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鴻宇隨即趕回縣里,坐在辦公室抽了支煙,略一沉思,便給陸玖辦公室打了電話。
陸玖很沉得住氣,一直都在縣里坐鎮指揮,各縣委常委和副縣長分赴各區鎮了解防汛救災的準備情況。陸玖在湖區工作多年,洪水早就司空見慣了。
范鴻宇的電話一打過去,陸玖就接到了。
“你好……”
“書記,是我,現在有時間不?有些工作要向你匯報。”
“呵呵,縣長請過來吧。”
聽上去,陸玖的心情不錯。
無疑,他肯定已經知道了有關《時事論壇》那篇文章的事,范鴻宇去了市里,他也知道。一直“期盼”的情況,終于出現了。且看這位牛逼哄哄的年輕搭檔,又怎樣應對這個亂局。
但陸玖知道是一回事,按照規則,范鴻宇還得主動向他做個匯報,這是二把手應有的態度。
很快,范鴻宇就出現在陸玖的辦公室。
陸玖對范鴻宇益發的客氣了,早已在待客沙發區等候著范縣長大駕光臨。擱在以往,陸玖也不會這樣禮節周到。看來人一倒霉或者即將要倒霉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會對他客氣三分。
“來來,縣長,請坐請坐!”
見范鴻宇走過來,陸玖情不自禁地起身,笑著相邀。
“謝謝書記。”
范鴻宇也臉帶微笑。
一落座,陸玖便主動給范鴻宇遞煙,笑著問道:“縣長,去市里見譚書記了?”
倒也光棍。
反正范鴻宇心里明鏡似的,有些傻,不裝也罷。大家都是聰明人。無時無刻的裝糊涂,只有惹人笑話。鄭板橋的“難得糊涂”,要害就在于“難得”,而不是“糊涂”。
就好像說謊話的高明之處在于,十句話之中,有九句甚至九句半是真話,所有細微之處都若合符節,只有關鍵的一句話或者幾個字是假的,這才能“騙死人不償命”。
如果像某些官樣文章或者統計數據一樣。滿紙荒唐言,一水假大空,哄鬼去呢?
范鴻宇抽著煙,不在意地答道:“是啊,《時事論壇》上。某某同志寫了一篇檄文,討伐我們縣呢,譚書記讓我過去說明一下情況。”
陸玖臉上的微笑便收斂了幾分,沉吟著說道:“縣長,某某同志那篇文章,我也看過了,言辭是比較激烈。不過。請恕我直言,他說的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有些方面,我看還是應該稍稍注意一下。”
這也是陸玖的高明之處。并不當面對范鴻宇說“好好好”,一轉身就使絆子玩陰招,那樣太有失縣委書記的身份。
范鴻宇不以為然地說道:“書記,我認為。也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香港專家來了二十天,天氣好的時候。都在搞調研,下雨天就給大家上上課,講解一些經濟學上的基礎常識,不帶絲毫政治觀點,某某同志實在有點杯弓蛇影了。他端的就是這個飯碗,不找點事做做,怕是會失業了。”
陸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實話說,他也不是很看得慣那些御用文人,覺得他們除了鼓動唇舌,惹是生非之外,全無實用之處。不過他絕不會像范鴻宇這樣,毫無顧忌地開口就批評,用詞還如此“刻薄”。
年輕人到底氣盛。
就現在而言,陸玖還是很喜歡某某同志的。蓋因某某同志那篇檄文,針對性實在太明顯,直指云湖縣此番的香港專家團,是應縣政府之邀而來,就差直接點代縣長范鴻宇的名字了。只字未提縣委。
單單憑著這一點,陸玖就很敏銳地意識到,站在文章背后的人,針對目標就是范鴻宇本人,和其他人無關。如果再深入分析一下,陸玖心里又不禁涌上一股寒意。
得是什么樣的人,才會對云湖縣的情形這般了如指掌?
知道他陸玖是譚啟華線上的干部,而譚啟華又是省委書記榮啟高看重的,所以很小心地避開了他陸玖和云湖縣委,直奔范鴻宇而去。
看來范鴻宇在上邊得罪了要緊的人物。
這個范鴻宇,還真是個是非窩,到處得罪人。
“縣長,譚書記是怎么指示的?”
