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依韻面無表情的緩步前行,沒有目的,因為戰斗意識中他始終是一個人,不存在絕對安全的固定居處,沒有所謂的――家。
端坐石頭上的男人,直立在山路中央,語氣沉靜。“最近江湖上名聲最響亮的新銳叫刀無名,聽說他的刀很快,為了練快刀,為了練刀法,七十多年一直用不值錢的刀,為的是把自己逼入無法跟人兵器對擊的絕境。”
男人說著,價值幾百兩的新手鐵劍,橫舉面前,翻動著森冷的寒光,一如他精光四射的眸光。“我也是,但我不用刀,所以我對刀無名沒有興趣。只對江湖上最快的劍有興趣,江湖上的人都說正義傳說的劍最快,這兩年,孤身行走江湖的正義傳說的劍更快的讓人無法相信。”
依韻仍舊在緩步前行,對前方擋路男人的話仿佛充耳不聞。成名越久的高手,遇到的挑戰著越多,為了挑戰,這樣的人甚至可以在目標可能出現的地方,守候幾天幾夜、甚至幾個月……
“我對快刀沒興趣,但我相信,今天之后江湖上只有一把最快的劍――劍無名的劍!”男人的劍,緩緩平舉,依韻已經接近他最有自信出手的距離,他精心控制著局面,計算著依韻步走的速度、以及他說話的語速,一切,都如他計算的那般,完美。“刀無名一夜斬殺天機派千人才成名江湖,而劍無名只需要斬殺一人就能威震江湖!”
雨滴,落在平舉的劍身上,碰撞的力量,在雨滴將散、未散的剎那,劍無名人與劍,一起消逝、出手!
周圍,沒有了他的氣息,沒有了他的靈魂波動,什么都沒有了……仿佛,從來都不存在這么一個人。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虛幻……這情形,猶如風情的天外飛仙!
與之同時,依韻也憑空消逝了……什么都沒有了,靈魂波動、內力氣息。一切的一切。都消失無蹤。情形,也如同風情的天外飛仙!
剎那,山路小道上,閃亮一白、一紫的兩色劍光……
依韻再出現的時候。站在劍無名消失的地方,那滴雨,仍舊處于將散、未散的狀態……
劍無名出現在依韻剛才所站的地方,仍舊維持著長劍平舉的姿勢……
雨滴,緩緩四散飛濺。仿佛是因為碰上了依韻的護體真氣而受力四濺……劍無名手中的長劍,無聲、齊整的斷開,劍刃,旋動著墜地,插入泥濘的山路。他的心口,爆射出一蓬鮮血……他的臉上,掛著幾分失落,幾分自嘲的笑。
“我不該,用這樣的劍――”聲音。戛然而止,劍無名的身體撲到在泥濘的山路上,壓的活著雨水的泥濘四面飛濺……
依韻沉默的前行,這樣的人,他遇到過許許多多……其中有不堪一擊的自大狂。也有如劍無名這般罕見高明的奇人。但歸結起來,他們犯的錯誤都一樣,那就是――錯誤的選擇了挑戰的對手,錯誤的以為。他們的劍能比依韻更快!
兩年多來的江湖錄,每一期都沒有放過對孤行正義傳說的跟蹤報告。
沒有人能夠在殺人的時候不流露殺氣。只有不準備出手的人才能夠沒有殺氣,一個沒有殺氣的人,不會成為北落紫霄劍下的亡魂。所以,天機派跟蹤的高手,能夠一直平安無事的進行著追蹤記載。
‘孤行的正義傳說獨行里程截至本月初一超過八萬里,喪身其劍下的隱士仙人、武當隱士數目突破三十萬,江湖成名高手超過三千七百五十人……引人注目者,為自稱劍無名的落魄劍客,其與正義傳說的剎那交戰,猶如天外飛仙與天外飛仙的神妙對戰,過程不容窺探詳細,只余無限回味……城中重生點,劍無名拒絕透露自身過去的任何消息,只說敗者沉默是維持僅剩自尊的唯一途徑,如此神秘高手,本編為其惋惜感慨不已……眾多劍道高手研究此戰情形,得出一致的驚人結論,天外飛仙之神秘,或許是劍道的一種境界,而非武功招式所獨有特效……’
‘刀無名殺天機派佰三拾七位天機子高手組成的復仇隊伍,沒有一人從其刀下走出一招,江湖新起之秀,能否問鼎靈鷲宮身負江湖第一單刀之名的妖瞳?聯盟百位用刀高手詳細評說……’
‘飄渺峰頂深夜傳出癲狂大笑,靈鷲宮宮主走出密室,徒手抓穿十八名靈鷲宮高手咽喉到底是為什么?知情人稱霄云喜性情大變,喜怒無常,許多曾經親近的人見之汗流浹背,不敢妄自多言,喜瘋子重現江湖的背后隱藏了什么秘密?有待調查……傳言被殺重生的十八人加入天盟,全都進入天盟神派長老才能夠進入的清靜練功堂……’
‘九天玄女親自率眾攻打靈鷲宮多年未果,所率仙人、妖族死傷過半……靈鷲宮派眾十之五六的弒神決級別都已經超過十五級,殺戮妖族仙人不過十招,九天玄女不見勝利曙光……’
‘讓劍做主被通緝幫眾人數超過三十萬,天庭仙山靈地之主滅亡超過無分之二,滅魔軍舊根基構成的仙山靈地十之八九被滅,剩余仙山靈地幾乎全數加入滅魔軍,即將完成部署無隙可乘的防御網,正邪正面決戰為期不遠?諸多擁有神級三流以上實力的仙主決意出山親自率領滅魔軍,讓劍做主幫眾何去何從……’
江湖八卦錄。
‘孤行的正義傳說是為挑釁江湖江湖高手?是為證其劍道?是在修煉神秘莫測的武功?飄渺峰江湖第一魔女為何性情大變?兩人的奇特古怪,是不為人知的情變?還是第三者的涉足,或是爭風吃醋的鬧別扭?……’
‘奇仁霧淑果真奇女?被百曉生所救,如今身居天機仙山,伴隨霸天左右,怡然自得,傳聞其情夫難以計數,霸天是不知道,還是以享受伴侶與他人茍且作作為‘怪癖’嗜好?天機山天道、霸天、六子、奇仁霧淑四人同居一室,三日三夜只聞荒誕之聲的傳聞是真是假?’
