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遠看他一眼，淡然說道：“只要你說的有道理，職務高低不是問題。”
你是李家二少好吧！
“行，這事，鴻宇，你……咱倆待會再好好合計一下，看怎么弄最佳。”
李春雨本來是想說，“你給我做個計劃唄”，好在緊急關頭，懸崖勒馬了。眼看范鴻宇提出這個建議之后，老爸老媽看自己的眼神立時就和過去不一樣，李二少這句話若是沖口而出，那可就全毀了。
李二少決不能做那扶不上墻的爛泥巴！
范鴻宇微微一笑，說道：“春雨，這個事，我認為還是應該做個調查。”嗯，就在首都的大學里做調查吧，了解一下那些來自貧困地區的大學生，到底對扶貧助學基金怎么看。根據他們的意見，再做一個比較詳細可行的計劃，這樣會比較合理，有針對性。”
李石遠點點頭，贊賞地說道：“正確，這才是做好一件事情應有的方式和態度。李春雨，你啊，以后要多向鴻宇學習，虛心點，沉住氣，不要再毛毛躁躁的了。
從李石遠嘴里說出這種話來，那可是極高的評價了。
李春雨嘿嘿一笑。
李秋雨說道：“哥，這個調查我可以幫你做，我叫我們的同學一起來幫忙。”
在家里，小丫頭一直規規矩矩叫“哥”，一出門，就變成李春雨或者李二少了。
“好啊，這才是好妹妹呢。”
范鴻宇提醒道：“秋雨，調查可以做，但一定要注意保密。”
李秋雨詫異地說道：“為什么呀？這是好事，為什么要保密？”
范鴻宇微笑說道：“關鍵是為貧困學生保密，千萬不要傷害他們的自尊。另外，春雨，如果這個助學貸款基金成立之后對申請貸款的學生，也要注意保密，不要把他們的資料泄露出去。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正是自尊心最敏感的時候。不注意保密，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學習和生活。這一點，很重要。可以肯定這個助學基金如果成立了，一定需要進行正面的廣泛宣傳，那就更要注意保密。如果當事人不同意，不能隨便報道人家的家庭情況。”
“這個當然這個當然揭人家傷疤不好，不仗義。”
對于任何事情，李春雨都有自己的解讀方式。
熊艷玲笑了笑，說道：“春雨，以后凡事多動動腦筋，想全面一點。”
李春雨還沒來得及點頭，李秋雨就說道：“范處長我突然有個疑問……”
“請講。”
“就是，這個助學貸款基金的規模，夠不夠大？要知道，現在全國各地貧困地區不少，貧困學生數量就更多。比如我們學校農村來的同學，就占了百分之三十還多。其中有不少人的家庭條件都不夠好甚至比陳星睿更困難的都大有人在。這個助學貸款基金的規模，如果太小，那就是杯水車薪了。”
熊艷玲立即贊許地點了點頭。女兒這個問題，算是提到了點子上。
范鴻宇微笑說道：“這確實是個問題，僅僅只在團中央搞個助學貸款基金，還是有點小家子氣，不足以解決大問題。”
“呵呵，這話聽起來挺帶勁的。你倒是說說看你還有什么好辦法？”
李石遠不由笑了。
這個年輕人，口氣還真不小。
李春雨李秋雨兄妹倆也牢牢地盯住了他，看他還有何妙策。
范鴻宇卻轉向李石遠，很認真地說道：“李叔叔，這個可就需要您站出來振臂一呼了。”
李石遠笑道：“哦還跟我有關系了？振臂一呼不是不可以，你得給我個理由。”
“是這樣我們現在的大學畢業生，中專畢業生都是包分配的。他們償還貸款的能力還是有保障。問題在于，貧困學生沒辦法預支他們參加工作后的工資。如果能預支工資，那么許多貧困學生就不會糙學。”
“預支工資？你什么意思，說明白點。”
李石遠微微蹙了蹙眉頭。
以前和范鴻宇打交道次數不多，還真沒領教過范鴻宇天馬行空般的思維。
連預支工資這樣的想法都冒出來了。
“我知道，預支工資和現行規定是不相符的，在政府部門和事業單位，可操作性不大。但在自主性比較高的企業單位，那就不一樣了。如果仔細斟酌一下，還是有可行性的。”
李石遠有點疑惑地說道：“你是說，讓企業向貧困大學生先支付一筆錢，等他畢業參加工作之后，再從工資里慢慢扣回來？”
范鴻宇連連點頭，歡喜地說道：“對的對的，李叔叔，我就是這么個想法。”目前我們的企業單位接收大學畢業生和中專畢業生，都是國家統一分配。不管這個學生學的專業是不是對口，只要分配下來了，單位就得接收。我認為，這其實是一種很大的資源浪費。一些專業不對口的畢業生分配到單位之后，無法發揮所長，他大學四年學到的專業知識，全都荒廢了。而用人單位也一樣有損失，想要的人才進不來，不想要的硬給塞進去。所以，我就想，為什么我們不能嘗試在企業進行選人的制度呢？比如說，有一個貧困大學生，他學的專業是機械制造。那么，機械廠就可以和他簽訂一份合同，為他提供大學期間的所有生活費用，他大學畢業之后，定點分配到這個機械廠工作，用工資分期償還當年的助學貸款。這樣一來，工廠和學生都各取所需，就能達到雙贏的目的。”