陸玖不動聲色地問道。
“譚書記指示,我們縣里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盡早將我們的觀點和看法闡述出來,最好是能在黨報黨刊上公開發表。”
陸玖略略有些吃驚,譚啟華如此指示,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上去,譚啟華沒打算阻止范鴻宇。
陸玖原本指望市里下達明確指示,讓范鴻宇“中止”此番動作,如此一來,范鴻宇的威信就會受到極其嚴重的削弱,陸玖的地位將重新變得牢固無比。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如此一來,這事情就算是鬧大了,范鴻宇必須直接和某某同志那樣的御用大腕以及他背后的那些厲害角色打擂臺。勝負之數,難以預料。
那樣層級的博弈,縱算是尤利民,也不敢擔保,一定能護得范鴻宇周全。
假使能借助高層的力量,將這個牛逼哄哄的前省府一秘趕出云湖縣,陸玖就真正的高枕無憂了。再換一任縣長,不會對陸玖造成任何威脅。只要安安穩穩再當個一兩年縣委書記,不犯大錯誤,官升一級乃是理所當然。
“嗯,譚書記的指示很英明啊……”陸玖由衷地贊嘆起來:“縣長,這就要辛苦你了。有關經濟建設方面的工作,你可是公認的強人,比我們懂得多。”
范鴻宇連忙微笑說道:“書記過獎了,我哪里算什么強人?就是在摸索經驗。”
陸玖說道:“就算是摸索經驗,那也要有縣長這樣的眼光才行。哎呀,就是現在這個時間段太不巧了,洪峰馬上就來,防汛是大事,縣長能擠得出時間來么?”
范鴻宇說道:“我盡力吧,晚上加加班,開開夜車,盡快完成譚書記的指示。書記說得對,目前防汛是我們的頭等工作,所有其他事情,都得為防汛讓路。書記,不瞞你說,別的鄉鎮我倒不太擔心,就是擔心蘆花鎮。他們那邊的情況最復雜,周子其和呂敏峰兩位同志,可能在湖邊呆久了,警惕性不是那么高……”
陸玖忙即說道:“縣長說得沒錯,這兩個家伙,是有點遲鈍了。我前幾天狠狠訓了他們一頓,這幾天應該會比較上心。下邊區鎮這些負責干部,多數都是這個樣子的,土皇帝當慣了,養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等今年的夏汛過去,我看有必要動動干部了,給他們挪挪地方,省得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太長,養成惰性。”
“書記這個提議,我完全贊成。干部在同一個地方工作時間長了,確實容易養成惰性,容易犯本位主義和經驗主義的錯誤。”
范鴻宇點頭說道。
你當然贊成了,巴不得我快點動干部,你好趁機插手進來,撈點實惠。
不過這樣沒什么,陸玖早就有這個打算,在人事問題上,多多少少給范鴻宇一點甜頭,穩住他的心思再說,免得老是惦記。只要全局在握,就不會太要緊。一個縣里,單正科級實權職務,就是好幾十個,副科級更多,給縣長幾個位置,讓他安排自己的親信,無關大局。
陸玖就是要讓上級領導都看看,他對新縣長的工作是很支持的,范鴻宇總要折騰,那就是貪心不足,錯在范鴻宇,不在他陸玖。
“縣長,譚書記還有什么指示?”
范鴻宇忽然輕輕一笑,說道:“譚書記倒是沒有其他指示,談話的時候,鄭書記也在,他的意見,和譚書記不完全一致。”
“哦?鄭書記有什么意見?”
陸玖立時來了興趣,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問道。
這還真是個意外情況,鄭美堂插手進來了?
想想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好不容易逮到這么個機會,鄭美堂要是不及時現身,那才是怪事。
“鄭書記的意見比較鮮明,他向譚書記建議,讓咱們縣委發個文件,立即停止這個活動,將香港專家送回去,還要我們以縣委縣政府的名義,上市委市政府寫個情況說明。應該就是做檢討的意思吧。”
范鴻宇輕輕笑著,帶著點調侃的意思說道。
陸玖眼里頓時閃過一抹不悅。
鄭美堂還真不枉了他“睚眥必報”的名聲啊,不但要甩范鴻宇的巴掌,還要剝他陸玖的面皮。
果然是個狠人!
“那縣長的意見呢?”
