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起武是被柯子叫醒的。
醒來還迷糊著：“柯子哥，你咋來了？”
柯子哈哈大笑：“你真有本事，金子和元寶都會開門了。我第一次見敲了門會給我開門的狗和貓，太牛比了。趕緊起來，說好今天去簽字的。”
趙起武才想起來，自己從西薩回來都早上了，迷迷糊糊的柯子打電話說學校手續都辦好了，要自己去簽字。
結果接完電話，自己打算再躺會兒，又睡著了。
這一放假，自己的日子果然是太放松了。
看了看旁邊等著自己表揚的金子和元寶，他拍了拍兩個家伙的腦袋，爬起來穿好衣服洗刷完全程用了五分鐘不到：“走吧！”
柯子在旁邊建議：“你也得注意點形象了，我給你說個地兒，回頭去定制幾套衣服，別整天穿的隨隨便便的，一點都不像成功人士。”
趙起武一愣，打量一下柯子，看著襯衣領帶的柯子，忽然笑了起來：“哈哈，這是萍萍嫂子給你打扮的吧？你也好意思說我。”
柯子得意一笑：“那是當然，哈哈！”
老趙想了想，換了一套新的短袖襯衫和牛仔褲，想了想又扒出來一條金項鏈，在水里洗了一下，還找了個舊牙刷給刷一下，然后往脖子上一掛。
再戴上手表，袖子稍微挽起點，上衣少系兩個扣子，當時人就不一樣了：“現在好了吧？”
柯子看他洗金項鏈看的直翻白眼，卻不知道他這項鏈是剛敲詐勒索來的，不洗干凈帶著不舒服。
等他收拾好，柯子點點頭：“嗯，還行，走吧！”
豈止是還行，老趙個頭高大，標準的衣服架子體型，這身打扮算是潮流的，立馬就能讓人顯得精神不少。
年輕人嘛，其實也不需要怎么打扮，關鍵看氣質。
這小子現在可不是毛頭小子了，認真起來之后，平時看天高地闊熏陶出來的氣質，帶一點點彪悍，還有一點點縱橫睥睨的味道，一般人是沒有的。
看他要去開自己那輛舊車，柯子冷笑一聲：“剛說你還行，你就開始干不行的事兒了。好歹弄輛好點的車，一輛破車你當寶貝了。”
老趙嘿嘿一笑：“那行，搭你車去。現在京城人標準都這么高嗎？舊點的車都不讓上路了？”
“我看著不爽。”柯子哈哈一笑。“誰讓你小子現在比我高半個頭了。”
“呵呵！”老趙冷笑一聲。
沒一會兒匯合了小軍和王磊，四個人坐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周圍幾個人忙忙碌碌的，準備著各種文件。
剩下的就是簽字，也沒舉行什么儀式，那個要等學校動工再說。
現在算是四個人的私事兒，學校的股份合同，誰當法人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這四兄弟要自己分清楚。
學校名字也確定了，叫北清教育技術學校。
其實也簡單，東西都準備好的，這時候四個人也沒分多清楚，都是平分的股份，也沒打算繼續引入資金什么的。
暫時老趙出錢最多，其他三人論出力都比他多——至少靠他自己，想掛靠大學肯定沒這么好辦，還一下子掛靠，也是玩的大。
至于說多出的錢，那三人也不會占他便宜，回頭都會補給他的。
簽字的時候，還拍了個照，準備以后當紀念的。
現在學校能辦多大，其實心里都沒譜兒，不過年輕人嘛，都雄心壯志，已經開始想象以后學校名揚天下的那一刻是何等風光了。
照相的時候柯子極其不爽，瞪著老趙：“你站遠點，別挨我太近。”
老趙一臉無辜：“我咋了？”
“你是故意襯托我低的是吧？”柯子早看穿這廝的險惡用心，被他這么個家伙往自己身邊一站，完全顯示不出來自己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啊！
老趙才不承認：“那你看我站哪兒合適？”
小軍嘿嘿一笑：“你們倆這是怎么了，比個頭嗎？一來我就看見他老湊你身邊站著。我看就站你旁邊合適，咱們按年齡排，你們倆差不多，挨著挺合適的。”
說說笑笑拍完照，就準備去參加慶功宴。
開著車走沒多遠，柯子把車往路邊一停，下車跑進一家店里，等會出來洋洋得意，抬著腳洋洋得意：“呵呵，內增高鞋，見過沒？你哥哥我現在也一米八了。”
老趙呵呵：“我光腳都不止這么高，有本事你踩高蹺。”
柯子臉一黑：“個子高有用嗎？連駕照都辦不上的小屁孩兒……”
老趙的臉立馬也黑了，這事兒柯子還能說一年多，誰讓他沒駕照呢！
吃飯的時候四個人也沒閑著，研究圖紙呢!
