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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定雞

  李秋雨怕蜈蚣,但不怕螃蟹。

  在小溪里抓了不少肥壯的水蜈蚣,眼見得收獲漸漸稀少,陳星睿的母親說道:“水蜈蚣差不多了,去潭里抓螃蟹吧。”

  “還有螃蟹?”

  李秋雨又驚又喜,立馬又變得興奮起來。

  范鴻宇笑道:“這種小溪里的螃蟹都不大的,不過現在正是螃蟹最肥壯的時候。”

  和李姑娘吃過的海蟹,大為不同。但那也沒什么,不在乎吃,在乎抓螃蟹這個過程。抓螃蟹的地點在一處瀑布之前,瀑布下方,照例會形成一處深潭。李秋雨一路跟著陳梅,不住發問:“為什么要到潭里去抓螃蟹?溪水里沒有嗎?”

  “溪水太淺,藏不下大螃蟹。特別是下雨的天氣,螃蟹會‘上水”都爬到潭里來了。潭里的食物也比較多,吸可它們。”

  “什么叫上水?”

  李秋雨實在是個好學生,好學不倦。

  陳梅嗔目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范鴻宇說道:“下雨的時候,水里的氧氣比較少,水中的動物會露出水面來呼吸。”

  李秋雨問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為什么下雨的時候,水里氧氣會比較少?”

  這回輪到范處長嗔目結舌了,只得說道:“我又不是動物學家……”

  李秋雨撇撇嘴,竊笑了一下。

  總算把這個牛皮哄哄的家伙給問住了,不然搞得好像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雙全,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

  步行兩三里地就到了水潭,水潭不大,大約只有半畝的面積,一道晶瑩的瀑布從七八米高處飛濺而下,水聲綜綜玉珠四散,四周一片蒼翠,潭水清澈,潭邊遍布圓滑的大小石頭,不遠處則是一處郁郁蔥蔥的小樹林,景色極美。

  “哇好漂亮……”

  李秋雨興奮地大叫起來,伸開雙手,原地轉了一圈,烏黑的秀發飛揚起來。雖然依舊穿著天藍色“校服”但總也掩飾不住身段嬌柔,人美如玉。

  范鴻宇也微笑領首。

  久居都市,這山區未經人工雕琢的景致,果然令人心曠神怡。

  陳星睿等人見得多了,自不會大驚小怪,大家只是一笑,便卷起褲腿下到潭里抓螃蟹。這水潭只有在瀑布正下方之處才比較深,多數水域也只淹沒小腿處。

  陳星睿也脫掉鞋子下水。

  陳媽媽連忙讓他上岸去,生怕這寶貝兒子出點啥岔子。

  陳星睿笑道:“媽,這種事我小時候不知道干過多少回了。”女將們顯然是此道高手,不一會就抓到了大大小小十來只螃蟹丟進簍子里。李秋雨在一旁那個眼紅啊,終于抵受不住誘惑將運動鞋脫了,搖搖晃晃往水里走。盡管潭水邊的鵝卵石很光滑,不會傷到腳。但對于從未有過類似經歷的李秋雨而言,腳底處傳來的那種麻麻癢癢的感覺依舊讓她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不時發出一聲尖叫。

  范鴻宇看得直搖頭,也脫掉鞋襪下了水,及時扶住了她。抓螃蟹這個活計,看著好玩其實很有技巧。眼見得別人一抓一個準,李秋雨卻只是在水里瞎攪合,弄了半天,手中空空如也,除了水珠啥都沒有。

  范鴻宇在旁邊照料著她,微笑說道:“螃蟹都躲在石頭下你把石頭搬開,瞅準了再下手。”

  這樣的事,范鴻宇小時候在范莊干部學校附近的小河里經常干,和夏言等一幫熊孩子,抓了很多螃蟹回來烤著吃。

  太陽逐漸西沉,山風漸涼,大部隊打道回府,收獲頗豐,李秋雨居然也抓到過三只小螃蟹,還沒被咬,心滿意足地跟著大伙一塊回家,一路上嘰嘰喳喳和范鴻宇說個不停,炫耀自己剛才抓螃蟹時的敏捷和“神勇”,不免也要譏笑范處長一番。

  一個下午,范處長啥都沒抓到,光在一旁看著了。

  范鴻宇自是毫不在意。

  “百蟲宴”的制作,并不復雜,烹制手法上,沒有太多的花樣,都是油炸過后,用辣椒姜絲大蒜等作料烹炒。連螃蟹也不例外,去殼,撅腿,清洗干凈,油炸烹炒。范鴻宇暗叫可惜,最好吃的蟹黃,竟然被丟棄掉了。不過范鴻宇也沒有出言提醒。人家傳承了幾百年,還是原封不動流傳下去比較好。這“百蟲宴”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吃的就是那個“古老傳承”的味道,原汁原味更好。

