官員們散去后,關門的士兵們自發的圍到了那些馬車四周,迫不及待的要看看韃子的首級,百姓們也湊熱鬧的擠了過去,好幾千人把個關門前擠得水泄不通。

  松山軍也有意顯擺,并不阻攔這些人,還把車上的干草掀起,提起車里的金軍首級叫他們看得清楚。一些士兵渲染似的將當日大戰情形說了起來,聽得關門兵和百姓們聽得極是緊張,又極是興奮。

  不過,那四具被削去手腳的人彘卻是嚇著了一些百姓,但膽大的更多,密密麻麻的圍在那裝著人彘的馬車周圍,指指點點,把阿昌阿、安巴靈武四人氣得血性上涌,苦于嘴中被塞著麻布,要罵也罵不出。

  更有膽大的百姓撿起地上的石塊砸向那些“牧人”,但偶有“牧人”怒目相向時,卻又發出尖叫聲縮在一邊,等到那“牧人”被錦州兵用鞭子抽得老實低下頭去,又大起膽子小心翼翼的用石塊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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