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師叔還是不下山。”
“哎,還是不成嗎?讓小師叔下山,何其難也!”
“小師叔之道心實在太…堅定了。佩服、佩服……”
“二位師弟,莫急!小師叔他老人家不下山,卻答應親自傳授這一代的武當七子!特允許他們上山!”
“什么?小師叔竟然松口了,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掌門師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咳咳咳!這嘛……山人自有妙計!”
是夜,武當進行了一番如此的對話。
第二日一大早,天蒙蒙亮,七個身影就約好了一般齊齊出現在飛來峰山腳下。
“大師兄,就是這嗎?”說話的是一個溫婉的女子,身著紫衫,眉目如花,立在那里似是一朵俏麗的紫羅蘭。
“七十二峰此山最險,這就是飛來峰!”為首的濃眉青年點頭答道。
“嘻嘻嘻!不知道小師叔祖到底長什么模樣?聽說歲數并不比我們大,但卻是豐神如仙,世所罕見!”一個跳脫少年笑嘻嘻開口了。
“六…六師兄,不要胡說,會冒犯小師叔祖的!”一個細細的聲音在旁響起,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怯弱。
“小師妹,你還真是無趣呢!”不知為何,被小師妹那雙秋水似地純凈眸子望著,蕭樂天心頭就微微發憷,嘀咕了一聲,就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各位師弟、師妹,掌門師傅特意囑咐過,飛來峰是小師叔道場,布置森嚴,有連環大陣守護,兇險異常。我們萬不可亂闖,以免自困險境!稍等片刻,自會有小師叔座下青牛下山為我們引路。”濃眉大師兄沉聲叮囑道。
“小師叔祖的青牛真的有這么神奇嗎?聽說是傳說中百年難遇的異獸!我武當竟有如此奇獸,小師叔從何得來的?”一個紅臉青年顯得頗為震驚。
此時蕭樂天又湊了過來,神秘兮兮道,“四師兄,這你有所不知了吧。這異獸青牛原本只是小師叔老家的大水牛而已,是后天培養出來的哦!”
“真的!點化異獸,化腐朽為神仙,不愧是傳說中的小師叔祖!”
師兄師妹五人連連交談,一旁站著的兩個青年卻久久沒有作聲,神態不一。
一人面目冷峻,氣息如冰,整個人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把出鞘利劍,鋒芒畢露,生人勿進。
眸子帶著寒光,直直逼視著眼前險峻的山峰,似有滿滿斗志。
另一個卻是截然不同,抬頭望天,雙目空洞,一副神游物外,萬物都不關心的模樣。
而其他五子也對這兩人的異常見怪不怪了。
他們在飛來峰下耐心等待著,等待著……
于是……
一炷香、一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日頭越升越高,漸漸從天際的半張臉,升到了頭頂當空。
“咦?小師叔祖的青牛怎么還不出現?”
“說是異獸!但也只是一頭青牛而已!怕不是迷了路?”
“你說小師叔祖是不是把我們忘記了!”
久久不出山,武當七子議論紛紛。
久等不是辦法,他們舌含真氣,吐氣開聲。
“小師叔祖,晚輩武當玄字輩大師兄謝寶樹攜眾師弟師妹,上官凌云、莊小樓、郝仁真、伍超然、蕭樂天、晏采薇,前來拜山!懇請小師叔一見!”
“上官凌云!”
“小女莊小樓,見過小師叔祖!”
“弟子郝仁真,拜見小師叔祖!”
“哦?是了,在下伍超然!”
“小師叔祖,我是蕭樂天,快看我,快看我!”
“小…小師叔祖,奴…奴是晏采薇!”
一聲大喝,六聲應合,回蕩在山嶺間,久久不絕。
七雙眸子望著眼前高聳入云的險峰,云霧疊嶂,視線難以洞穿,聲音驚起鳥獸,但遲遲沒有等來那期待中的回應。
“看來只能硬闖了!”冷峻男子上官凌云冷冷道,幽冷的眸子似有火在燒。
“二師弟,萬萬不可!”七子大師兄謝寶樹沉聲道:“掌門師傅三令五申,明確說過,飛來峰不可硬闖。小師叔道場內十年下來不知被設下多少布置,就連師傅和二位師叔都難以闖過。若是貿然進入,后果不堪設想,不但會自陷險境,更會嚴重冒犯了小師叔祖!”