  除了今天捕捉到的新鮮水蜈蚣和螃蟹,還從別家要來了一些“干貨”,都是風干候著烘干的各式蟲子,除了蜂蛹,其他的范鴻宇都叫不出名字。

  享用“百蟲宴”,就算在大陳村,也是一樁威事,九阿公,支書,村長等頭面人物,照例是要相請的。還是在陳家的堂屋里擺開一字長蛇陣,大碗米酒伺候。一開始,李秋雨很緊張,在河邊被水蜈蚣嚇得尖叫不已,回到家里,從旁見證烹制“百蟲宴”的全過程,尤其水蜈蚣用刷子反復刷洗干凈,見那東西始終不咬人,也不見陳媽媽等人有任何“中毒”的征兆,小丫頭漸漸不是那么害怕了,好奇心越來越強。

  范鴻宇夾起一條“毛茸聳”的水蜈蚣,李秋雨便緊張地望著他,水蜈蚣送進范鴻宇嘴里的瞬間,李秋雨雙手握拳,渾身抽緊,閉了一下眼睛。

  “好吃不?”

  眼見范鴻宇大口咀嚼,津津有味,小丫頭忍不住問了一聲。

  “你說呢?很脆,很香,要不你嘗嘗吧……”

  范鴻宇夾起一條肥大的水蜈蚣送到她紅艷艷的嘴邊。

  “不……”

  李秋雨差點又發出尖叫,嚇得猛往后躲。

  滿屋子人都呵呵地笑了起來,望著他倆打鬧,覺得十分有趣。在大伙心目中,毫無疑問將他倆當作了小兩口。不然,一男一女這么千里偕行,可是大大不妥。

  確實再般配也沒有了。

  “嘗嘗,不嘗嘗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范鴻宇笑吟吟的,史住水蜈蚣的筷子一直停在李秋雨嘴邊,紋絲不動。

  “嘗嘗吧……”

  陳星睿陳梅等人也在一旁起哄。陳星睿坐著,陳梅站著。恪守祖傳規矩,女人不上席。李秋雨是貴客,所以她是唯一的例外。

  李秋雨只是搖頭,卻漸漸將腦袋湊了過來,望了范鴻宇一眼,隨即閉上眼睛,嬌艷的小嘴卻慢慢張開了,臉上俱皆是“視死如歸”的神情。

  水蜈蚣送進櫻桃小口,李秋雨眼睛閉得更緊,握成雙拳的小手緊張得指節都發白了,貝齒一合,輕輕咬下一點點,趕緊向后仰頭。

  咀嚼了兩下,小丫頭慢慢睜開眼睛,滿臉都是驚喜之意。

  “好吃吧?”

  “嗯!”

  李秋雨重重點頭。

  滿堂善意的笑聲。

  吃蟲子這個事,最難的就是第一口,吃下第一條水蜈蚣,小丫頭畏懼盡去,胃口大開,落筷如飛,各種蟲子都一一吃了個遍,喜笑顏開,艷若桃花。

  吃過晚飯,大伙沒有急著散去,圍坐在堂屋里,喝茶聊天,古老的木屋之中,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哎,陳星睿,你不是說,你們這里有法師,會法術嗎?那個定雞的法術,聽上去好神奇啊六  聊了一陣,李秋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頭朝陳星睿說道。

  “你想看定雞?”

  “是啊,有人會嗎?”

  小丫頭又是滿臉的好奇和向往。

  這古老的山村之中,實在有很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神奇事物。

  “呵呵,九阿公就會。九阿公是我們這方圓幾十里之內最有名的法師!”

  “真的?”

  李秋雨又驚又喜,立時就沖著九阿公嚷嚷起來。

  “九阿公,您老人家是法師,會定雞的法術?”

  九阿公不愧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法師”,倒是能聽得明白李秋雨的京片子,聞言笑道:“定雞的法術?會啊!”

  滿臉皺紋擠到一起,頗為自得。

  大家便不再說話,一齊眼望九阿公,很是敬重的樣子。

  在偏遠山區,會施法的法師,是極受尊敬的,類似于古代少數民族的“祭師”,再加上九阿公族老的身份,更是不一般。

  “那,您能不能定一個給我們看看啊?好神奇的……”

  陳星睿連忙說道:“李秋雨,定雞是在喪事上才用到的法術,我以前跟你說過的……”

  所謂定雞,就是不用任何捆綁的手段,將一只活生生的大公雞定在棺材上。

  我國傳統,大公雞一直被看做是“純陽”的象征,很多法事上都有公雞的身影,用以鎮壓百邪。這個李秋雨也知道。

  然而不用任何捆綁,將大公雞定在那里不動,無論怎么搬動,搖晃,大公雞都不會跑掉,就好像被施了孫,悟空的“定身法”,李秋雨卻從未見過,此刻記起來,不免非常好奇。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演示一下應該沒什么吧?應該不犯什么忌諱吧?”

  李秋雨的大眼睛里滿是渴盼之意。

  陳星睿便有點為難,望向九阿公,說道:“九阿公,表演一下可以嗎?”

  九阿公笑了笑,說道:“可以啊。如今是新社會,沒那么多講究了。”

  李秋雨頓時連連拍手,歡呼雀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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