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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零章:風雨飄搖(十五)

  馬騰再也穩不住心神了,急于要指揮士兵后退,此時他們的身后已經被大戟士重重包圍,陡然心驚,莫非方才是那名看上去頗有些年輕的將領設置的圈套?不然為何這些士兵會變得越來越強悍,而非最初能夠輕而易舉攻入陣營之中。

  “撤!”馬騰雙目通紅的吼道,這恐怕是西涼軍征戰多年,初次下達這樣的命令,他心中同樣有著屬于軍隊的驕傲,但面對袍澤被無情的格殺,他再也忍不住了。

  馬騰帶著百余名騎兵拼死沖出重圍,每名騎兵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帶有傷勢,可見沖擊之時戰場的慘烈情景,戰場上尸體橫陳。

  張頜低沉的臉色漸漸轉為溫和,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冷笑道:“聞名天下的西涼軍不過爾爾。”

  “勝了?”曹操不可置信的看到西涼軍倉皇逃竄,五百名騎兵僅剩百余人,反觀冀州軍,僅僅付出了三百余人的代價,這在步騎交戰之中,可謂是大獲全勝,步兵不比騎兵,一個是在極為熟悉的大地上戰斗,一個是在馬背上,即使技術再高,也不能如同步兵一般靈活,步兵訓練起來也更為容易,步兵和騎兵一比一的消耗,絕對能夠稱得上大勝。

  聯軍上下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從大戟士的身上,他們感受到己方并不是那么的孱弱,騎兵又能怎樣,還不是在步兵的手中大敗而回。

  “卑職有愧,愿意接受軍法處置!”馬騰抱拳道。

  郭汜將馬騰扶起道:“馬將軍不必過于自責,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回去歇息吧。”

  馬騰長嘆一聲,告辭而去,步履有些蹣跚,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這一次統帥騎兵與對方交戰,不管怎么說,都是損兵折將,多年的努力,一朝因為不慎而化為烏有,可想以后自己在軍中的地位會變成怎樣。

  “軍師,沒想到諸侯之中有如此軍隊!”郭汜嘆道。

  一連三日,關外的諸侯一反常態,主動向關內的守軍發出挑戰,自問攻城短時間內不可能將雄關攻破,諸侯就要抓住機會將士氣提到最高。

  “諸位可有破敵良策,而今諸侯軍在城外耀武揚威。”郭汜聲音低沉的說道。

帳內將領面面相覷,馬騰統帥的騎兵皆是軍中精銳,在大戟士手中尚且沒有討到好處,換做他們,情況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可不想如何馬騰一般,將手下的兒郎全部丟失,武將想要不斷的獲得戰功,不僅依靠的是個人武藝,更多是手下的士兵,沒有他們的努力,將領何來的戰功,難道會讓一個十分厲害的武將,去沖擊對方的  千大軍嗎。

  良久的沉默之后,李順上前一步抱拳道:“卑職愿意一試。”

  郭嘉神色一喜,他只想著用騎兵去擊敗諸侯,沒有想到步兵之事,這也是西涼軍將領的一個缺陷,容易將步兵淡忘,總認為戰場上,騎兵才是真正的主導力量。

  郭汜將目光投向郭嘉,見其微微點頭,道:“好,李將軍有此心,乃是我軍之福也,若不能勝,也無需勉強。”

  “愿立軍令狀,不能勝,乞斬吾頭。”李順語氣堅定的說道。

  帳中將領聽到李順的話后,無不面露驚異之色,關外諸侯那支軍隊的強大之處,帳內皆親眼目睹,沒想到李順會有如此信心,軍中無兒戲,立下軍令狀,不論你是何人,只要沒有完成,一律斬殺,無有通融之處。

  關門緩緩打開,八百名步兵在李順的帶領下走出函谷關,除了低沉的腳步聲,竟無其余雜亂之音,沉默,詭異般的沉默,李順一身將領鎧甲,走在士兵中間,他沒有像張頜一般騎著戰馬,在他看來,那樣的做法是愚蠢的,耀武揚威,只能成為弓箭手的靶子,低調,隨時給予敵人致命一擊,對于身邊的八百名陷陣營士兵,李順有著充足的信心,長時間的訓練,李順對這支隊伍如臂指使,不需要口號,不需要蕩氣回腸的激勵,他要做的就是擊敗眼前的敵人,將他們全部踩在腳下。

  重甲步兵,又有何妨,那只會成為累贅而已。

  張頜收起了驕傲的神色,從這支隊伍身上,他感受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極為危險,己方隊伍士兵紀律嚴明,才能夠在騎兵的沖殺之下保持陣型不亂而有效殺敵,但李順率領的陷陣營從出現到現在沒有一點雜亂之音,八百人的步伐似乎黏合在了一起,聽命于將領下達的命令,更為可怕的是,張頜竟然沒有找到對方的主將,這樣的情況,在戰場上是幾位少見的。

