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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戰地煮酒

  船兒來到岔江口,古秀才下令轉舵時,虎嫂終于明白上當了。

  當時虎嫂正在船頭,憂心忡忡地看著前方。救人如救火,她恨不得立即就能飛到龍泉縣里,用滿船的金銀財寶,將虎哥和玉面鼠等人換回來。

  深得她和虎哥信賴的古秀才,是他們夫婦倆去年結識的。

  那陣子,十八排還在贛南狐嶺徑上,守著三省通衢,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虎嫂在寨中那是要什么有什么,一呼百應。

  開春的時候,古秀才跟著一支從龍川過來的馬幫,在狐嶺徑病倒了。馬幫將他托付給虎哥,從此,他就留在寨子里養傷。他為人不錯,又喜歡說笑,經常主動幫寨子里料理些文書賬目之類的活計,沒多久就獲得了寨中上下的喜歡。后來,了解到他是因為躲避仇家,才離開家鄉出外闖蕩的,虎哥便邀請他加入虎排,以兄弟相稱。古秀才此外做事更加盡心了,漸漸地成了虎哥虎嫂的左膀右臂。

  只是,后來十八排很快就遭到了地方靖衛團的持續進剿,把山寨都丟了。不得已轉到十六排打下的這糾云寨里來。盡管形勢危險,但古秀才一直任勞任怨,將虎排上下的日常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

  所以,虎哥虎嫂一直對他很信任,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兄弟。

  所以,今天古秀才回來報告說虎哥和玉面鼠、三哥九哥等人,都被駱屠戶俘虜了,要拿銀錢贖人。虎嫂立馬就信了。并且當機立斷,搬空了山寨庫房……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多的錢財,又怎么比得上幾位當家和寨中兄弟的性命重要呢。

  去年在龍泉河灘上,那些被殺的兄弟,仍歷歷在目。虎嫂又怎么不憂心萬分。

  她一直站在船頭,總嫌船兒太慢太慢,不能夠立馬就去到龍泉縣里。船兒忽然轉向,駛向岔江,虎嫂立馬曉是壞事了。拔出匣子槍,就要去找古秀才。可還沒等她轉過身,古秀才就用一支匣子槍從后面開火,擊中了她。

  古秀才忌憚她天生神力,一開始就下了死手,砰砰砰砰,恨不得將整支匣子槍都打空掉。但還是被虎嫂抄過一根帶尖的竹篙,砸傷了手臂打落了槍。然后撲了上來。就在虎嫂掐得他喘不過氣來時,他幾個心腹趕到,幾支槍集火射擊都打光了子彈才將他解救出來。

  虎嫂那龐大的身軀倒下了,震得木船都顛箥了一下卻一時未死,仍大睜著眼睛嘴里喃喃有詞:“對不住虎哥我、我沒看好山寨……”

  古秀才爬起身抄起匣子槍,又對著她連開了好幾槍才恨恨地命令停船靠岸逼迫隨行人員全部上岸拉纖,拉著整只船兒,進入鬼門峽,逆流而上,來到了這個虎豹豺狼出沒的山谷。

  命令眾人將金銀財寶搬進山谷找了個僻靜地方掩埋。

  然后就和幾個心腹,一通亂槍,將山寨的隨行人員殺了個干凈。

  現在,他們正將遍地的尸體往外拖,準備拋到江里去。

  剛一山谷,他們就看見亂石灘上有一行身影,正飛快地迫了上來。

  不等他們看清楚來人,雨潑般的子彈,就傾瀉過來,一下子就干翻了三四個。

  他們紛紛拋了手上的尸體,就地臥倒,抽槍還擊,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大了。他們七八支槍還擊,對方只有兩支槍跟他們對射。

  只要他們稍稍一露頭,對面的兩支槍便像長了眼睛似的,追蹤而至,他們只好趴著不動,可他們又清晰地聽到,對面的其他人持槍壓了上來。

  對射了一會兒,他們終于明白,是謝指揮的指揮組到了。

  他們再沒了任何機會!