“對啊，這個辦法真好！”
李秋雨嚷嚷起來，小臉潮紅，十分興奮，望向范鴻宇的眼神，益發的佩服了……
這人腦子怎么那么好使啊？
難怪他一天到晚在考慮他的“家國天下”，果然有這個本錢！
李石遠沉吟著，稍頃，說道：小范，理論上這個方式是可行的，而且確實有一定的好處。但這涉及到了一個基本的分配制度，具體實施起來，難度就不小了。”
范鴻宇微微一笑，說道：“是這樣的，所以，就需要李叔叔您振臂一呼啊。”如果您領導的公司能夠向貧困學生敞開大門，先行一步，我想這個號召力絕對非司小可，一定會有人望風景從的。”
李石遠哈哈大笑，伸手撫了撫頭頂，說道：“好啊，范鴻宇同志，搞了半天，你是給我送小布袋來了？這忽悠的功底很深厚嘛……”
李秋雨便促狹地朝著范鴻宇連連眨眼。
這么多年，李秋雨記憶之中，她爸爸還從未在家里這樣夸獎過一個后生晚輩，甚至連背后都不曾如此褒獎過。那些能經常在李石遠面前露臉的年輕人，可全都是世家子弟，出身顯赫，遠非范鴻宇可比。
范鴻宇笑著說道：“李叔叔，還真不敢忽悠您。我主要覺得，這個事，要變更的僅僅就是一個分配模式，還不是無原則的變更，也算是企業和院校對接的一種模式。在國外，其實這種模式比較普遍。很多用人單位，因為某些特殊崗位不好招人，還專門委托高等院校代為培訓這樣的專業人才。不但事先給學校一筆費用，也該那些學生一筆費用，算是定金吧。我個人認為，這也是一種改革。而且，如果這個模式能夠推廣，還有可能促進某些冷門專業的發展，擴大生源。李叔叔，我真覺得，這是百年大計，功在千秋。”
李石遠笑道：“這高帽子一頂接一頂地拋過來，我要是不答應，還真不行了，變成了鐵石心腸。”
李秋雨立即說道：“爸，這真是大好事，你要是不答應，那就是鐵石心腸。”
都說女生外向，這就幫著范鴻宇說話了。
李石遠便瞪了閨女一眼，佯作不悅。
李秋雨笑吟吟的，朝老爸做了個鬼臉。
“李叔叔，我其實還有一個想法。我想說服彥華地區的邱書記，在彥華的政府部門也進行這樣的嘗試。彥華是貧困地區，要想經濟快速發展，光引進外資，遠遠不夠，更重要的是引進人才。江口市那邊，就有人才引進的獎勵計劃，直接給錢給房子，吸可高素質人才到江口落戶。江口財大氣粗，彥華比不了。不如用這種模式，預定一些大學生。一來為那些貧困學生提供了生活來源，二來也讓彥華地區有了大量的高素質人才。那些家庭條件好的大學生，不愿意去彥華工作，苦孩子或許不在意這個。”
李石遠又沉吟起來，片刻之后，緩緩說道：“小范，你這個建議很新穎，我暫時不能給你肯定的答復。”
但我會好好考慮，必要的時候，請班子里的同志一起開個會商量一下。不過我建議你暫時不要在政府部門做這樣的嘗試，政府部門畢竟和企業單位不一樣。等我這邊有了決定，你們再看情況吧。”
語豈十分鄭重。
“是，李叔叔，我記住了。”
范鴻宇連忙恭謹地答道。
畢竟李石遠的身份不一樣，企業單位的性質也有所不同，在李石遠所領導的企業，他真的可以做到一言九鼎，就算有些反對的意見，那也沒什么，李石遠不在乎，一般的人，也不敢給他上綱上線。
李石遠這也是為了他好，范鴻宇很領情。
第520章積極準備 站在友誼賓館富麗堂皇的大門之前，陳星睿有點頭暈。
來首都讀大學一年多，友誼賓館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也太豪華了，陳星睿只在電視里見過這樣豪華的大酒店。
李秋雨則伸長了脖子向外邊張望，小臉上滿是興奮向往之色。
一身婉約裝扮的佟顏俏生生地站在她身邊，低聲問道：“秋雨，干嘛呢？”
對于李秋雨的興奮，佟顏是真的有點不大理解。
她知道李春雨去接范鴻宇了，但貌似這不應該是李秋雨興奮的理由啊，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大家可謂是“老熟人”了。李秋雨不剛剛和范鴻宇一起在益東待了七天么？這才相隔兩天好吧！
“啊，沒，沒干嘛，等人呢……”
李秋雨就有點慌慌張張的，俏臉殷紅。