看著三個人興高采烈的討論如何把學校建的更美，趙起武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他一直不說話，沒一會兒小軍就忍不住問：“我說，現在咱們就你一個人上學，總不能一點建議都沒有吧？”
趙起武皺著眉頭：“不是，我是覺得咱們這不對。”
“咋不對？”三人都停了下來。
“咱們這學校要啥園林啊？”老趙一指規劃的圖紙。“要我說，啥都不用建，先弄個宿舍教室就夠了。”
“那叫學校嗎？”柯子三人一頭霧水。
“我們是技術學院啊。”趙起武一邊想著一邊說著。“我覺得咱們把學校框架做好，建設類的活，應該招來學生，讓他們干就行了，一邊學習一邊干活，兩不耽誤。”
“這倒是個思路。”王磊沉思了一下，第一個肯定。“反正咱們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只要干活的時候注意安全，怎么干都行。就算不讓學員們直接干活，讓他們看著，也能增加點實戰觀摩經驗，好事兒。”
小軍一拍桌子：“對，咱們把機器都買回來，開始招學員，直接找幾個老師傅帶著，一邊教學一邊干活，多方便。挖機鏟車壓路機平時開著干什么？先把學校自己的路修好。”
柯子也笑：“等路修好，我覺得第一批學員都能畢業了。都是直接上工地就能干活的，想給他們聯系工作也方便，都算熟練工了。”
“照你們這么說，咱們其實只要有宿舍食堂就行，第一批學員打名氣呢，學費收少點，來了直接進工地。挖地基什么的活，都讓學員們跟著干，等收個兩三批學員，學校就建成了。”
“干脆第一批學員跟著學修路，回頭咱們直接留著，當老師也行，去干工程也行。咱們可還打算以后做點工程呢！”
于是瞬間畫風就變成了，剛才還視若珍寶的圖紙也可以先放一邊。
如果照圖紙來干的話，單是建校就得幾個月，到時候學校建的和正規學校差不多，然后再招生。
現在換成現在的思路，差不多直接就能招生。只要有個住的地方有個食堂，學生來，直接就跟著工地挖溝干活，倒是省不少事兒。
其實算起來并不能節約多少成本，因為學員進校，安全第一，肯定一開始得有老師和師傅帶。
但是一開始投資不用太大，雖然最終建校還需要那么多成本，可是一下子拿出來一百塊，和一天拿十塊五塊出來，肯定是不一樣的。
等飯吃完，差不多也商量好了。
王磊總結：“先把地圈起來，宿舍食堂這些是要有的。然后采購機器，招生招老師，那就這么辦。咱們本來計劃是等十一過節的時候，辦個奠基儀式的，我看也沒那必要，現在就讓人直接開建吧！”
“我看行。”小軍點點頭。“要啥奠基儀式，正好咱們請帖都沒發，也省了。有這大半個月時間，咱們院墻都建好了，直接開干就行。”
柯子問道：“那什么時候開始宣傳招生？”
“總得等機器買回來吧？”小軍說道。“要不現在就買機器好了，干活的就直接用咱們的工具。”
王磊點點頭：“怎么都行，回頭把咱們請來的校長商量一下。”
趙起武嘿嘿一樂：“辦事的活兒你們都干了，我不出力先去贊助學校個廣告吧！廣告詞我都想好了，天下學校千千萬，學技術只有我北清學院。這口號怎么樣？”
“你要不怕出門被打死，我覺得可以。”柯子鄙視道。“就沒見過你這么能吹的。”
“學技術到北清，掙大錢最輕松。”趙起武腦子這會兒活的很。“學技術來北清，出門就是社會精英。想學技術到北清，發家致富最輕松。哪個好？”
其他三人都笑了起來，柯子直豎大拇指：“高中生就是牛比，我看哪個都行，最后一個最好。”
“那就先打小廣告，像以前我做過的那個，先一行字，留個電話就行，然后電話給人介紹學費專業啥的。”趙起武說道。
“我們那小地方廣告都是重復播放，天天放，賣農藥的賣治病藥的，還有現在那什么藥酒之類的，哪個不是天天播。咱們也得天天播，播的人家一提技術學院就想起來咱們學校才行。”
王磊點點頭：“這個可以有，先提前打廣告，反正學員們也不會立刻提著包裹來上學。咱們預定一個月兩個月后開始招生都行，但是廣告肯定可以先打。”