  糾云寨對叛徒的處置,是極其殘酷的。盡管謝宇鉦沒給盧清太多時間,但盧清等人還是玩出了新花樣。

  傍午時分的鬼門峽,很快就變成了修羅地獄。凄厲的號叫,驚得飛禽走獸四散奔逃,令山川河流黯然失色。

  處決了內奸和叛徒,掩埋好山寨死者的尸體,謝宇鉦沒有動那些已經埋藏在地下的金銀,命令大家短暫地休息了一會兒,然后就抄小路趕往湯湖圩。

  ——因為,虎哥和玉面鼠他們,仍在民團的包圍圈里,奮不顧身地戰斗著。

  昨晚,夜半突圍的時候,潛藏在隊伍的內奸紛紛作亂,幾大民團趁勢掩殺,紅字頭和糾云寨兩支人馬一度潰不成軍。當他們好歹聚攏隊伍,民團又包圍上來,虎哥和玉面鼠等幾個頭領見勢不妙,便決定組織精干的阻擊小隊,負責殿后,掩護大隊撤離。

  慘烈的戰斗,在湯湖圩西面三十里處再次展開。巨大的兵力差距,令殿后和撤退的人馬,都沒有實現既定的目標。殿后的兩個小組在大路邊上的兩座小丘打阻擊,他們打的是糾云寨的旗號,成功地吸引了駱屠戶的龍泉靖衛團,將他們團團包圍。

  撤退的大隊約摸兩百人,先是被擁有騎兵的桂陽團防局攆上,牢牢堵在湘贛要沖寒口村的東邊一處山坡,緊接著,蓮永靖衛團迅速追了上來,團團圍住,百計攻打。

  謝宇鉦帶隊趕到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交戰競日的雙方,都已極為疲憊,不約而同,早早停了火。

  戰地上的黃昏,難得地現出一點寧靜。

  占優勢的民團一方,則好整以暇,輪流散開,在附近的村莊里休息和晚餐。

  譚楚拎著馬鞭,佇立村口,久久眺望湯湖圩方向,等待特派員袁洋一行人到來。

  一個衛兵拎著一壺酒,從村里走出,來到他身邊,低聲稟報:“譚頭,找遍了村子,只找到這壺谷燒……也不曉得駱團總他們喝不喝?”

  “谷燒?”譚楚聞言,回頭瞥了衛兵一眼,道,“只要特派員會喝上兩口,也就罷了。至于駱團戶和其他幾個團總,喝不喝,也不打緊。”

  衛兵哦了一聲,轉身走向路邊的一個小院。

  小院里已飄起裊裊的炊煙,幾個衛兵正和一個農夫,對院子里的雞鴨展開合圍,追得它們滿院子亂竄。

  一只蘆花雞被新進來的衛兵一堵,走投無路,只好咯咯咯的鳴叫著,振翅飛上了籬笆樁上。譚楚見了,手中馬鞭抽出,叭的一聲,將這只蘆花雞打得羽毛紛飛,撲愣愣跌落籬笆,一條腿別進了竹籬之間,將它倒掛下來。

  驚慌之下,它兀自鳴叫著,不住振翅,掙扎不已,

  衛兵趕上兩步,抓住了它,哈哈一笑:“哪里不好去,偏生要撞到我譚頭的鞭下來……,這不是合該你倒霉么。”轉向幾步外的農夫,擠眉弄眼道,“喂,這位老表,你怎地笨手笨腳,自家養的雞鴨都抓不著,瞧,我們譚長官只一鞭,便抽了下來……來,抓去罷,趕緊宰了……,天就要黑了,要是連兩個下酒菜都整治不出來,幾個長官來到,可小心你的皮!”

  那個農夫見了,迅速迎上來,聽了衛兵的話,樂了:“哎呀,這位兵爺,看你說的,我們鄉下人的身手,怎比得上帶兵打仗的將軍?你放心——該洗該切的菜,早備好了,就等殺了這只雞,拌上辣椒炒一炒,正好給長官們下酒。”

  “一只?”衛兵眉頭揚起,瞪起了眼睛,“一只哪里夠吃?老表,你別不是把我們幾位當兵的給忘了罷?”

  “哈,哪能呢,兵爺。早備下了,兩只雞兩只鴨,包管炒得噴噴香,正好下酒。”

  院內兩人對答之際,墻外村口路邊的譚楚忽地眉頭皺起,只見村子西邊的大路上,正匆匆馳來一行騎兵,領頭的是個四十好幾的漢子,滿身的肥膘肉,將身上的制服擠得歪歪扭扭。

  譚楚馬上認出了這是桂陽團防局的團總何九靈,笑著走上前去,拱手相迎:“啊,何團總到了?你可是遠客呀,不想倒是第一個到的。”

  這何九靈原先在廣州沙面當過巡捕,給外國人站過幾天崗,回鄉后,跟現任湘督攀上了關系,成功獲得了桂陽團防局的團總之職。

  譚楚暗中也了解過,這桂陽團防局,本來就是個爛攤子,自這何九靈接手后,就更是徹底變了樣,成了桂陽一帶黃賭毒的大本營,但凡販煙走私、搶劫燒殺、欺行霸市,無所不通,無所不做。

