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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臣在 賊無立足之地

  打孔有德?!

  施大勇呆住,眾將也都怔在了那里:怎么,朝廷不封賞咱們,反而要咱們去打那個什么孔有德?這算哪門子事!

  莫急,莫急,或許不止這一道圣旨。施大勇心下安慰自己,王承恩還沒宣下一道圣旨呢。

  錦州取得如此大捷,自己率部歡天喜地進京獻捷,天子不可能沒有表示,不可能沒有表示的。

  昨日平臺,崇禎御音猶在耳邊,施大勇不相信年輕的天子對有功將士會如此苛刻。

  打起精神,期待的等侯著第二道圣旨的宣讀。耳畔,卻傳來李大山和邵武的嘀咕聲,不由臉色一黑,輕咳一聲。身后,頓時安靜下來。

  可是等了數十秒,王承恩卻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也聽不到他的一個字。

  疑惑不解中,施大勇抬起頭來,視線中,王承恩正笑咪咪的望著他,手中,拿著明黃色的圣旨。

  圣旨,就一道。

  “公公...”喉嚨咽了咽,施大勇憋出兩個字來,后面卻不知說什么好。

  他總不能自己問皇上對錦州軍有沒有什么封賞,對自己又有沒有加恩的圣旨吧,又是否答應自己永守遼東的請求。

  “施將軍,還不領旨?”

  王承恩的笑容就好像永不褪去一樣,始終掛在臉上,讓人看著是那么的親切和煦。

  施大勇無奈,只能從王承恩手中接過圣旨,磕頭謝恩道:“臣施大勇接旨!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后響起的萬歲聲卻是稀稀拉拉,甚至還能聽到語氣中的不滿聲。

  王承恩也注意到了施大勇部下的不滿聲,但卻聽若未聞,只笑著對施大勇道:“圣上對將軍看重得很,咱家在此恭祝將軍馬到功成,一舉擒殺孔賊,他日得勝歸來,咱家必定與將軍痛飲一大白。”

  “承公公吉言,末將定不辱皇命。”

  施大勇口不對唇的虛應一聲,爾后又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王承恩,遲疑一下,終是說道:“公公,末將有一不解之處,卻不知當問不當問?”

  “噢?”

  王承恩的笑容不由一斂,目光從施大勇臉上緩緩移向他身后的眾將們。

  見狀,施大勇忙轉過身來,朝一眾部下擺手道:“你們且先退下,我與公公有事相商。”

  眾將都有些遲疑,并沒有當場出去。早就一肚子火的李大山見狀,不禁嚷道:“將軍,咱們自遼東而來,便當歸遼東,朝廷不封賞咱們便罷了,卻要咱們去打什么孔有德,這算什么?難道咱遼軍就是后娘養的,什么擦屁股的事都要咱們干!要末將說,咱這就回遼東,朝廷要打孔有德,叫他調別人去,咱們不去!”

  聞言,施大勇的臉瞬間寒了下來,怒聲喝道:“放肆!什么自遼東來,就當歸遼東!咱們是朝廷的軍隊,皇上要咱們干什么,咱們就干什么,哪來你這等悖論!你再敢胡言,本將一刀砍了你!...滾出去!”

  “將軍...”

  李大山一凜,發起怒來的施大勇可不是他敢抗衡的,當年為土匪時,他便被施大勇打怕了,招安以后,雖說也常有匪性流露,但對施大勇,卻是發自骨子里的害怕。這會見對方寒氣畢目,不禁脖子一縮,不敢頂撞,訕訕的出了大帳。

  眾將隨后也出了帳,帳中只王承恩和施大勇面面相對。

  “不知施將軍有何要問咱家?”王承恩的語氣很是平淡,臉上也沒有任何波動之色,似是并沒有將施大勇部下的大逆之語放在心上。

  王承恩沒有怪罪,施大勇卻是心有不安,小心翼翼的請罪道:“王公公,那人是個渾人,先前曾為土匪,后才招入末將麾下,身上匪性難除,才有此狂妄行徑。不過此人對朝廷卻是忠心的,追隨末將以來,與建奴大小數戰,每戰必當先,實是難得忠勇。許是聞了圣旨,一時不岔,這才失語,還請公公千萬不要放在心中!”

  王承恩微微一笑,和聲道:“施將軍莫要擔心,咱家不是那種多舌之人。什么是忠,什么是奸,什么是有心之言,什么是無心之過,咱家還是分辯得出的。”

  聽了這話,施大勇這才稍稍放心,觀王承恩臉色,不似作偽,想道此人品性,不禁相信他并非在騙自己。

  “此處并無外人,施將軍若是有什么要問的,便請問吧。咱家此來,一來除了宣旨,二來也是為了替將軍解惑的。”

  王承恩打開天窗說話,他此來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要讓這個在錦州立下大功的施大勇心甘情愿的領軍去平孔有德,心中絕無對朝廷,對天子的一丁點不滿。

  王承恩開口了,施大勇也沒什么好藏著腋著的,便斗膽直問:“敢問公公,皇上為何要末將往山東平亂?難道除了末將這點人馬,朝廷再也調不出一支兵馬來了嗎?”