稍頃,陸玖問道。
范鴻宇笑道:“這要看書記的意見了,我是堅決服從市委和縣委的指示。如果市委市政府或者縣委有明確指示,我當然要服從的。”
話雖如此說,語氣和神態卻好不輕松。
陸書記你要是覺得合適,那就以縣委的名義下個文件吧。
陸玖抽了一口煙,說道:“縣長,我看還是辛苦你,盡快落實譚書記的指示。”
至于鄭副書記的指示,不提也罷。
鄭副書記傲氣凌人,陸書記可也不見得會搭理他。
“好的,書記。”
范鴻宇點了點頭,微笑應諾。
真要是縣委發個明確的文件,范鴻宇就比較被動了。不過只要譚啟華沒有點頭,陸玖應該不會擅自行動。
明白將鄭美堂的意見告知陸玖,就是起個“嚇阻”的作用。
范鴻宇沒有住在縣里,直接住到了蘆花鎮。
蘆花鎮是縣城的門戶,屏障著云湖鎮蘆花鎮十幾萬人口,如果蘆花鎮失守,洪水瞬間就能沖到縣城。當然,縣城的地勢比蘆花鎮略高,但也高不了太多。一般的洪水不要緊,特大洪水襲來,縣城就很不保險。
縣防汛抗旱指揮部副指揮長魏清平也和范鴻宇一起,住在蘆花鎮。
另外,魏清平還從云湖鎮基干民兵營抽掉了一個連,大約一百二十余人,都是身強力壯的棒小伙子,一起帶到了蘆花鎮。
這是由范鴻宇魏清平親自掌控的“近衛部隊”,關鍵時刻,就指望這個民兵連發揮作用了。對于周子其和呂敏峰,范鴻宇已經很信不過。或許他們的工作能力都還不錯,但工作態度不端正,那就難以信任。
雨勢越來越大,青山全省普降大雨,大江上游洪峰未到,幾條支流的流量大增,青山湖的水位已經猛漲,超過了第一警戒水位。
蘆花鎮某個漁家樂賓館的客房里,深夜還亮著燈光,范鴻宇正在伏案疾書。
譚啟華讓他盡快將云湖請香港專家團前來調研考察的思路和觀點整理出來,范鴻宇已經當面應諾,自是不能拖延怠慢。
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
不管承諾的對象是不是市委書記,范鴻宇的態度都會是一樣的。
對待工作,從來都不掉以輕心。
第二天傍晚時分,范鴻宇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西涌管理區防洪大堤之上,暴雨傾盆,防洪大堤一側。密密麻麻地聚集了數百身穿雨衣的隊伍,以云湖鎮基干民兵營第一連二排的四十來名基干民兵為主,其余則是蘆花鎮和西涌管理區的干部職工與基干民兵,周子其和黨政辦梁主任都在。
除了數百名時刻準備抗洪搶險的突擊隊員,大堤左近,還停放著兩臺挖掘機和一臺大型推土機,以及幾臺小車。
范鴻宇這回沒有乘坐二號車,而是換了一臺底盤高,動力強勁的老式吉普車作為座駕。
暴雨如注。路況糟糕,還是這種四輪驅動的老式吉普車靠得住。
魏清平坐鎮蘆花鎮,呂敏峰去了江橋管理區。
根據國家防總最新發布的大江流域洪水信息,第一波洪峰,即將抵達青山湖區。范鴻宇詢問過魏清平。也查詢過歷年防汛救災的資料匯編,魏清平告訴縣長,大洪峰到來的時候,青山湖水位一夜之間暴漲六七米都很正常。
眼前的青山湖,早已不復昔日的寧靜美麗,濁浪翻滾,氣勢洶洶。一排排巨浪,前赴后繼地沖擊著防洪大堤,濺起無數黃白色的水花,似乎永遠不會止歇。
周子其在匯報時。雖然語焉不詳,范鴻宇心里卻明鏡似的,西涌管理區這段防洪干堤,所謂的整修加固。實在很靠不住,時間緊迫。周子其就是讓人用麻袋裝著條石和沙土,將那些大窟窿填補了一下。甚至是不是所有的大窟窿都已經堵住,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這樣的措施,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放心。
范鴻宇站在大堤之上,冒著呼嘯的狂風,大聲對聚集在堤下的數百干部民兵進行了簡短的戰前動員。隨即隊伍散開來,開始作業。
挖掘機和推土機隆隆轟鳴起來,數百人分成幾十個小組,有條不紊地將條石和泥土裝進一個個麻袋和編織袋,用鐵絲扎住袋口,碼在一起,排成一列列的土墻。一旦大堤出現險情,扛起麻袋就往上沖,能夠節約大量的時間。
范鴻宇捋起袖子,加入了其中一個小組,揮舞鐵鍬,將泥土裝進,麻袋。
周子其見狀,也加入了進來,和縣長一起“搭班子”。
周書記也不過三十幾歲,正當壯盛,但他那身體底子,真的沒法和范鴻宇相提并論。不過數分鐘之后,便氣喘不已,汗出如漿。眼見范鴻宇越干越來勁,周子其也不好停下來,只得咬著牙齒,死命硬扛。
周子其一邊擦汗,一邊暗暗咀咒不已。
這什么奇葩縣長啊?
這樣折騰人!
