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嫩的小臉龐,安靜的沉睡。
十二點半,我松了口氣,小家伙午睡的時間。
洗澡刷牙洗臉吃飯……一點四十分,打開電腦,閉幕凝神進入狀態。
睜開眼睛的時候,清醒的思緒涌動著迫不及待敲擊文字的沖動,身體里猶如萬馬奔騰——今天的狀態很好,但愿能存點稿明天能陪小家伙過節。
突然,大腿上被什么觸碰。
我的神經緊繃,涌動的思緒全化成了恐懼!
這不會是真的……
大腿上,被什么東西抓著。我沒有低頭,而是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一點五十分,這不是真的……
“爸爸。”
“爸爸。”
是真的。他今天午睡的時間真的很短!
我擠出微笑,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跑到身邊的小家伙。
“你能多睡一會嗎……”除了無力,只有無奈,事實上他還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聽得懂睡覺這兩個字,于是一臉燦爛的微笑,眼里撲閃著天真單純的光,如清澈溪水的反光。“不要!”
以前有位我尊敬的老者說,年輕人最難學會的是拒絕。
可是,小家伙除了叫喊親人之外最先學會說的話是——不要。
他抱著奶粉跑過來……“爸爸,要,要。”
他把地柜的門打開了,把里面的工具一股腦兒的推倒地上……喝完牛奶,有勁了是嗎?
也許,我該讓你餓著……
據說大罵教育是不對的,于是,我耐心的蹲在地上,認真的告訴小家伙這樣不好……
一分鐘后,小家伙聽話的把工具撿起來,全裝進低柜的桶里,很燦爛的沖我微笑。“爸爸……”
然后,出手如電,剎那,把圓桶再次摔翻,雜七雜八的工具散落一地。
我摘下眼鏡,收起了笑容,我想,大約是我的表情不夠嚴肅,于是再一次重復了剛才的話。
小家伙乖乖把東西全撿了起來——
沒錯,他又把圓桶摔翻了,又摔翻了,摔翻了……
工具散落的鈴叮鐺啷的聲音中,我告訴自己,打罵教育是不對的,不對的,我是發過誓的,絕對不能因為情緒問題對孩子暴力打罵……
當我平復下來情緒的時候,小家伙爬上陽臺,窗戶關著,狹窄的窗邊讓他不敢繼續前進,一臉恐懼的,淚眼汪汪的叫喊“爸爸,爸爸……”
“自己下來。怎么上去,怎么下來。”我讓表情盡量嚴肅,小家伙喊了幾聲,意識到如同摔倒一樣,求助是沒用的。
工具裝好,地柜關上的時候,小家伙下來了,片刻前那我見猶憐的淚水變成了燦爛的笑容,孩子好像天生通曉變臉絕技,變化之快,剎那之間。有時候我忍不住在想,變化莫測這個詞是否古人從孩子臉上得到的靈感。
“爸爸,要,愛嘚愛嘚……”小家伙指著客廳的筆記本,叫嚷著,激動的就像是見到清晨的第一頓早餐。
我以前有個不好的習慣,喜歡聽的一首歌,能夠不停的反復聽,高中的時候,一首Closetu誘創造了連續聽一個半月的記錄,直到我可憐的妹妹哭了。“哥,別放了,我夢里都是這首歌,走在路上好像都能聽到這首歌,求你了……”
小家伙聽了音樂喜歡跳,江南Style是妻子放給小家伙看的第一個MV。Style的發音小家伙不會,喊出來的總是愛嘚愛嘚,醒了聽,玩著聽,睡覺前聽……他媽媽很可憐,像孩子的姑姑當年一樣。“寶寶,媽媽錯了,媽媽不該讓你聽江南Style,我們聽別的好不好?”
可惜,小家伙沒有我當年體貼,他干脆的粉碎了妻子悲哀的懇求。“不要!”