  這樣的隊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重視,他們雖然沉默,卻有著極為強大的爆發力,一旦出手,將會是腥風血雨,更讓人膽寒的是這支騎兵中,兵種交錯,有身著重鎧,連面目都包裹在鎧甲中的重步兵,手中持著明晃晃的盾牌,還有手持刀斧的士兵以及弓箭兵長槍兵,如此組合,張頜還是第一次在軍隊身上看到,指揮這樣一支隊伍的將領,又該會是何等人物。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兵種愈多,越是不容易指揮,把握住戰機,對將領的要求極為嚴格,大戟士是單純兵種,作戰統一,即使士兵在靈活,也不可能把大戟士當成弓箭兵使,張頜自問做不到在戰場上調度不同的兵種交戰。

  “陷陣營,殺!”居中的李順神情肅穆,低吼道。

  “殺!”八百人的步伐動了起來,迅速成為一個巨大的方陣,前方是重步兵,重步兵后是長槍兵,而后是刀斧兵和弓箭兵,不過片刻之功,整個隊伍完成變陣。

  張頜神情凝重,面對騎兵之時,他也未有如此大的壓力,即使在鞠義的先登死士身上,也沒有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危險氣息,瞬間完成陣勢,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以前曾聽說西涼軍有陷陣營,所向披靡,不過隨后一支沒有出場,漸漸的淡出了人們的視野,料想眼前的隊伍就是陷陣營了。

  “準備迎敵!”張頜喊道。

  稍微有些凌亂的腳步聲過后,大戟士手中的長戟明晃晃的對著陷陣營,身上有鎧甲保護,他們并不擔心對方的弓箭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弓箭!”李順沉聲命令道。

  兩百弓箭手,迅速搭弓上箭,脫手而出,整個過程整齊劃一,很難想象李順只是下達了命令,士兵就能如此默契。

  一陣箭雨造成三十多名大戟士的死亡,張頜目光陡然一緊,這是什么樣的弓箭兵,每一支箭皆是朝士兵的面門而去,命準度極高。

  “盾兵!”李順堅毅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來。

  八百人堅定的腳步聲匯聚在一起,仿佛是催命的音符,所有的大戟士也感受到了戰場上的壓抑。

  中軍之中,袁紹聽到士兵的匯報之后,急忙趕往戰場,一連幾日,西涼軍皆是不敢出城迎戰,而今貿然出兵,定然有異。

  見對方不過是一群步兵,袁紹將高懸的心放下,在步兵之中,大戟士似乎從未遇過敵手,堪稱是袁軍步兵之中的王者軍隊,與先登死士并列。

  “盟主,恐怕這支步兵不簡單,你看他們的旗號,乃是陷陣營。”李儒說道。

  “哦,陷陣營如何?”袁紹的語氣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凝重。

  “陷陣營是賈榮最初組建的一支軍隊,選用步卒之中最為優異者,加以最好的裝備,由西涼軍大將李順帶領,士兵之間極為默契,兩人可以配合,三人亦可,每一個小方陣是由八人組成,戰斗力極強,當屬西涼軍之中步兵最強者,李順為人沉穩,深得賈榮重用,被委以鎮守函谷關之職,當年在虎牢關時,陷陣營就曾出手,時隔多年,想必諸位已經忘記了。”李儒解釋道。

  “西涼軍最強者?”袁紹不屑的撇了撇嘴“大戟士亦是冀州軍中最強者,兩相比較,沒發現這支隊伍有什么不凡之處,文優且看大戟士如何破敵。”

  見識過太多大戟士殺退對手的場面,袁紹對大戟士的信任堅定無比,沒有將李儒的話過多放在心中,在他看來,西涼軍能夠縱橫涼州多年,主要是因為騎兵無人能敵罷了,連最精銳的騎兵都被擊破,何況是眼前的步兵。

  重步兵毅然上前,張頜不甘示弱,命令大戟士上前迎戰,陷陣營不弱,大戟士又何嘗有過敵手。

  前排的大戟士憋屈的發現,他們手中的大戟,根本無法擊破對方的盾兵,無懈可擊的防備,似乎大戟士下一步有什么動作,都在這些盾兵的掌控之中,盾牌總能準確的抵擋。

  大戟士手中的武器長,在戰場上,一寸長一寸強,雖然阻擋住了進攻,盾兵一時間也不能將大戟士如何,而一旦陷陣營近身之后,將會是致命的,失去了武器的優勢,一群包裹在鎧甲里的士兵,只能成為羔羊。

  又是一陣箭雨飄過,帶走三十余名大戟士的性命,這一刻,弓箭兵成了戰場上收割性命的主人,不斷將箭支射出,他們的前方,有盾兵保護,不用為生命擔憂,戰場上,他們能夠完全做到將后背托付給袍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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