在佟顏眼里，李秋雨這抹羞澀也是好沒來由。害羞什么？又慌張什么？佟顏是首都大學小有名氣的女才子，經常有各種文章發表在報刊雜志之上。愛好的人，大都比較敏感，尤其是美女，更加敏感。佟顏立即敏銳地意識到，這中間似乎有些不大對頭。
一縷不安浮上佟顏的心頭。
不過佟顏也沒有再問。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許多的疑問和情感，都深埋在心底，等閑不會說出口來。
陳星睿規規矩矩站在旁邊。
實話說，對于李秋雨忽然邀請他到友誼賓館吃飯，陳星睿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請他吃飯？還是來這么高檔的大酒店，肯定價格不菲。
在學校，陳星睿和李秋雨佟顏，基本上分屬兩個不同的“國度”。李秋雨和佟顏是真正的天之驕女，首都本地人，家庭條件好，長得“禍國殃民”，被無數老師同學高高捧著，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憂愁。和她們相比，陳星睿真的有些自慚形穢。
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陳星睿深信這句話。
所以他學習的時候，格外發奮努力。他想通過自己的奮斗，來改變這種不平等。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是不存在的。
李秋雨邀請他的時候，他本能的反應就是要拒絕。當然，拒絕的話語最終沒能說出口。因為他沒辦法拒絕李秋雨。為了大陳村的窮孩子，李秋雨剛剛不遠萬里趕到益東山區，這份情，陳星睿牢牢記在心里。無論李秋雨向他提出何種要求，他都會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何況，李秋雨是請他吃飯。
上了車，李秋雨告訴他，待會她哥哥和范鴻宇都會過來，這頓飯，是她哥請的。陳星睿頓時便放下心來。
他對范鴻宇，是無條件的相信。
不僅僅是為了范鴻宇捐助的二十萬，更主要的，是因為范鴻宇一直以非常平等的態度對待他，從未在他面前露出過半點高高在上的神色。陳星睿能夠感覺到，范鴻宇這種平等，是發自內心的，絕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
這樣的人，真的值得相信。
“怎么還不來呢？”
等了不到三分鐘，李大姑娘的耐心就快失去了，輕輕跺著腳，撅起了嘴巴。
陳星睿在一旁看著，微微呆了一下。
李秋雨這種看似生氣的小模樣，每次都直擊他的心魄，無法以言語來形容。造物主真是神奇，竟然能將一個女孩子塑造得如此精致，如此可愛，勾魂奪魄。世界上也正是因為有李秋雨和佟顏這樣的女孩子，才值得男人為之拼命，為之瘋狂！
“秋雨，你怎么啦？”
佟顏低聲問道。
“什么怎么啦？沒怎么啊？”
李秋雨也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佟顏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等人久嫌人丑唄！
佟顏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李秋雨笑道：“哎，有什么話別藏著掖著，直說啊。”
佟顏猶豫了一下，輕輕搖頭。
李秋雨便瞪圓了眼珠，似乎就要發飆。便在這個時候，白色的寶馬車飛馳而來，李秋雨頓時興奮地蹦跳起來，叫道：“來了……”
佟顏有點駭然。
這一刻，她幾子可以肯定，有些意想不到的變化，在李秋雨身上發生了。
而且一定和范鴻宇有關！
寶馬車在幾個人面前停了下來。
李秋雨下意識地舉步上前，剛剛邁出一步，忽然又收了回來，小嘴一撇，腦袋揚了起來，俏臉上瞬間就換上了矜持之意。
難得小丫頭還明白這個道理，女孩子在心儀的男子面前，就應該保持一定的矜持。
范鴻宇和李春雨走下車來。
“范二哥，李二哥……”
陳星睿忙即上前，規規矩矩地打招呼。
“星睿。”
范鴻宇微笑點頭回禮。
李春雨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陳星睿還不清楚，李春雨只有對“自己人”才用這種方式打招呼。盡管和陳星睿才是第二次見面，李春雨卻看他很順眼。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感，很多時候都不需要什么理由。