小軍站起來：“那就走吧！找我們的校長去。”
北清技術學校的校長姓牛，叫牛大山。
柯子事先給老趙介紹過，這位三十多歲上的師范大學，畢業就留校，一直干的是學校工作，管理方面一點問題都沒有。
當初也是恢復高考的第一批大學生，那會兒畢業，師范大學的雖然比不上北清，但是想進什么單位也是隨便挑，他這留校都是屈才的。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為他水平不行。因為他這形象不咋樣，一條腿是殘疾，現在年紀大點，相貌還順眼點，據說以前有點不太好。
實際上就算形象不好，人家也是前途無量。當初這位的一條腿，因為特殊時期護著一批進牛棚的人才落下的毛病。
現在進牛棚的那批人早都成了牛人，他這瘸著腿隨便進哪兒，別人都得給三分面子。
只不過能當初寧可瘸腿也要逆流而上的人，性子肯定直，不愿意受照顧而已。
所以現在眼看要往上走了，他擰勁兒上來了，總覺得自己上去是靠人照顧，心里不舒服，干脆出來給一家私立學校當校長。
趙起武聽過牛校長的事兒，心里就一個詞，佩服。
更佩服的人家一見面，直接就拿出來一大摞紙：“這是我根據你們說的，做的學校的規章制度，你們先看看怎么樣？”
這才幾天時間，人家把東西都做好了。
四個人都是什么都不會的，柯子三人還裝模作樣的看一看，老趙干脆就不看。
趁這個機會，他把四個人剛才商量的，建校招生同時進行的事兒，說了一下。
牛校長沉吟片刻：“這樣也行，反正前幾期都是試行，摸著石頭過河，先招一批來試試也行。不過安全問題上，這個就得格外重視。”
“那都是你老人家的事兒了。”老趙一點都不意外。“多招幾個老師，或者去工地干不動的老師傅，讓他們又教學又負責學生。無非是花錢而已，這個我們剛都說好了，就是看你還有什么補充的。”
那三人也是濫竽充數，看了一會兒就頭大，干脆直接參與進來，討論了起來。
瑣事很多，不過牛校長考慮的周到，他們也就是補充一下。
一下午的時間，不但討論了個差不多，順帶連計劃都打印了出來。
這就又到了晚飯時間，干脆一起吃飯吧！
出來還是柯子開車，剛出發，老趙說道：“柯子哥，拐個彎，到我那我拿點東西，等下給你們露一手。”
“干什么？”柯子問道。
“你見過金針度穴木有？”老趙嘿嘿一笑。“我看這個牛校長挺有本事，那就不能讓他走了。他那個腿腳的毛病，我給他看一下。”
“你不是吧？”柯子一驚。“他這是老傷，幾十年的問題，要能看早就治好了。你給老虎看就行了，你還能給人看？”
“治好是不能，但是他這平時疼的毛病我能給看看。”老趙自信的很。“你注意到沒有，他走路的姿勢。他這腿平時還疼，一看就是當初受傷之后，沒怎么看，落下病根了。不信你等下問問他，刮風下雨他就疼，稍微累著點，他也疼。”
見的病人多了，趙起武這眼力勁兒他還是有的——再說以前他家就有個這種病人，看人能不能用力，敢不敢用力，真是一目了然。
如果只是瘸，那照樣能跑能走，敢使勁兒。但是疼的就不一樣，不敢用力，一看就知道。
要不說醫生行不行，得看病人多不多。治的越多就越有經驗，天天摸不著病人，再牛的醫生也會手生。
柯子有點半信半疑：“你可別亂來，你要扎針的話，搞不好會扎壞的。”
“你就看著吧！”老趙讓他放心。“學校里我扔進去那么多錢，能對著校長胡亂折騰嗎？我本來不管也行的，現在既然說管，那就是有把握。沒把握我瞎折騰什么勁兒啊？”
柯子一想也是，不過還是不放心：“那你先說說，你扎針的本事，跟誰學的？”
“跟誰學的你別管，我老爸十幾年的老毛病，腰疼，就是我給看好的。”老趙說道。“你只管看著就行，出不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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