“可是要在這等到什么時候?進又不進,退又不退!”上官凌云冷聲道,神色頗為不耐。
“再等等吧!說不定小師叔祖的座下青牛馬上就要到了!”謝寶樹沉穩道。
“哼!要等,你們等!早就聽說小師叔祖獨坐深山,苦修十年,不但武學一道有驚世造詣,陣法更是一絕。今日我上官凌云倒想要領教領教!”上官凌云躍躍欲試,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身形拉出道道殘影,縮地成寸般掠了上去。
其他六子阻之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直直闖入了飛來峰。
“這……”謝寶樹一臉無奈,看向其他五子,“各位師弟、師妹,你們怎么看?”
“二師兄上山了!我們也一起上去吧!”高大青年郝仁真一臉認真道,“小師叔祖功參造化,有神鬼莫測之計。二師兄雖然在武當年輕一輩中天資最高,但恐怕也無法應對小師叔祖的諸多布置!只有我等合力,才有勝算!”
“好啊,好啊,這個我贊同!”蕭樂天在旁飛快點頭,唯恐天下不亂。
“只是飛來峰一向是武當禁地,我們真…真的不等小師叔祖的安排嗎?”晏采薇在旁弱弱道。
“小師妹,別怕!我們武當七子同進同退,互相照應,想必不會有事的!”三師姐莊小樓在旁輕聲安慰道。
諸位師弟、師妹紛紛表態贊同,謝寶樹沉吟起來,看向場上唯一不說話的四師弟伍超然,“四師弟,你怎么看?”
卻見他仍是仰望星空,神游物外,似乎一切與自己無關,毫無反應。
“……”
嘚,白問了!
謝寶樹一時只覺得自己這個武當七子大師兄當得太累了。
一味苦等終究不是辦法。
上官凌云一人闖山,其他六子最終還是達成了一致,紛紛使出武當梯云縱,上了眼前的崎嶇山道,身形沒入翻滾云氣之中,漸漸不見。
但還沒沉寂多久,就遠遠有陣陣驚詫聲傳了出來。
“二師弟,二師弟,你去哪兒了!”
“快看!前方好多桃花樹!”
“不好!這是小師叔的獨門桃花陣法,以太乙術數,混淆空間方位,你們不可亂闖。臨行前師傅傳了我入破陣之法,等我推算!”
“咦,不對!這桃花陣法不對勁,怎么比師傅所說要復雜十倍有余!”
“師弟,師妹,你們怎么不回話?咦,你們去哪兒了?”
桃花大陣,自成空間,方向難測。
武當七子一入其中,左拐右折,不知不覺就各自分散。
那為首的大師兄謝寶樹頓時在風中凌亂。
“壘石成陣,八面埋伏!先有桃花陣,后有八陣圖。小師叔祖果然名不虛傳,我上官凌云今日試劍鋒芒!”
八陣圖中天地轉,奇門遁甲乾坤顛。
黑風席卷,陰寒侵襲,霜霧洶涌……
天象變化,只在一瞬間。
只見一人身影在其中縱橫跳躍,手中劍光鋒銳奪人,殺機凜凜,寒光四溢。
“小師叔祖果然天縱奇才,此陣得太乙術數之大成,又似乎結合了紫微斗數,復雜如周天繁星,難以算盡……”
女子溫婉,莊小樓峨眉緊蹙,手纏一縷垂落的秀發,以劍作筆,在地上刻畫推算。
“破陣是很難破陣的!但若是不努力一下,豈不是被小師叔祖看扁了?”
郝仁真一臉認真,深陷入桃花陣中,不可自拔,卻一次次不知疲倦地左沖右突。
“破陣是不可能破陣的!何必多費手腳?”陣法另一側,伍超然雙目空洞,席地而坐。
多走一步,就算他輸!
“小師叔祖,是我啊,蕭樂天!小師叔祖,你可不知道,在武當山中,我最崇拜小師叔祖你了。小師叔祖你快快出現,救救師侄孫吧!”
蕭樂天大聲叫著,滿臉討好。
“嚶嚶嚶……小師叔祖的陣法好可怕!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姐…討厭的六師兄,你們都在哪,快快來救救采薇吧!”
桃花陣中深邃難測,隱隱有哭泣聲傳了出來,又迅速被淹沒,驚不起任何波瀾。
七子陷入連環大陣中,反應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都不復往日名門弟子的從容風度,頗為狼狽。
“這是葫蘆娃救爺爺嗎?”山巔之上,云海翻滾,隱隱傳出一聲古怪地輕笑,隨后沉喝道:“牛兒,還不速速下山?”
吽……
吼聲低沉如雷,遙相回應。
隨后一重龐大如小山的背影緩緩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