飄渺峰。
原本頻頻出入、來往的靈鷲宮高手,自從喜兒走出掌門密室后,人數大幅度減少。喜兒出關當日,目光迷離,臉上掛著妖美的淺笑。當時,就在許多靈鷲宮弟子振奮的“恭賀宮主出關”的聲音中,喜兒突然徒手抓斷兩個人群中的靈鷲宮高手咽喉,接連飛閃的紅影,在人群中接連閃動,根本不容人預料閃避,十八個功勞赫赫、在派內負有極大聲望的高手,全都咽喉撕爛的慘死當場……
那一刻,山頂上的靈鷲宮高手,個個呆若木雞,又恐懼、又憤怒,又不敢做聲……血染的右手在無數人眼前高舉過頂,幾分癲狂的聲音響徹飄渺峰上下,迷離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懼莫名的臉上。
“呵呵呵呵……殺,九天玄女。”
無數人的驚懼,猜疑,那一刻都化成振奮激動的高呼。
幾魔女率領下,組成精銳隊伍的靈鷲宮高手輕易殺出血路,包圍了虛空中的九天玄女,生死符陣的金光符,連接成片,無隙可尋的將虛空的九天玄女囚困在其中,那些不停飛灑的陣陣仙雨再沒有一滴能夠穿過金光生死符陣的封鎖包圍圈……
與之同時,喜兒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靈魂、內氣特征,身影,一切可以被人捕捉的氣息,可以讓人看見的形貌,全都了無痕跡的消逝,仿佛根本不在戰場……
只有持續不斷的紅色拳勁,總是莫名其妙的、連續不絕的從沒有人能預料的地方,突然在九天玄女幻影般的身形中連綿爆炸……
從這一天開始,天地各處,烏云蔽日,暴雨連綿,山川河流,水勢日漸高漲,許多岸堤崩塌,許多村落被大水吞沒。
深紫色的身影,仍舊徒步行走在荒僻的山林小道。
“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歸處,你的歸處,在哪里?”山路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穿著蓑衣,領著個年輕沉默的女子,在山道上緩緩行走,一步步,草鞋都陷入泥濘之中。
飛黃山上,本沒有村落,只有獵戶。白發蒼蒼的老頭也許是個獵戶,但他身邊那個,非NPC、腰無長劍,一身總壇裝備,手舉粉紅色花傘的女子,卻無論如何都不像獵戶。
白發蒼蒼的老頭于是也不像獵戶了,反而像個隱士高人。
他們似乎不知道背后漸漸接近他們的依韻的存在,不疾不徐的維持著原本的速度趕路。
“請師父指點迷津。”女子的語氣一如表情那般冷清,似乎極盡努力也無法添上內心存在的、對白發蒼蒼老頭的敬重之心。老頭不以為意,渭然長嘆。“不在江湖,更不在飛黃山上的茅草屋。”
女子陷入長久的沉默,老頭不是第一次勸阻她不要涉足江湖,也不是第一次勸阻她別上飛黃山上的茅草屋。
“師父,江湖我必須闖蕩,將來我也許能像師父一樣甘于山林寂寞,現在的我卻不能。劍王草屋我必須去,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只是敬佩他獨特的劍道……”
今天的第二章,更新較晚,書友見諒。
過年期間,走親戚朋友,接待親戚朋友大約需要到陰歷十一號才能結束。年前二十八號存了一天稿,第二天就沒了,二十九號置辦年貨,妻子過年加班到初七,于是俺分身乏術,只能每天送走親友后匆匆忙忙的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