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又一片,被毒液沾身,來不及痛苦哀嚎的人,在沙漠上炸開,飛濺的毒血,如此一波波的蔓延的更遠……
廝殺激戰的中央,不過半個時辰,就形成了足足有二十公里直徑的真空。
那是靈鷲宮魔女使,最后殺敵決心換來的戰果。
黑色塔樓里,紫霄淚流滿面的看著……
“你看,主腦,你看,這就是靈鷲宮,真正的靈鷲宮就是這樣的!永遠不投降不放棄的面對敵人,不怕流血,因為靈鷲宮會讓敵人流更多的血!這就是靈鷲宮……”
劍,仍然在紫霄身體周圍揮動,那是暮色,可名和西暮山神派三個弟子的劍。
他們仍然沒有放棄,看到光幕中廝殺的情景,他們甚至更有堅持的動力……
“紫霄,黑暗時代帶來這樣的殺戮,你明明愛著靈鷲宮,為什么要繼續?”可名看著淚流滿面的紫霄,忍不住大聲的喊問。
可是,紫霄沒有回答,她只是聚精會神的看著光幕里發生的一切……
魔女使團們,一個接一個死亡……
直到,最后一個人也沒有剩下。
樂兒飛躍虛空,看著那一團團爆開的綠色。
她沒有流淚,魔女不流淚,只流血。
她很高興,因為這就是靈鷲宮,這里就是靈鷲宮。
她們一直為靈鷲宮而戰,今天這里,只要還有一個靈鷲宮的人活著,靈鷲宮就不會滅亡。
魔女使們為靈鷲宮戰死了,但她們不能死,因為她們要用勝利,告訴所有戰死的人,她們的犧牲,換來了勝利!靈鷲宮為勝利而流血!
樂兒一閃。沖入人群,拳腳不停的揮動,不斷的奪走周圍人群的性命,剎那,片刻,殺死幾十人后,立即施展天地殺神特效,出現在別處。如此一來,每次現身殺人之后,周圍的人雖然通過黑暗神作復制了她的武功。卻根本來不及用,她就已經消失了,他們復制的武功,又因為距離而又消失不在。
這是一場比拼意志的殺戮,敵人雖然多,但她們不怕!只要她們不松懈的殺下去,這些人數雖然眾多的非意境級高手,遲早會殺完!
樂兒當然不會松懈,她是魔女。除非倒下了,否則即使只有一根手指頭能動,她也仍然會毫不猶豫的殺人!
死亡沙漠,已經不太像是沙漠了。
除了廝殺最激烈的戰場中心。周圍的很多沙地,都已經變成鮮血構成的汪洋。
是的,太多的鮮血,從開始干涸了黃沙。到后來,漸漸變成范圍越來越廣的血湖,又漸漸的。變成了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血海。
圍攻的人都在血海中奔走,漸漸的,血海越來越深。
阻擋了后面的人的進入。
人潮只能夠定期的等待,等待血海干涸的時候,再沖過去,繼續圍攻……
如此,一天又一天。
一個月,又一個月的過去了……
魔女使團全滅,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候。
沉默動了。
帶領著所有等待一年多的意境級高手,浩浩蕩蕩的穿過人潮讓開的路。
此事,人真的已經不再多的看不到盡頭了。
一眼,已經能夠望到人潮的邊緣。
原本沉默想如黑子和百曉生建議的那樣,更早投入戰斗,但沒有多少意境級高手同意,他們都希望能夠在別人死完之后,才輪到他們上去。
他們都恐懼了,連續廝殺一年三個多月,主要的公敵們,仍然還活著。
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樣的敵人,簡直已經不是人,是神,比昔日的天意還更可怕,還更不可思議。
他們不想死,但他們無法回避這場戰斗,他們能做的,是假裝認真的為結果考慮,然后拖延。
拖延到現在,他們已經拖不下去了。
走進那干涸的血里混雜沙子的地帶時,沉默為首的意境級高手們,才知道匯報中的廝殺到底有多么慘烈和可怖。
這是多少人的鮮血,才能夠在死亡沙漠里形成一片干涸的血海?
