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屋夜色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伸手不見五指。大唐帝國的權力中心大明宮內,卻早已是燈火通明,宮娥內侍奔來走去,正忙著為太宗早朝做準備。
太極殿前,文武大臣們三五成群的趕來,快步進入大殿,等著朝見太宗。
此時的太宗,正在兩儀殿內,自打長孫皇后仙去,太宗便將居所搬到了這座宮殿內,這里距離雍德殿最近,太宗住在這里,就好像能離得長孫皇后近一些,都說天家無私請,而太宗和長孫皇后明顯是一個例外。
此時太宗正雙眉緊鎖,臉上帶著憂色,不住的踱來踱去,好象有天大的煩心事似的。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王德快步走了進來,還沒有開口,太宗就問道:“可是有邊關軍報?”
“圣上,該上朝了!”王德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哦!上朝的時間到了!”太宗好象興趣缺缺,停了下來,問道,“可有邊關急報送來?”
“回圣上,沒有。若是有,會第一時間呈給圣上御覽的。”王德的聲音放得極低,生怕觸怒了太宗。
這幾日里,太宗整天愁眉不展,憂心忡忡,一見面就問邊關軍報的事情。這弄得王德也不明所以,實在是忍不住了,試探著道:“圣上,老奴有一句話,想問圣上,又不敢問。”
“說!”太宗的眉頭一點兒也沒有散開的跡象。
“圣上,老奴是想問圣上。肅州大捷,斬四十萬,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可為何圣上歡喜過后,就是愁眉不展呢?整日里憂心忡忡,茶飯不思,一見面就問邊關軍報。”王德奓著膽子說出自己的疑慮。
太宗聞言,又踱起了步子:“肅州大捷,固然是可喜之事,這事朕也歡喜。可是歡喜歸歡喜,也要看得明白,也要看到憂慮。”
太宗略一停頓,接著道:“肅州這一仗,杜睿打得漂亮,一舉解了大唐北疆的困局,讓契丹人從此不敢南下牧馬,可前幾日接到肅州孫興來的奏報,遼東趕上了雪災,而且是五十年不遇的大雪災,杜睿大軍深入遼東,也不知道如今怎樣了!?”
“圣上是在擔心駙馬爺,圣上且放寬心,駙馬爺定然不會有事的!”
太宗聞言,淡淡的一笑,道:“是啊!杜睿允文允武,總會化險為夷,遠涉重洋都能平安歸來,看起來是朕太多心了,可人力如何能與上天相抗,杜睿在肅州殺戮太重,朕也是擔心他啊!萬一杜睿被風雪所阻,但有所礙,大唐折一棟梁之才,朕也不知道該如何像汝南,安康交代了!況且契丹在遼河一代盤踞多年,占著天時地利,結果如何,還猶未可知啊!”
聽了太宗的一番剖析,王德的眉頭也擰在一起了,想了想道:“圣上,盡管放心。于打仗這些事,老奴是不懂,可老奴懂得一樣,邊關的將士一定會盡心竭力,打好這一仗,駙馬爺也會平安歸來,駙馬爺身經百戰,怎么會在著小小的契丹身上栽跟頭!”
“你這老貨!轉會說些寬心話!”太宗笑道,“有你這話,朕心里好受些。走,上朝!”
太宗說著,快步出了兩儀殿。
來到太極殿,群臣早就恭候多時了,一見太宗到來,連忙施禮相見。
太宗剛坐了下來,還沒等將平身兩個字說出來,突然,殿外傳來雷鳴般的吼聲,仿佛天外來音似的。
“遼東大捷!斬百萬!”
太宗聞言,猛然起身,朝殿外望去,只見一個渾身汗漬漬的軍士,在幾個執殿武士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這軍士一進大殿,便摔倒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吼道:“遼東大捷!斬百萬!”
“遼東大捷?”
“斬百萬?”