音樂響了,小家伙高興的看著筆記本的視頻,學著,跳著。
我松了口氣,回到電腦前。
時間,兩點二十七分。
筆記本放的音樂不會打擾我,小的時候,父親說毛主席在集市看書。真假我不知道,當時我就好奇的挑戰播放磁帶聽音樂看書,從此以后不管周圍多吵鬧都無法影響我注意力的集中。
閉幕凝神,幾分鐘后,奔騰的思緒再一次產生敲擊文字的強烈沖動。
一行文字……
兩行文字……
‘哐當——’的聲響,打斷了我敲擊鍵盤的動作。
小家伙的笑聲在客廳里叫響,緊接著,是叫喊聲。“爸爸,尿,尿……”
他分不出水和尿有什么區別,大理石的地板很滑,小些的時候他尿尿在客廳地板,一走路,摔跤。然后學會看到地板上有水就大喊“尿,尿……”
桌上的水杯翻到在地上,大理石的地板上濺了一灘白開水。
我很認真的把水擦干,因為小家伙會摔跤。
晾上抹布的時候,衣柜里的衣服,全被小家伙甩的散落了一地……
“手。”我蹲在小家伙面前,故意板著臉。
小家伙伸出左手,角度擺放的很好。
當我一巴掌打落他的手掌,他吃痛的皺起眉頭。“撿起來,放回去。”
小家伙伸出右手,過去的習慣是,打了左右手,他很自覺。我不客氣的又一巴掌打上去,小家伙疼的皺眉,但沒哭,笑嘻嘻的把衣服塞回衣柜。然后,跑出去客廳看他的愛嘚了。
打罵教育是不對的,不對的……
不過,這算嗎?
算嗎?
我覺得不算,所以偶爾打打他的小手,是可以的吧?
一定是可以的,因為小家伙有陰影嗎?
有嗎?
有嗎……
我很無力。
再一次站起來。
客廳,裝狗糧的密封桶被打開了,散落了一地的狗糧,小家伙站在凳子上,伸長了小胳膊在桶里掏著……
好吧,不就是陪你找尋小時候玩沙的童年時光嗎?
我陪!
他很高興的陪我把一地的狗糧撿起來,放回桶里。噢,是我陪他。
蓋子重新封上。
小家伙走開了,一件件的拿出他桶里的玩具,最后挑選出來的還是那個會跑會叫會下蛋的玩具鴨子,高興的打開電源,放在地上,看著鴨子又叫又跑,他也興奮的大叫。“鴨鴨,鴨鴨……”
我停下敲擊鍵盤的手,看著時間走到了下午五點,而WORD上只有三行字,我沒有計算是第幾次站起來。
“爸爸,爸爸……”
洗手間的門怎么會開著?
我明明記得關了的,是我忘了?
好吧,我活該,誰讓我忘了呢?
誰,讓我忘了呢……
小家伙拿著雙襪子,在洗手間的小桶里使勁的攪著……多乖的孩子啊,這么小就會洗襪子了。
可是……
可是,那雙襪子明明是干凈的啊,他沒穿過的干凈襪子啊!
啊啊啊啊啊……
“張大嘴巴——”
“啊啊啊!”小家伙在我懷里,高興的接話。他挺愛學習的,一天總有上十次突然跑過來,指著兒童的圖畫,讓我教他。
“一只公雞——”
“喔喔喔——”
下午六點了,不,是十八點十分。
電話響了,小家伙的姑姑。
“吃山竹嗎?”
“放假?”
“是啊。”
“我很掛念你。”
“……掛念我來當保姆照顧小惡魔是吧?”
“親愛的妹妹,你知道什么叫心照不宣嗎?”
“你知道什么叫不要臉嗎?”電話那頭傳來沒好氣的反問聲,還沒等我回答,她又自己回答了。“我問錯了,你根本沒臉沒皮。”
十八點二十一分,小家伙吃著他姑姑給他剝的山竹。
我松了口氣。
妻子七點下班,到家七點二十分左右。
今天不錯,賺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