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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車輪戰,誰是贏家?

  拳頭未到,拳頭的主人飛了出去。

  王平看著沈疆從自己的頭頂上飄過,笨重塊頭居然也有像羽毛的時候。他目瞪口呆,又猛然覺得不該有這種想法,連忙跑過去當忠心為主的仆人。但見沈疆重重落地后噴出一口血,他嚇傻了。一回頭,見采蘩身前站著一個白衣年輕人。左臂纏白布夾木板,右手一柄白劍,俊面如煞星,雙眼冷芒。

  “你……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王平聲音顫抖,心里沒底氣。說實話,姑爺如今這副模樣,在這到處都是名門望族的長安,還能有多少人買賬?大小姐即便和余求最疼愛的孫女是手帕交,但女人終究是女人,想要在長安維系以往的風光,仍得靠夫君父兄。沈氏有錢,可有錢沒權,天子腳下只能看人臉色。

  “你知道你家笨蛋少爺想要打的是誰嗎?”白衣歸央,還是心情不好的央。

  采蘩看都不看吐血的沈疆一眼,只對央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央吐一口長長的氣,抬抬那只上夾板的胳膊,往不遠處的醫館努下巴,“我不想冒,但更不想看你的鼻子讓人打扁了。”

  “多管閑事。”

  央立刻瞪采蘩,見她張著嘴美目四下看,“不要我管是吧?我走了。”

  不是她說的啊。采蘩卻來不及解釋,央說走就走,頭也不回沒入正圍來看熱鬧的人群中。斷手黑面,到底受什么刺激變成了這鬼神不近的樣子?心里這么想,嘴里這么說,自言自語。

  “他的手臂是讓他娘打斷的,至于黑面,可以說和你也有那么一點關系。”正是剛才說多管閑事的那個聲音,從離采蘩三步遠的馬車上傳出。

  車剛停。車夫有兩個。一個丁三。一個穿青袍,戴木簪,恢復了南陳時的質樸,獨孤棠是也。

  采蘩看他跳下車走到自己面前,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埋怨,“那也是我惹的?”哪天,天下大亂都是她惹的。

  “若追根究底的話。”獨孤棠不動聲色已將她從沈疆王平的視線中擋去,“別忘了,長安城里還有你的一個同鄉。”

  繁花?采蘩當然沒忘,但因為雅雅和秦箏被劫持。又聽獨孤棠說余礱他們有驚無險,可能會晚到幾日,所以放心。畢竟。要救繁花出來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不會很快,而且欲速則不達。

  “她和央變臉有何干系?”采蘩搭連不上。

  “這件事暫且放一放,你這時的麻煩在身前。”獨孤棠突然轉身,連拍帶踢,轉眼打趴七八個鬼祟上來偷襲的人。那些人是沈疆帶來的打手。個個虎背熊腰,在他面前卻跟紙做的一樣,揉團容易。

  沈疆一氣之下又一口血,嘴里卻仍不干不凈,“賤女人,別以為你找了厲害的幫手――”

  獨孤棠喊聲丁三。在丁三到采蘩跟前時,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王平已經發不出聲了,眼睜睜看自家跋扈不可一世的少爺被人以足尖點著而亂叫疼。他雙腳發軟。攤軟在地,目光望向不遠處桃花般粉艷的女子,終于意識到他錯了,大小姐錯了,想要將她再踩在腳下的人都錯了。其實。只要看姑爺的樣子,就該明白這一點。然后。他聽到一個聲音,一個令他骨頭里冒寒的聲音。

  “說。你哪只手碰了她?”

  “你……”沈疆一動,疼一身冷汗,但還想硬撐,“你敢!”

  一把劍,不是游蛟,只是普通的青鋒劍,連鞘插在沈疆的頸邊。劍柄在獨孤棠手里,陡然拔起,劍刃泛森光。

  獨孤棠冷冷吐言,“你要試試嗎?”

  沈疆到這時也有點回魂了,知道對方是真正的狠手,根本說不通道理,也根本無恐無懼,不禁音顫,“不……不要!好漢饒我!”

  “饒你?”獨孤棠沉聲,“我本就沒打算要你的命,不過取你一只手而已。說吧,左還是右?”

  沈疆明白獨孤棠認真的,急得直給王平打眼色。

  “好漢請住手,這是誤會。”王平以為獨孤棠是采蘩的隨身衛士,“待我與你小姐說清楚。”

  采蘩聽見了,并不饒人,“你們仗著人多攔我一個,這是誤會嗎?我不肯跟你們走,你們就用強的,這是誤會嗎?我不過讓你們放手,你們卻想要我的命,這也不是誤會吧?怎么,如今見勢不妙就裝好人了?”

