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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另一個馬老師

  老馬同志一大早起來給銀子刷了一會兒毛,鍛煉了一下臂力,沒一會兒身上就熱氣騰騰的。

  晨練結束,去吃早餐。

  吃著吃著就忍不住繼續觀察外邊的街道。

  這座神奇的城市經常發生奇奇怪怪的事兒,最近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嗎?

  老馬早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老馬,近一年的時間,足夠他把這座城市的表面情況摸的一清二楚。

  比如說,平時要是沒什么節日,街道上永遠不存在堵車這種事兒——因為壓根也見不到多少人。

  最近幾天,就又有些不對了。

  街道上人多了點。

  就如比說這飯店吧,平時就附近的人來吃飯,外人基本見不到。

  現在就有了來吃早餐的,而且一看就知道,來的都是城外的牧民。

  上次街頭突然出現人多現象,后來他就知道了——漫山遍野的沙棘啊,牧民們瘋了似的,有土的地方他們就敢種,石頭縫里有點土都往里面插枝條,看那模樣分明是恨不得砸碎石頭,也往上面插幾根枝條。

  當時老馬就覺得,就憑這里的氣候,就這樣的條件,仙人掌都得死,沙棘能活才是見鬼!

  然后他……就見鬼了!

  關鍵是那些沙棘的長勢還有些出乎意料,本來這玩意兒扎根都得兩年,剛種上是看不出來什么的,可老馬就能看出來——這還不是見鬼是什么?

  真特么沒處說理啊!

  那些沙棘怎么活的到現在他都不明白,別的地方搞種樹,那是大張旗鼓從上到下忙成了一鍋湯,最后效果還很一般。

  這里倒好,不吭不聲的,漫山遍野都種上了——現在林業局的家伙們天天到處溜達,一個個和吃了嬉皮豆似的,嘴都合不攏……

  其實老馬還想過,如果這些沙棘真的都能成活,根據他的了解,這可是妥妥的經濟作物,以后對當地經濟發展的好處是不可估量的。

  甚至他還偷偷給莫赤建議,說應該提前準備,既然沙棘能成活,看長勢還有點瘋那現在就可以籌備加工廠了。

  莫赤就面帶微笑笑而不語。

  也不只是笑而不語,老馬總覺得這混蛋玩意兒當時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像看傻子!

  把老馬郁悶的那個啊,沒法提!

  要說老馬現在黑了不少也壯實不了,如果坐著不動忽略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書卷子氣和當地的人也差不多少。

  可就這么點差異,在當地人看來,那就是如同雞窩里混了一只鴨那么清楚。

  他可沒少試圖冒充本地人,打聽消息問題是人家半句話就能知道這位是外來的。

  何況他還把周圍的百里八鄉走了個遍,好多人他不認識人家,人家認識他——十里八鄉這個詞只能適合人口密集的地方,在這里得擴大一下,百里才能算合適。

  所以他就只能當睜著眼的瞎子豎著耳朵的聾子。

  這幾天牧民們又開始出動了,老馬就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盯著那些來城里買東西的牧民,可惜他們買的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很多他都有些看不懂。

  不過飯店老板,當地很有名望的這位彭措大爺一解釋他就知道了:“那些是磨石頭的還有是打磨珠串的編毯子的工具……”

  主要是工具都很簡陋既不用電也不用加油,全靠人力,所以這些工具在不懂的人看起來,就有點莫名其妙。

  但是解釋僅限于此,如果他再問,彭措老頭就神神秘秘地說道:“你要自己去發現,真相就在身邊。”

  老馬忍不住在心里罵粗話,屁的身邊,這天一天天的冷了,一起暖被窩的老婆都不在這兒過冬,我身邊就剩寒風了……

  其實這么久,他隱約能猜到幾分真想,但是猜的自己也不太信。再說他知道不知道,其實結果都一樣,也無所謂。

  就是好奇心作祟而已。

  吃過飯晃悠悠去上班,到了辦公室坐沒幾分鐘,他就收拾東西招呼莫赤:“莫赤兄弟,出去看看新修的校舍去?”