“秋雨，佟顏。”
范鴻宇又微笑著朝兩位小美女打了個招呼。
“范處長，你好。”
不問可知，這么守規矩懂禮節的，一定是佟顏。
李秋雨鼓鼓小嘴，皺皺鼻子，“不予理睬”，小姑娘的心思，誰拿得準伲或許多等了一分鐘，小妮子就不爽了。
范鴻宇哈哈一笑，也不在意。小丫頭對他的情意，范鴻宇心里有數，實在不敢再露出半點“波昧”之意，只能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李秋雨會自己走出來。
不然，任這種感情泛濫下去，對于兩人來說，可能都是“無法承受之重”。
李春雨沒有察覺“有異”，笑哈哈地招呼大伙進門。
李二少請客，從來不小家子氣，有錢之后，更是如此。在友誼賓館定了個貴賓大包，陳星睿再次被包廂的豪華震驚了。
客人一到，菜肴很快就端上桌來，山珍海味俱全，十分精致。
李春雨手持茅臺酒，笑著說道：“女孩子喝飲料，爺們來白的，小陳，沒問題吧？”
陳星睿連忙笑著點頭……
大陳村在深山之中，山區霧多，濕氣重，山民都有喝酒的習慣，避寒祜風濕。半斤左右的高度白酒，陳星睿自信還對付得了。
服務員開啟酒瓶，李春雨親自給范鴻宇和陳星睿斟滿了酒，說道：“范二，你算是把兄弟推進火坑了。今兒個，你得拿出點誠意來，好好給我把那事琢磨透了。不拿出一個完整的計劃方案，休想走出友誼賓館的大門，哥們決不答應。
昨晚上，李石遠和熊艷玲都點了頭，李春雨的新工作，就成為定局。李春雨頓時“亞歷山大”。這可不是普通的工作調動，老爸老媽對他寄予厚望。這事，只能辦好，不能辦砸。不然，李春雨這一輩子，就休想再在家里抬得起頭來。
推源禍始，范鴻宇這個始作俑者都責無旁貸，必須為李二少效勞。
范鴻宇笑著一指陳星睿，說道：“沒事，我這不已經把捉刀的人選給你帶來了么？”
陳星睿立馬大吃一驚，兼且莫名其妙。
什么事？
竟然和自己有關系？
陳星睿覺得，自己和范鴻宇李春雨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之上，他們商量的大事，自己哪能摻和進去？
范鴻宇笑道：“星睿，別緊張，不是壞事。”咱們先，吃飯，邊吃邊聊。”
陳星睿傻傻地點了點頭，兀自不明所以。
“范二說得對，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咱們先吃著喝著，吃飽喝足了，才有精力辦正經事。來來，大家一起干一杯。今兒就是朋友聚會啊，小陳，放松點，不會坑你！”
當下大伙舉起杯子，碰了一杯。
范鴻宇果然邊吃邊聊，在席間詳細向陳星睿和佟顏做了個解釋。
陳星睿頓時又驚又喜，說道：“范二哥，這是真的嗎？如果能這么做，那就太好了，我第一個報名申請貸款！”
佟顏也是兩眼熠熠生輝，連連點頭，顯然覺得這主意真棒。
范鴻宇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星睿，你啊，你的任務可不是報名貸款那么簡單。”這個事，要么不辦，要辦就必須辦好，不允許辦砸了。所謂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咱們必須先做廣泛的調查論證，盡量爭取把計劃做得更加細致完備。調查的事，你當然要參與。但這個可行性報告，也得由你來完成。佟顏給你把關，她可是著名作家，文筆優美，呵呵……”
佟顏俏臉微紅，卻也并不反駁范鴻宇的話。
她本就是那種惜言如金的脾性。
陳星睿連忙說道：“沒問題沒問題，范二哥，李二哥，調查我去搞，報告我也寫。只要能幫得上忙，我一定竭盡全力。”
其實，陳星睿尚未意識到，這是范鴻宇對他刻意的栽培。
“哈哈，那就好。要想做出好的報告來，調查方面的深入細致是基礎。等你們的報告做好之后，給我看看，我提點參考意見。”
李春雨笑道：“范二，你也甭謙虛了。這事就該你做主，我們跟著你混就是了。總之這一回，哥們就全指著你講義氣了。你要是敢撂挑子，哥們一準找你的麻煩。不帶這么坑人的。”
一番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包廂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歡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