  王承恩笑道:“孔賊所部乃東江遼兵,而將軍亦是遼鎮之兵,朝中有人提議以遼兵治遼兵,故皇上再三思量,這才要將軍所部前往山東平亂。”

  “皇命有遣,末將絕不敢違令。只不過末將此來京師是為獻捷,所部兵馬并不多,恐難以平亂。”

  施大勇有些想不通,難道崇禎不知道自己此來只有七百人,憑著這七百人去平山東之亂,豈不是太兒戲了點。說句不好聽的,崇禎此舉跟借刀殺人有何區別?

  他施部再善戰,也勝不過蟻多咬死象,他施大勇再能耐,也不可能僅憑這七百人就能橫掃同為遼鎮出身的孔有德部!

  聽施大勇語氣有些激憤,王承恩怕他多想,忙道:“這一點,將軍莫要擔心。皇上另撥了一千京營將士供將軍指揮,另外,將軍此去也不是孤軍作戰,乃是撥歸山東巡撫朱大典治下,另有魯軍和浙軍配合作戰,加上登萊本地兵馬,已在山東的京營,朝廷總共為剿孔賊調撥了四萬大軍。所以,將軍只需聽從朱巡撫指揮即可,無須擔心孤軍作戰。所謂兵不在多,貴在精,方才咱家也看了,將軍所部皆是精銳之士,以此虎狼之師,蕩平孔賊怕也不在話下。”

  聽了王承恩所說,施大勇這才松了口氣,原來不是要自己孤軍平亂,如此,還好一些。但眉頭一皺,提出一個迫在眉睫的難題。

  “公公,末將是遼鎮兵馬,此來只是獻捷,并未攜帶糧草,若匆忙調往山東平亂,這糧餉末將根本無法解決,請問公公,朝廷可有安排?”

  王承恩哈哈一笑,道:“將軍此去乃歸山東巡撫指揮,一應糧餉自然有山東方面負責,將軍只需開撥前去,沿途自然有州府提供所需糧草。”

  “如此甚好。”

  心中的顧慮都被王承恩一一化解,但施大勇卻仍是好像無勁般,淡淡的不是滋味。見他這樣,王承恩心知肚明,開口緩緩道:“施將軍是不是在想,為何我錦州兵馬獻捷至京,卻不見朝廷有何儀式封賞吧?”

  王承恩這話問得讓施大勇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否認。面具下的他是否羞愧臉紅,王承恩也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王承恩是斷然不愿再見到施大勇那張殘缺猙獰的臉的。

  王承恩嘆口氣,道:“唉,實不是圣上不愿為將士們舉行獻俘儀式,更不是舍不得封賞,實是山東軍情緊急,登州已被孔賊所圍,若再不派強軍南下解圍,只怕登州不保。故而圣上才不得已要將軍即日南下,不然,只怕山東百姓要受賊兵所害了。其實圣上在做這個決定時,也是左右為難,然權衡輕重,也只能暫時委屈將軍了。”

  聞言,施大勇有些驚訝:“怎么,那孔賊兵馬很強,山東本地兵馬剿不了他?”他不知道孔有德是什么人,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卻怎么也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又是什么來頭。但能夠讓魯兵、浙兵、京營三家無可奈何,想來這孔有德所部也是精銳了。方才王承恩說孔部乃遼鎮東江舊部,卻不知指的是遼鎮的哪路兵馬,與祖大壽又有何關系。

  王承恩苦笑一聲,道:“若是山東能應付得來,圣上又何苦寒了有功將士之心,一道圣旨調將軍即日南下平亂呢?”

  施大勇聽后,沒有說話,暗自盤算自己南下平孔的勝率有多大。既然選擇忠于崇禎,他便沒有其他的想法,崇禎要他如何,他便如何,此才乃忠臣本份。只是還需好生和部下們解釋,不然,只怕眾將對天子心有怨言。

  施大勇問了這么多與南下平亂有關的事,自然是愿意南下平亂的,否則,根本不會問這些。這種態度讓王承恩很是滿意,暗道皇爺未免多慮了,施大勇這人,暴虐是暴虐了些,但對大明,對皇爺,卻是真正的忠心。換做其他軍將,只怕不是跟朝廷提要求,就是訴苦不愿調撥,如施大勇這般不加思索便奉旨的,實是不多。

  “將軍放心,待將軍剿滅孔賊得勝歸來,圣上必然會賞賜三軍。到那時,新功舊功一并賞下,定叫將士們滿意。”

  王承恩打了包票,更像是給施大勇吃個定心丸,叫他知道自己的功勞朝廷沒有忘記,天子更沒有忘記,只要他再立新功,天子一定會重賞于他。

  話說到這份上,施大勇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對于封賞什么,他本就看得很淡,他只愿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大明,保護大明的子民,保護大明的天子,其他的,對于他這個穿越者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沖著王承恩微欠上身,抱拳施禮,言辭懇切道:“請公公回稟圣上,臣施大勇即日便南下平亂,請圣上放心,但有臣在,便絕無孔賊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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