  以前上班,天天大會小會的,在這里不太流行這個,老馬覺得大家更歡迎自己親自跑過去看——也許是歡迎銀子,反正……無所謂了。

  跑著跑著,這人就坐不進去辦公室了。出來多好,哪怕是天氣冷了點,可吹吹冷風,看著天地遼闊,比辦公室里喝茶舒服。

  在京城的時候,老馬也跟著朋友們去掏錢騎過馬,在草地上溜達一圈都覺得挺牛比的。

  現在老馬覺得那土得掉渣,咱天天騎著驢,奔馳在真正的高原之上,別的不說,這身體素質都比當初來的時候強了不知道多少——反正老婆過來的那一段時間挺滿意的,要不是馬上進入天寒地凍寒冬,她還要回去照顧孩子,都不舍得走。

  “好啊!”聽到老馬的提議,莫赤爽快的答應道。

  現在都熟悉了,倆人也不帶別人,就這么愉快的上路了。

  有后臺的好處還是有的,比如說,現在教育上這邊申請資金什么的,大伙兒都很支持——入學率提高了,地方上申請教育撥款也有了理由嘛!

  老馬來就開始勸學,勸學的時候也開始修校舍,現在還在修。

  主要是天氣冷了,這里一下雪什么樣老馬有體會,他覺得教室修什么樣都不為過——要不是實在條件不行,他覺得教室宿舍都應該裝空調,最不濟也都得每個房間都燒上炕。

  修學校這事兒,撥款中途能不損耗的全部到位,是老馬的功勞。但是所有的資金,每一分都能花得物有所值,那就是莫赤這些人的功勞了。

  說實話也沒什么好看的,老馬就是坐不住。

  看了周邊的幾個學校,莫赤看著老馬那若有所思,騎著驢一晃一晃的的模樣就笑道:“要不要再到附近的牧民家里看看?”

  到了牧民家里,老馬總算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怎么用的。

  這些牧民們往年開始貓冬,那就和冬眠似的,現在都忙的很,一個個帳篷里熱火朝天的,忙著打磨石頭,編制毯子。

  老馬看著看著,忍不住問莫赤:“這些東西,做出來是打算外銷的嗎?”

  “對。”莫赤點點頭。

  “咱們本地的地毯廠,快倒閉了吧?”老馬又問。

  “對。”莫赤再點頭。

  “那像這樣純手工做的東西,成本得比地毯廠還貴吧?能賣出去?”老馬的疑問越來越多。

  “對。”莫赤繼續點頭。

  這特么!

  老馬不問了,這混蛋玩意兒,你好歹是教育口的二把手,平時也是出口成章的,這會兒就一個字一個字的蹦,應付老子啊!

  不得不說,在這里時間久了,老馬同志變化很大。

  以前他可是都不吐臟字的,但是雖然還是不吐臟字,可是心里會忍不住。

  看了一圈,老馬就大概明白了。

  牧民們現在自發的,在做能當商品的東西。

  不過,這玩意兒能賣出去嗎?

  本地也不是沒小企業做這些東西,問題是那些企業都得靠補貼生存。而這些牧民們自己手工做出來的東西,如果算成本的話,那各種成本和企業廠子做出來的,簡直天差地別,怎么賣出去?

  看來還是得觀察啊!

  正沉思著,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兩個陌生的熟人。

  這倆熟人,說起來也不算熟,也就他剛來的時候,見過一次,但是他對兩人一下子就記住了。

  “銀子……”老馬還正想呢,那邊倆個陌生的熟人,已經開口喊了起來。

  老馬根本沒反應過來,就發現銀子撒腿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幸虧到這里之后,老馬已經變成了老騎手,不然這一下子,他就得躺下。

  喊銀子的那兩個年輕人,也是當初把銀子和金梳子送給老馬的那兩個。這是銀子見著熟人,忘了背上的新人。

  有新人不忘舊人,這個習慣很好,老馬這么安慰著自己——不然他還能怎么樣?

  扎克和多吉有些驚喜,兩個人跳下牛背,就圍著銀子大聲呼喊著什么,還抱著銀子的大腦袋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說什么。

  老馬就有些尷尬了,他還沒下來呢!

  過了好一陣兒,老馬才下面的兩人想起來,沖他打了個招呼。

  老馬趕緊趁機下了驢背:“兩位老鄉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馬老師嘛!”扎西派頭十足的揮揮手,這個少年已經是青年了,身材日益壯實,和他身后的那頭大黑牛似的。

  “對對。”老馬點點頭。“幾位是干什么去的呢?”

