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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鬧劇一般的反叛

第十九章鬧劇一般的反叛  杜行敏睜大著眼睛,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譏諷的看著李佑,小腹上一柄匕首正插在哪里,殷紅的血流了出來。

  杜行敏的聲音因為疼痛與失血過多有些走調,他似乎在用他的生命在詛咒:“蜀王殿下,下官的人已經帶著密折回長安了!你你是不會成功的!”

  李佑聞言,不禁有些驚恐,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殺了他,快!本王要他住嘴!”

  昝君謨獰笑起來,直接上前握住了匕首柄,用力一攪,然后猛地拔出,一股血泉噴出,杜行敏臉色一白,然后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給本王把他處理了!”李佑叫道,他看著杜行敏猶自睜大的雙眼,心里一陣發怵,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怕,活著尚且不怕,如今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一切,李佑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喝著茶水,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燕弘信跪下道:“殿下,臣辦事不力,致使事泄,請殿下責罰!”

  李佑手有些哆嗦,好半天才道:“罷了,事已至此,責罰又有什么用!下面該怎么辦?”

  “固守蜀中!”燕弘信肯定的說道,“殿下乃是蜀中之主,可以據守蜀中,然后,未必沒有問鼎九五之力!”

  昝君謨也跪下道:“殿下決斷吧!如今這種情況,已經是騎虎難下,不如將錯就錯!”

  梁猛彪也是粗聲粗氣道:“殿下,小人沒有讀過什么書,卻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何況,殿下可是圣上的親骨肉呢!”

  “沒錯。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當就九鼎烹!”燕弘信陰冷地說道,“唯今之計,唯有一個反字而已!”

  “可是,如今長安那邊尚且沒有來人,一切準備不足,父皇又是英明神武之君,萬一事敗,吾等當死無葬身之地!”李佑還是猶豫不定。

  梁猛彪拍拍胸脯:“殿下莫要憂心!蜀中尚有數萬精兵,便是不能進取長安,退守一方也足夠了!”

  李佑被嚇著了,道:“我雖未蜀王,然蜀中之君,皆為梁洪賜所領,他如何會為本王所用,這這該如何是好!”

  燕弘信忙道:“殿下不必如此,梁洪賜雖然有圣上親賜的虎符,然殿下畢竟是蜀中之主,蜀中自古便為天府之國,漢高祖以此成就帝業,殿下可在蜀中招兵,有臣等輔佐,何愁大事不成!”

  李佑聞言,也覺得有理,便道:“如此,便依你之言!”

立政殿內,太宗拿到杜行敏的密報之時,尚且還不知道杜行敏已然被殺,不過李佑弒師,陰謀叛亂,尤其還是在長孫皇后剛剛仙去的這個關口,頓時怒氣上涌  外面只聽見太宗怒吼了一聲:“逆子!畜生不如的東西!”

  太宗傳旨給了李承乾,讓他前來立政殿為長孫皇后守靈,接著連車輿也沒有乘坐,直接帶著幾個心腹內侍去了陰妃那里。

  陰妃聽說太宗來此,還好生梳妝了一番,哪知道太宗剛一進門,就把所有的宮女內侍趕了出去,狠狠的將杜行敏的奏折扔到了陰妃身上,怒喝道:“你養的好兒子!當真是無法無天,什么都敢干啊!”

  陰妃心中一顫,她正想著給李佑送信,讓他起兵,如今卻出了變故,慌忙跪下來,撿起奏折,快速看了一眼,當下癱軟在地,如遭雷擊,李佑居然提前舉事了,她這邊還沒有任何準備,這可如何是好,當即哀聲道:“圣上,佑兒年紀還小,不懂事,看在他是陛下的親骨肉的份上,陛下就饒了他吧!”

  “哼,親骨肉!”太宗神色簡直可以說是可怕了,愛妻剛剛仙去,就接到了李佑弒師謀反的密折,他簡直是怒極攻心,狠聲道,“朕沒有那種不知忠孝禮義的兒子!”

  “圣上!”陰妃手腳并用地爬過來,抱住了太宗的腿,泣道,“不管怎么說,佑兒還是皇子啊!那那權萬紀只是李家的臣子!圣上,臣妾不求佑兒能保住王爵,只要陛下留下佑兒的性命,哪怕把他貶為庶人,流放到嶺南,不,哪怕流放到崖州,放到澳洲道去,也好啊!”

  太宗聞言,怒極反笑:“陰妃,你是糊涂了吧!權萬紀再不是,他也是朕給你兒子選的老師!他連老師都敢殺了,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如今更是要陰謀謀反,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讓朕饒了他,朕怎么面對群臣和天下萬民!”

  陰妃絕望之下,已經是口不擇言了:“圣上!您不能這樣!佑兒不是嫡子,臣妾認了!可是,臣妾只想讓他留一條性命啊!當初魏王,難道做的事情比佑兒好到哪里去嗎?他犯下的是謀逆不孝不悌的大罪,圣上能饒恕他,怎么就不能饒恕佑兒,放他一條生路呢?”