群臣兀自不信,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盡是迷茫,難以置信的臉色。
這才多長時間,先是肅州斬殺三部聯軍四十萬,接著又在遼東殺了百萬,難道契丹人都是紙糊的不成,就擺在那里任你殺,這事也太難以讓人置信了,要這些大臣相信還真難。
王德飛也似的沖了過來,把兵士手中的軍報接過,手一揮道:“快,帶下去,找太醫給他看看。”
幾個執殿武士擁著這個連路都走不動的兵士,快步出了太極殿。
“圣上,遼東的捷報送到了!”王德雙手顫抖著把軍報遞到太宗面前,聲含無限喜悅,都有些抖了。
太宗一把將軍報接了過來,看過之后,突然大笑三聲,起身大聲道:“遼東大捷!斬契丹百萬,自此大唐北疆無憂也!”
要是這次杜睿深涉遼東,一旦有所差池,不但折損了杜睿這個大唐奇才,更會讓十萬大唐精銳身遭厄運,那么契丹緩過勁來勢必會更加猖獗,就連高句麗,南詔,吐蕃,西突厥也會趁機滋事,那就是四面八方同時有事,非常難以應付。[]
可是如今杜睿沒有讓太宗失望,徹底剿滅了契丹,將北疆安定了下來,這件事傳揚出去,那些別有用心的番邦也該好好思量,如何討好大唐了。
太宗接著命王德將奏報傳遞了下去,房玄齡第一個接過軍報,展開一瞧,猛的雙眼放光,大聲念道:“遼河一戰,諸軍合力,共斬百萬級,繳獲戰馬軍械牛羊無數。”
這下不信也得相信了,群臣頓時驚訝得下巴都砸腫了腳面。
太宗也是喜不自勝,大聲道:“傳旨,歡慶三日!”
如此大勝,不需要太宗的旨意,大唐的百姓也要歡慶。圣旨一下,那還了得,整個大唐都沸騰了,全國處于歡騰之中,只要有唐人的地方,就有歡聲笑語。這歡慶,三日哪里夠,足足持續了半個月。
消息傳到杜陵郡公府上,杜家人自然也是歡喜無限,特別是杜睿的妻妾,自家的丈夫能有如此成就,她們也是喜不自勝,與有榮焉。
“上帝保佑!”伊莎貝拉還是沒放棄自己的信仰,遇到了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上帝,“保佑我的丈夫能盡快歸來!”
熙鳳笑道:“公主妹妹!你那西邊的上帝可管不到東方的事,想要夫君回來,盡早的和我們團聚,你還是多多向玉皇大帝求求才是!”
眾女嘰嘰喳喳的說著,唯獨安康公主心中不喜,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道:“那個死沒良心的,解了肅州的圍,回來就是了,逞的什么能,居然追去了遼東,老天都不收他這個惡徒,真是不長眼!”
安康公主的話音剛落,頓時有招來了一陣笑,湘云最無心機,當即道:“公主最是口不應心,自打夫君走了,也不知道是誰,整日里茶不思,飯不想,每到晚間便以淚洗面,滿天神佛都被誰求了個遍的!”
安康公主被湘云戳破,登時羞惱道:“你這丫頭,最不是好人,偏偏來取笑我!”
說著就要去抓湘云,汝南公主見狀連忙攔著,道:“涑兒!還不乖乖坐著,你身子重,別閃著了!要是你有個好歹,他日睿郎歸來,我等如何交代!”
安康公主被說了一句,也是一陣后怕,一雙柔荑托著小腹,乖乖的坐下了,只是瞪著湘云,湘云也不害怕,朝著她吐了吐舌頭,就繞到一邊去了。
寶釵笑著對安康公主道:“公主殿下!如今夫君在北疆大勝,想來也快回轉了!再安心等上幾日就是了!”
安康公主雖然心里也是想苦了,可嘴上卻不肯饒人,哼道:“這是他自己的家,他愿意回來就回來,哪了稀罕他!”
汝南公主聞言笑道:“你這丫頭,沒得說這些氣話作甚,睿郎為國遠征,乃是大事,總不成讓睿郎終日里纏綿于兒女情長,你便高興了!”