  袁洋袁特派員知道這一情況后,氣得立即就要發兵,去將他拿下。但讓譚楚給勸住了。譚楚說:現今湘贛邊界,土匪猖獗,刁民作亂,正是用人之際,莫如先讓他戴罪自贖,以觀后效。要是仍不知收斂,繼續胡作非為,再行拿下未遲。

  何九靈得悉這一情況后,又驚又怕之余,不由得對譚楚感激涕零。所以,今兒一接到譚楚的派人傳的口信,讓他來這沙尾村喝酒,他便丟下山頭包圍圈中的紅字頭不顧,帶上一班衛兵,上馬匆匆趕來。

  連經過蓮永靖衛團的陣地,也只是派人通報一聲,自己連停都未停,就急速馳過。

  現在見譚楚遠遠來迎,慌忙滾鞍下馬,抱拳迎上去,滿臉堆歡:“哈,我老何沒別的好處,就是好吃!一聽譚中校請客,口水就忍不住了,只好快馬加鞭趕來!哈哈,哈哈!”兩人寒暄一翻,相讓著來到村口的農家小院門口。

  “哦,袁特派員和駱團總他們,都還沒到么?”何九靈笑了笑,小聲對譚楚道,“正好。老何備了點小禮物,還請兄弟賞臉收下!”扭頭向緊隨身后的衛兵喊道,“把那馱禮物牽上來,讓譚中校過過目。”

  隨著喊聲,衛兵牽上一頭大黑驢,何九靈接過,硬要譚楚收下,譚楚也不矯情,哈哈一笑,喊出一個衛兵,將驢子牽進農家小院,然后招呼何九靈進入院里。

  “谷燒?”譚楚聞言,回頭瞥了衛兵一眼,道,“只要特派員會喝上兩口,也就罷了。至于駱團戶和其他幾個團總,喝不喝,也不打緊。”

  衛兵哦了一聲,轉身走向路邊的一個小院。

  小院里已飄起裊裊的炊煙,幾個衛兵正和一個農夫,對院子里的雞鴨展開合圍,追得它們滿院子亂竄。

  一只蘆花雞被新進來的衛兵一堵,走投無路,只好咯咯咯的鳴叫著,振翅飛上了籬笆樁上。譚楚見了,手中馬鞭抽出,叭的一聲,將這只蘆花雞打得羽毛紛飛,撲愣愣跌落籬笆,一條腿別進了竹籬之間,將它倒掛下來。

  驚慌之下,它兀自鳴叫著,不住振翅,掙扎不已,

  衛兵趕上兩步,抓住了它,哈哈一笑:“哪里不好去,偏生要撞到我譚頭的鞭下來……,這不是合該你倒霉么。”轉向幾步外的農夫,擠眉弄眼道,“喂,這位老表,你怎地笨手笨腳,自家養的雞鴨都抓不著,瞧,我們譚長官只一鞭,便抽了下來……來,抓去罷,趕緊宰了……,天就要黑了,要是連兩個下酒菜都整治不出來,幾個長官來到,可小心你的皮!”

  那個農夫見了,迅速迎上來,聽了衛兵的話,樂了:“哎呀,這位兵爺,看你說的,我們鄉下人的身手,怎比得上帶兵打仗的將軍?你放心——該洗該切的菜,早備好了,就等殺了這只雞,拌上辣椒炒一炒,正好給長官們下酒。”

  “一只?”衛兵眉頭揚起,瞪起了眼睛,“一只哪里夠吃?老表,你別不是把我們幾位當兵的給忘了罷?”

  “哈,哪能呢,兵爺。早備下了,兩只雞兩只鴨,包管炒得噴噴香,正好下酒。”

  院內兩人對答之際,墻外村口路邊的譚楚忽地眉頭皺起,只見村子西邊的大路上,正匆匆馳來一行騎兵,領頭的是個四十好幾的漢子,滿身得肥膘肉,將身上的制服擠得歪歪扭扭。

  譚楚馬上認出了這是桂陽團防局的團總何九靈,笑著走上前去,拱手相迎:“啊,何團總到了?你可是遠客呀,不想倒是第一個到的。”

  這何九靈原先在廣州沙面當過巡捕,給外國人站過幾天崗,回鄉后,跟現任湘督攀上了關系,成功獲得了桂陽團防局的團總之職。

譚楚暗中也了解過,這桂陽團防局,本來就是個爛攤子,自這何九靈接手后,就更是徹底變了樣,成了桂陽一帶黃賭毒的大本營,但凡販煙走私、搶劫燒殺、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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