  這下可是揭了太宗的傷疤,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最喜歡的兒子,李泰出了那種事,他依然不忍心殺他,只能將他囚禁在獵苑,讓他一輩子不見天日,卻保證他衣食無憂。如此,他對其他的兒子就更加的嚴厲,生怕有人重蹈覆轍,而李佑正好撞上了,而且還是在國喪這種時候,這能怪得了誰呢!

  太宗惱怒的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陰妃,終于道:“來人,陰妃教子無方,有擅議朝政,君前失儀,廢去陰妃之位,貶為婕妤!”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陰妃當年一朝得勢,除了長孫皇后與楊妃,在后宮可謂是煊赫至極,如今卻成了一個小小的六品女官,加上她如今已經不復青春美貌,從此再也沒有上位的希望了!

  正在立政殿為長孫皇后守靈的李承乾此時也得到了消息,聽人匯報了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嘆息起來:“五弟完了!”

  “若只是弒師,雖未不赦之罪,但是如果陛下愿意,還是有轉寰地余地的!只可惜蜀王殿下選錯了時候,這時節,圣上的心情最糟糕的時候,蜀王殿下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杜睿也跟著嘆道。

  李承乾淡淡地說道:“自從青雀那件事后,父皇差不多對所有的皇子都起了戒心!如今,李佑這一步走得實在是觸及了父皇的底線!何況又是在這個時候!”

  杜睿道:“蜀王殿下他們處事不密,事情已經泄露,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掉杜行敏大人,然后,起兵造反!如此,可不僅僅是個弒師的罪過了,圣上要是能饒得了他才怪!”

  李承乾若有所思,然后抬頭道:“承明,我要不要向圣上求個情!”

  “自然是要的!”杜睿嘆息起來,“畢竟是圣上的親生骨肉,若是此例一開,父子相疑,哪里還有什么骨肉情分!”

  李承乾聞言,只是點了點頭,而后嘆息一聲,他只希望,這個冷冰冰的皇宮里,能多出幾許溫情來!

  此時在蜀中,李佑他們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對蜀中的大小官員威逼利誘,一旦不從,便只有一個死字,梁洪賜也被李佑騙到了程度,丟了姓名,此時已經沒有人能阻止李佑的瘋狂舉動了!

  一直見不到朝廷來平叛,李佑他們也放松下來,反正走了這條路,現在想回頭也晚了,將一應軍務全都交給了燕弘信,每日里在王府之中尋歡作樂,差點兒就在王府開無遮大會了。

  太宗的動作也十分迅速,一邊命李道宗安排長孫皇后大喪,一邊派出蘇定方帶兵前往平叛。

  李佑那伙人玩點兒偷雞摸狗,或者是吃喝玩樂或許是好手,真正打仗,那就是外行。貞觀初年,那些個親王各自在自己的封地造反作亂,足足花費了五六年才平定下來,畢竟,李世民那一代人大多是從天下大亂的時候過來地,哪怕自己不懂,身邊的幕僚總有幾個知曉兵事的。然而,李佑不同,這小子一沒什么才能,二是身份不夠不是嫡子,娘舅家也沒什么人,自然也沒什么真正有本事的人過來幫他,朝廷的兵馬才到,這邊就節節敗退,沒過幾天,就將他們包圍了。

  李佑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完全不是自家老子的對手,不免驚慌失措:“怎么辦?怎么辦?父皇已經派人打過來了,他是不會饒過我的!”

  梁猛彪握緊了拳頭:“殿下,突圍吧!咱們去南詔,然后,招攬兵馬,遲早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沒錯!”昝君謨也是臉色鄭重,“如今之計,唯有暫避鋒芒,以圖日后!”

  燕弘信也是點頭道:“殿下,屬下已經做好了準備,將府庫里能帶走的的金銀財物盡數收起,日后,這便是我們的本錢!而且,就算不能復起,有了這許多財物,哪怕是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也是可以的!殿下,快做決定吧!”

  李佑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他畢竟是出生天潢貴胄,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亡命他鄉,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罷了,你們先下去吧!本王要先考慮一下!”

  “殿下,當斷則斷啊!”燕弘信急道。

  “下去吧,本王累了!”李佑也不抬頭,說道。

  幾個人面面相覷,終于不甘地退下了。

  “殿下如此優柔寡斷,怎么成得了大事!”燕弘信冷著一張臉,急躁道。

  “哼,要不是你那邊出了紕漏,怎么會到這個地步!”昝君謨也很不滿,惱火的責怪道。

  “難道是我成天陪著殿下玩樂,想著法子讓他開心的嗎?”燕弘信冷聲道,“如今,咱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埋怨有什么用,還是想個法子度過這個難關才行!”

  互相推諉了半天,也沒商量出什么法子,正自爭論,一個王府的護衛沖進來:“殿下,東城門被攻破了!”