安康公主低著頭,也不說話了,只是嘟著嘴生悶氣,此前肅州大捷的捷報傳來,她原本以為杜睿就該回來了,誰想到杜睿非但沒還朝,還追去了遼東,這讓她如何不氣,畢竟是新婚燕爾,卻要分離這么長時日,安康公主自然會不滿。
汝南公主知道自家妹妹是在賭氣,也不理會,道:“寶釵!你去請三位姨娘過來,今日要闔府慶賀一番,府中的下人,每人賞一月的分利錢,讓大家伙也跟著高興高興!”
然而有人歡喜,就有人憂慮,這個憂慮的正是太宗的幼子,杜睿的妹婿,晉王李治。
如今杜睿大勝,聲勢肯定更勝從前,連帶著李承乾的地位也會更加牢固,這讓李治如何能夠甘心,雖然杜睿大勝,解開了大唐數十年來,與契丹錯綜復雜的局勢,徹底安穩了北疆,這件事固然可喜,然這場大勝,卻不能給他帶來絲毫的榮耀。
剛剛陪著杜云蓮高興了一場,轉身進了房,李治的面色就陰沉了下來,杜睿不能為他所用,那就是他登上權利巔峰的極大障礙,可如今杜睿聲勢太盛,又擺明了立場站在李承乾的一方,這讓他幾乎愁白了頭。
“殿下今日也愁,明日也愁,便是將自己的頭愁白了,又能怎樣?”趙恭存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進來,見李治愁眉不展的,突然出聲道。
李治抬頭,見來的是趙恭存,忙道:“老師怎的來了!?”
趙恭存笑道:“杜陵郡公遼河大捷,此乃天大的喜事,特來尋殿下小酌一杯,以作慶賀!”
李治一愣,道:“老師覺得這是喜事!?”
趙恭存笑道:“自然是喜事,契丹雖然不足為慮,然畢竟困擾北疆多年,打打和和,和和打打,如今一朝解決,豈不是天大的喜事!”
李治苦著一張臉,道:“老師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如此說,杜睿大勝,固然可喜,然對本王卻實非喜事,如今東邊恐怕就更得意了!”
趙恭存將手中的酒壺,酒杯放下,自斟自飲起來,道:“殿下!可是對讓杜陵郡公投效,已然失去了信心?”
李治嘆道:“杜睿心如鐵石,非凡物可動,本王也是無可奈何!”
趙恭存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道:“既然不能為殿下所用,不若除去!”
李治聞言,驚道:“不可!不可!杜睿即便不能為我所用,也不能如此行事,要是讓王妃知道,本王如何交代!”
李治雖然深恨杜睿不肯投效他,但是對杜云蓮確實真心實意的,他雖然也想除掉杜睿,可是卻礙于杜云蓮,始終下不了決心。
趙恭存道:“殿下預謀大事,可比糾纏在一個婦人的身上!”
李治苦笑道:“此事老師不必再提!杜睿總歸是王妃的親兄,本王絕不能行此事!老師可還有良策,最好能將杜睿趕出朝堂!”
趙恭存聞言,笑道:“在下此來,正為此事!”
李治喜道:“老師已有良策!?”
趙恭存道:“殿下就沒有現,杜陵郡公遣人送回來的捷報上面的問題?斬百萬!契丹雖然有部眾百萬余人,可怎的能有百萬兵!”
李治驚道:“老師是說,杜睿夸大所獲,冒領軍功,這可是死罪啊!”
趙恭存搖了搖頭,道:“這個可能性不大,杜睿一向珍惜羽毛,不會因為這點兒軍功,夸大事實,況且他如今已經幾乎位極人臣,何必如此,在下是說,他很有可能殺良冒功!”
殺良冒功?
李治聞言,不禁有些失望,道:“這算得什么?當初我父皇兵之前,都說過了,要將契丹滅其族,亡其種,杜睿即便殺了契丹的百姓,也是父皇差遣,算不得什么?”
趙恭存笑道:“可要是被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大儒知道了,杜陵郡公還能在朝中待著嗎?”
李治聞言,眼睛頓時亮了,道:“好!此事”
李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恭存打斷了,道:“這事不能殿下來做,何不勞煩吳王!”
長安這邊針對杜睿,已經漸漸的張開了網,而遠在遼河的杜睿在大營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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