  扎西和多吉不是兩個人,他們身后還跟著一群騎牛的漢子,護衛著幾輛牛車。拉車的牛也不用人牽,就那么一排排的,相當的聽話。

  牛車上的東西老馬很熟悉,是毯子。

  各種各樣的,大的小的都有,還有些木頭箱子,雖然都用皮具蓋著,但是從下方露出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來。

  扎西笑了笑:“收毯子呢!”

  老馬當時就來了精神:“這些毯子的成本很高吧?你們收的價格貴嗎?銷路都是怎么找的?”

  扎西和多吉相視一笑,而后才微笑開口:“只要收上來,會有銷路的。成本不算什么,大家閑著也是閑著嘛!”

  好吧,看來是商業機密。

  老馬發現自己只能繼續郁悶了,畢竟打探人家生意的秘密,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兒,剛才他也就是情急之下才問出來的。

  扎西繼續說道:“你把銀子照顧的很好,這很好。還要繼續好好照顧他,等你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銀子留下來……”

  這說話的態度,老馬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比自己年齡小了十來歲的牧民青年,而是一個比自己年長的長輩。

  我好歹也是一把手啊!

  他很想看看莫赤對這年輕人什么態度,一回頭,就看到莫赤眼睛發紅的,盯著那一頭頭牦牛,和其他幾個年輕的牧民聊著什么。

  關鍵是聊天的時候,莫赤的那個態度,帶了三分羨慕,還帶了三分小心——明明對面就是幾個比他年齡小了不少的年輕人,他好歹還是自己的二把手,這態度倒是像對什么領導似的。

  有貓膩!

  老馬心里想著,他也沒話題和兩個小伙子聊,就看著人家倆和銀子嘀嘀咕咕的。

  同時老馬還觀察,他發現了,這些牧民們,對牦牛是真好。就這么停了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個都在忙著給牛喂水,還有拿著草料喂的,而比較統一的動作,就是喂完水和飼料之后的,刷毛……

  而莫赤呢,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陪著笑和人家說著什么。

  過了好一陣兒,老馬前面這兩個人中的一個提醒了一下另一個,然后兩人才對老馬施禮說道:“我們該繼續上路了,馬老師,我們以后再見。”

  “好,以后再見。”

  老馬說著話,回了個禮節,就見到領頭的那個年輕人一揮手,大聲喊了一句,其他的牧民們立刻就回應了一聲,然后紛紛上了牛背。

  接著一群人又齊刷刷地對著路邊的老馬和莫赤來了個禮節,吆喝一聲,商隊就啟程出發了。

  老馬到這會兒才想起來,他連兩個小伙子的名字都沒想起來去問。

  商隊的牛車慢悠悠的都走遠了,老馬看到莫赤還盯著那商隊往的不想動身趕路,忍不住就說道:“你很羨慕那些人?干脆你也去跑商隊得了!”

  “不是誰都有機會去跑的。”莫赤搖搖頭,很遺憾的說道。

  老馬當時就驚了,他是故意這么說的,在他看來,莫赤可是自己的副手,怎么也不可能去跑商隊。沒想到這家伙的表情,居然是遺憾,難道干個二把手在他眼里,還不如去跑商隊?

  于是老馬就好奇了:“這商隊,也有說法?”

  “沒有沒有。”莫赤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那些牛可真好。”

  老馬:我特么說牛了嗎?誰說牛了?

  想了想,老馬就說道:“人家照顧的好,你看就停下來說幾句話的功夫,他們還要照顧牛。”

  “我要有這樣的牛,我也這么照顧。”莫赤嘆口氣。“可惜不是誰都有這樣的牛的。”

  老馬不解:“你騎著馬,可比人家的牛快多了。”

  “不一樣,不一樣的。”莫赤搖著頭,看著自己那匹心愛的馬,遲疑了一下才翻身上馬,又羨慕地看了一眼老馬騎著得銀子,忍不住又來了一句。“不一樣啊!”

  不一樣就不一樣吧!

  老馬很無奈的拍了拍銀子:“走吧,回去。”

  “對,回去。”莫赤一夾馬腹,策馬揚鞭。“回城去。”

  跑了沒一會兒,老馬又忍不住大聲喊道:“那個商隊走的這么慢,如果遇到暴風雪怎么辦?”

  莫赤大聲喊了一句,繼續拍馬趕路。

  老馬沒聽清,只隱約聽到了什么保佑之類的話。

  好吧,這又是當地的對外人保密的什么習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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