  李佑聞聲出來,正欲說話,一隊甲胄整齊的兵馬小跑著進了王府,很快控制了王府的各處,領先的正是杜睿的妹夫薛仁貴,一揮手,說道:“蜀王殿下,得罪了!”

  李佑最終還是死了,就在他被押往京城之后,被關進了內廷,然后,太宗直接賜下了毒酒,并且,禍及身后,他的王爵被剝奪,自己被貶為庶人,自此,他的子孫也就沒有了優待,只能作為庶人生活。

  陰妃也死了,她先是被剝奪了品級,囚在冷宮中,然后又得知了兒子的死訊。當天晚上,她就用一根腰帶懸了梁,尸體被發現的時候,她的面容扭曲,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直叫收尸的做了好幾天的噩夢,最后,她也沒能入妃陵。

  李承乾得到李佑的死訊時,已經是長孫皇后下葬之后的事情了,當即就將杜睿召進了東宮,說到底他還是心善,李佑縱然再怎么不孝,他的心里還是惦念著幾分兄弟之情。

  “承明!我怎的也沒想到五弟會如此糊涂!如今落得身死,還禍及后人,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么想的!”

  杜睿舉起酒杯,道:“殿下!歸根結蒂,還是因為他不夠強,如果他夠強的話,如今在這里的就會是他了!”

  李承乾聞言,苦笑一聲,道:“強!?是啊!他還不夠強!他始終都忘記了,我們這一代人,如何能是父皇的對手!當年的大唐也是因為不夠強,才和突厥人訂下了城下之盟!”

  杜睿一笑,道:“殿下以為如今的大唐就足夠強盛了嗎?”

  李承乾一怔,道:“怎的?如今大唐國富民安,域內太平,對外威服萬國,致使那西方之人也要來長安朝拜,這難道還不夠強嗎?”

  杜睿道:“這還遠遠不夠,真正的強大應該是乾坤獨斷,普天之下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大唐的聲音,到了那個地步,才能被稱作真正的強大,似如今,還差了些!”

  李承乾聞言,不但沒有覺得奇怪,反而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承明!你的心還是如此大!要做到你說的那個地步,豈是這么容易的!國內尚且不凈,如何敢言及域外!”

  杜睿笑道:“雖說不易,然卻并非無法做到!殿下!如今圣上傷心皇后娘娘之事,殿下還是當多為圣上分憂才是,至于吳王,晉王處,大可不必理會,且由得他們吧,圣上明照萬里,心中自然是有一本帳的,只要殿下克勤克儉,兢兢業業,圣上不會看不到的!”

  李承乾聞言,苦笑道:“只可惜,三弟和稚奴永遠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杜睿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李承乾聽了,突然問道:“承明!你我兄弟雖然相.交日久,然為兄卻也看不透你,承明!且不知,你心中有何想!”

  李承乾目光清澈,絲毫看到不到試探的意味,杜睿笑道:“臣心中所想無外乎與嬌妻美妾游山玩水,春則郊外觀景,夏則泛舟西湖,秋則臨海垂釣,冬則倚爐暢飲,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罷了!”

  李承乾聞言,也不禁一陣向往,滿是歉意道:“皆是為了為兄,害得賢弟這般出塵謫仙都要在這俗世之中奔走辛勞!”

  杜睿笑道:“無妨,有道是大隱隱于朝,小弟雖然不得快活,卻也能為國為民做些實事!不敢當辛勞二字!”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承明!接下來大唐該向何方?”

  杜睿也不猶豫,張口便道:“向北!大唐欲成就皇圖霸業,就必須安定北疆,先漢初期便受累于匈奴,而后至晉永嘉之亂,五胡亂華,皆是來自草原,我朝初創之時,同樣是北疆突厥為亂,若是要安定四方,創亙古未有之功業,北疆必須安定,而后方可征討四方!”

  李承乾聞言,皺眉道:“只是如今恰逢國喪,如何能對外用兵!”

  杜睿道:“我們能想到這一點,那些異族定然也想到了,正好可以出其不意,一舉平定北方,將契丹,奚,室韋等族盡皆誅滅,而后向東取三韓,向西滅西突厥,則大唐萬世無憂!”

  “父皇若是不允,又該如何!?”

  杜睿笑道:“這就要看那些異族人,給不給圣上這個出兵的借口了!”

  李承乾看著杜睿一臉的笑意,也是不明所以,不過見杜睿不說,他也很聰明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在麟德殿內,此時太宗正對著一副杜睿繪制的天下寰宇圖怔怔的看著,手指在圖上滑動,一直指向了北疆。

  契丹,奚,室韋!還有三韓!西突厥!再向北而行,那里對太宗來說,全然是一片陌生的土地,但是拒杜睿所言,在哪里可是蘊含著豐富的寶藏,這些都是留給后世兒孫的。

  “觀音婢!莫要怪二哥哥!為了大唐的天下,朕也是迫不得已!杜家小子!這次可就全都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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