不過周書記叫苦不迭,其他干部民兵見縣長親自上陣,卻一個個干勁沖天,好幾個小組,甚至相互吆喝著,比起賽來。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工地四周的照明燈次第亮了起來。
梁主任跑前跑后,負責督促后勤供應,親自給范縣長和周書記端茶倒水。
見周子其擦汗的頻率越來越高,范鴻宇笑著說道:“周書記,休息一會吧。這個體力活,不能逞強。”
“哎呀,范縣長體力那么充沛,年輕就是好啊……我們都老了……”
周子其便有點汗顏,接過梁主任遞過來的茶水猛灌幾口,擦擦嘴,順口拍了范鴻宇一記馬屁,或者說,“譏諷”了范鴻宇一句。
你個小娃娃,運氣也太好了,二十幾歲就當了縣長!
不知道你家祖墳,冒的什么青煙。
梁主任不由笑出聲來。
這還是她頭一回看到周書記“服老”。要知道周子其在全縣所有的區鎮黨委書記之中,要算是很年輕的。四十歲以下的實權正科級干部,全縣也就那么一小批,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晚上八點多,風雨交加,青山湖面驟然涌現出一排排滔天的巨浪,水位以遠遠超過平時的速度,迅猛上漲。
“范縣長,第一波洪峰已經到了。”
望著暗沉沉湖面上咆哮的巨浪,周子其站在范鴻宇身邊,大聲說道,語氣頗為鎮定。他是土生土長的云湖人,洪水見得多了。瞧這個架勢,問題不大。往年比這個還要厲害的洪峰,他也見過的。
“怎么樣?”
范鴻宇扭頭問道。
“沒什么大問題,頂得住!”
周子其篤定地答道。
范鴻宇點了點頭,略略安心了些。
不管怎么說,周子其的經驗還是靠得住的,沒有七八分以上把握,他不會講這種話。饒是如此,范鴻宇還是吩咐突擊隊嚴陣以待,大家都做好了隨時搶險的準備。
大約九點鐘左右,兩束雪亮的燈光直射而來,有車過來了。
是一臺車身高大的越野車,在大堤一側停了下來,周子其眼尖,驚喜地叫道:“是陸書記過來了。”
這臺越野車,是陸玖的“備用一號車”,去道路交通不便的偏遠地區或者這種風雨交加的壞天氣,陸玖便會改乘越野車。
范鴻宇連忙從大堤上下來,踩著泥漿,向越野車迎去。
從越野車上走下來的果然是陸玖,通訊員緊著給他撐起了雨傘。陸書記還是白襯衣黑西褲,不過換了一雙高筒雨靴,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書記!”
范鴻宇上前和陸玖握手。
“縣長,辛苦了,估摸著洪峰應該到了,我有點擔心,過來看看。”
陸玖笑著說道,一把手的身份拿捏得很到位。
“請陸書記放心,我們肯定能頂住。”
不待范鴻宇開口,周子其立即搶在一旁說道。
陸玖望他一眼,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嚴肅地說道:“周子其,不能掉以輕心。你們這里,是全縣防洪的重中之重。要是你們這里出問題,縣城都保不住。真要是發生那樣的情況,我饒不了你!”
“書記放心,我用腦袋擔保,一定能頂住,沒問題!”
周子其一挺胸脯,朗聲答道。
周書記似乎沒太把自己的腦袋當回事,動不動就拿來做擔保。真要是將他這顆腦袋割下來,只怕周書記說什么都不肯的了。
“不能大意。而且,周子其,你必須記住,無論什么時候,范縣長的安危都是第一位的。”
陸玖十分嚴肅地叮囑道。
周子其又一挺胸脯,說道:“是,書記,我記住了。不管情況多么危急,我們都會保護范縣長的安全。”
范鴻宇笑著說道:“謝謝書記關心,我倒是不要緊。周書記這么肯定,能頂住洪水,我就放心了。”
大家說了幾句話,便簇擁著陸玖走上大堤,陸玖很親切地和突擊隊員們握手,鼓勵了一番,在大堤上巡視一段,再次得到周子其的保證之后,滿意地離開了。
離去之前,陸玖請范鴻宇和他一起返回縣里,說這里的一切,交給周子其就行。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范鴻宇笑著婉拒了陸書記的美意,堅持留在大堤上。對于范鴻宇而言,這是頭一回直面大湖洪峰,在湖區工作,這種經驗極其寶貴,可不能錯過了。
如同周子其所言,第一波洪峰安然度過。但范鴻宇非但沒有放下心來,反倒更加擔憂。因為第一波洪峰高峰時期,大湖水位已經超過了第二警戒水位,直逼最后的防線。照這個架勢下去,第二波第三波洪峰如果更大的話,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凌晨時分,在西涌大堤的部分地段,出現了不少的管涌情況,盡管都不嚴重,但分布點很散,這就證明,整段大堤,確確實實出了問題。
更大洪峰沖擊過來時,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管涌,就有可能是潰堤的最大誘因。
千里大堤,潰于蟻穴!
形勢越來越嚴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