  王平低頭哈腰湊到采蘩跟前,本想再近一點,讓丁三的白眼住了腳,壓低聲道,“童大小姐,大庭廣眾,不要把事情鬧太大,誰對誰錯都不好看。無論如何,我家少爺確實是讓你們刺傷打傷踩傷了,可您卻好好站著呢。”

  采蘩哼笑,“照你的意思,這會兒躺在地上的該是我,我才能喊冤是不是?豈有此理。”

  王平豁出老臉,給自己打一嘴巴,“童大小姐,小的錯了,真錯了。請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們這回。”哎――要不是少爺橫插一杠,他剛才早放人走了,也不會倒這么大的霉。

  “你認了錯,可你少爺似乎不認啊。這么吧,只要你能讓他自打十個耳光,再說十聲嘴賤,我就讓他留著手。”采蘩提出折中之法。

  沈疆聽得很清楚,騰一下火冒三丈,“放屁,有本事你砍!我還真不信,你砍了我的手能安然無事?就算我姐夫如今生著病,還有余相,還有皇上。他們會明辨是非,查出你那點破事兒。到時候,看你怎么死――啊!”

  獨孤棠一劍在沈疆左臂劃了過去,緊跟著劍尖對準他的腕子。然而,沈疆今日雖有血光之災,但還不到要命的時刻。

  “住手!統統住手!”從人群中擠進五六個官差,及時阻止了那切腕的第二劍,“天子腳下私自械斗傷人,都想吃牢飯啊!

  “幾位官爺救命!”沈疆大叫,“我是中書侍郎東葛大人的舅子,這小子不分青紅皂白要殺我,你們趕緊把他捉了。我要告他!告死他!”東葛青云目前還保持著原有的官位。

  東葛青云的事在朝廷和帝都傳開了,幾個官差都知道他,而且這中間還有余相,想著不能得罪,就沖著面生的采蘩喝號,“你怎么回事?光天化日在街頭動手把人打成這樣,看來想吃牢飯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呼啦亮出刀和鎖鏈。

  “你們身為官差,應該保護帝都太平方安。不管誰的小舅子,也不管哪位大人,先要問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斷了誰是誰非,再行拘拿。”采蘩不怕,論“后臺”,她也有。

  “你這丫頭牙尖嘴利,還用得著問來龍去脈嗎?肯定是你不長眼。”官差抖著鏈子,發現對方是個妖嬈美人,笑聲有色,“乖乖跟我們走,免得傷了你一身細皮嫩肉。”

  “別光拿她,這家伙跟她一伙的,還踩著我呢。”沈疆再喊,底氣十足,心想干脆就趁此機會把采蘩逃奴的身份捅出去。

  “是啊,我不但踩著他,還要切他的手。”獨孤棠語氣沒有溫度,“你們正好來當個見證。”

  為首的官差心中一凜,看過去時,和回頭來望的獨孤棠對上了眼,雙膝一軟,差點沒摔個狗吃屎,連忙笑容堆面,“大公子,是您啊。哦,不,該稱您少帥了。”

  “你認識我?”獨孤棠問著,卻沒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長安城里有幾個不認識大公子的人?我以前守城門的,常看您進出,這兩年才調到京兆尹龐大人手下當差。”官差示意同伴們收起家伙,哈哈訕笑,“看來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大公子,東葛大人為朝廷建了功,這位舅爺要是得罪了您,您大人大量。都是給皇上辦事的,大家別傷了和氣。而且,您該知道我們大人的脾氣,那是最討厭濫用私刑的。”得罪哪頭都不行的話,只有勸和。

  王平垮臉。一個當了千金小姐的采蘩已經很難對付,想不到這個看似像衛士的男子竟然是什么少帥,今日到此還能喘氣已算很幸運。

  獨孤棠看了官差一會兒,收劍入鞘,“龐大人提出的這個觀點我明白,也十分贊同,只不過離都太久,一時沖動就忘了。有法可依,私刑當廢。”

  官差暗地松口氣,再接再厲,“大公子不愧是領千軍萬馬之大將,一點就明。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解決了,我看大家握手言和吧。”

  “他的手不由我砍,但他行徑卑劣,我與之握手言和卻也不能。”獨孤棠有新招整人,“你們來得好,我現在要告他欺凌無辜之罪,趕緊將他拘了吧。”

  “呃?”官差心想,怎么沒完了?東葛那邊,他也不想得罪。“大公子,告狀要有狀紙。”

  “我車上備有筆墨紙硯,等到你們府衙,立刻附上狀紙。”獨孤棠看出對方的心思,但完全不在意。

  沈疆先是讓獨孤棠聽上去挺大的官銜嚇了一下,但他執意跟自己作對,牛脾氣也起來了,“告啊,誰怕誰!我也要告!告――”

  “弟弟,別說了,還不趕緊給大公子和童姑娘認錯。”

  采蘩雙眉一挑,哦,總算來了,到底懂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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