這一大片的黑紅,比起曾經天空的血紅,更讓人觸目驚心。
一些膽識低的人,走在這血海之上,都在不由自主的發抖。
是啊,死的人太多了……
大地上,許多NPC都疑惑的看著空落落的街道,他們的世界,從過去繁華的模樣,突然好像無數人都蒸發了,他們的店鋪,都沒有了多少客人,那些有錢出手大方的江湖中人都不見了,許多店鋪的店主也不見了,驛站的馬車很少空閑多久,但這一年多來,馬夫們勒緊了褲腰帶在過日子,因為生意冷清,很多人熬不住的改了行,卻發現哪怕是去種地,糧食都很難賣出去,價格都低的讓人恨不得自己鉆進田地里變成值錢的莊稼……可是沒有莊稼值錢。
突然之間,很多很多的東西,都沒人買了,人,好像憑空蒸發了很多似得。
一座座大大小小的莊園,別墅里,全都空置著。
一家家NPC開設的商業設施都因為生意的冷清而被迫關張大吉。
青樓酒館這在過去仿佛永遠不虧錢的生意,也都陸陸續續的關張。
青樓的女人看不到客人,很多過去的紅牌都不見了蹤跡。
揚州城的百花船,如今稀稀落落的只有那么十幾艘,過去無數的豪客都不見了。
連花后的船都因為無人打理,變成了一艘鬼船,覆滿塵埃的靜靜停在那里。
人,死了太多太多。
從過去覆滿大地不知道多廣闊的范圍,到如今,一眼能夠望到盡頭。
廝殺卻仍然在繼續。
公敵們,死了很多,但死的,都是那些自愿選擇成為公敵的人,真正的第一隊列,系統最初定義的公敵們。仍然都還活著。
沉默拔出了長劍,沉聲道“所有人都在為自救而努力,犧牲,他們做了他們能做的,該做的,現在輪到我們了。”
是的,跟隨在沉默身后的,一大片的意境級高手們,全都知道,現在到他們了。
這是一場。江湖中所有意境級高手齊聚的戰斗。
幾乎所有的意境級技能師,都被迫參加了戰斗。
當然,也不是全部。
葡小萄此刻就在西夏城里,她沒有參加戰斗,而是一直在鑄造兵器。因為輕別離的原因,她成為被制定做后勤的人。
可是,她并不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死了太多的人,死亡沙漠的廝殺。慘烈的讓置身事外的人也難以高興的起來。
而且,戰斗的勝負,還沒有區分,又或者說。決定性的戰斗,這時候才剛剛開始……
黑色塔樓里。
五把仁者之劍,仍然在不斷的揮動。
紫霄一直沒有阻止,因為她也無法阻止。更不想阻止。
她在看暮色她們的決心,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她也能夠看到自己的決心。
三把劍。突然散發出騰騰的殺氣!
是的,是暮色的三個弟子。
他們經過這么久的攻擊,這么久徒勞的攻擊,卻在這過程中一直看著光幕中無數人的不斷死亡。
他們早已經難以按捺。
他們知道不能殺人,可是,他們按捺不住內心漸漸涌起的躁動。
黑暗元首就在眼前,終結的辦法就是殺死她!
殺死她!
明明就有機會,明明就在眼前,武功被封的黑暗元首,即使他們失去仁者意境的力量,也能夠殺死啊!
殺死她,一切就能夠結束!
他們徒勞的揮劍,一次又一次,又有什么用?
在血海中前進的焰情,只覺得觸目驚心。如同這一戰至今為止的結果一樣,讓人震驚的難以置信。
“殺盡天下,天意尚且不如,黑暗神作根本沒有用。”
血刀刃一生見過多少鮮血,殺過多少人,但此刻走在干涸的血海之上時,仍然覺得心神顫動。是啊,誰又曾經見過如此多的鮮血?抬頭看著那巨大高聳的黑紅色沙丘,那里面,堆積的全都是尸體!“我們的尸體恐怕也會成為里面的一部分,黑暗神作仍然沒有修復神作的弱點,只能指望沉默那類有武典級別修為的高手能在前面擋道。可惜,冷傲霜她們沒有來……”
“她們當然不回來,她們雖然退隱江湖,但靈鷲宮的精神還在,寧可被關進黑暗囚牢,也不會跟喜瘋子為敵。”紫心人平淡的插話,知道血刀刃是因為眼前的局面,迫切希望有更多高手能夠成為牽制的屏障,讓他們能夠有更多人復制了武功擁有戰斗力的面對依韻這些不可思議的神一樣的存在。
“也不必太灰心。沉默,黑子他們選擇的目標很合適,復制靈鷲宮容兒的武功,容兒現在沒有殺氣特效,不可能從容移走,以圍攻她為中心,促使別人過來,這一戰有得打。”說話的人是蕭浪,他本來退隱江湖已久,對江湖再沒有雄心,但黑暗時代迫使他不得不走出來。曾經跟他紫心人和血刀刃不是朋友,但如今都退隱的久了,過去的敵對和仇怨,也都覺得沒有計較的心情。
原本看不起蕭浪的紫心人也是類似心態,因此破天荒的平靜理會了蕭浪的話。“看沉默和黑子能夠在他們的攻擊下支撐多久是關鍵。黑子的武功擅長守,據說沉默也是攻防兼備,還是很有機會的。”
小山在蕭浪后面,身旁還有康月這些曾經的武當派高手。原本都已經歸隱,如今重出江湖,都是莫可奈何,實則根本沒有重出江湖的雄心壯志和斗志。
“依韻以前就強的像神了,現在簡直徹頭徹尾就強的跟神一樣。這些家伙簡直離譜,怎么可能殺死這么多人……”
這是一句廢話,但周圍聽著的意境級高手們,卻沒人覺得這是句廢話,即使到現在,他們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如此感嘆,這簡直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他們距離廝殺的中心地帶,已經越來越近。
抬頭,已經能夠看到飛閃移走,仍然在不斷屠殺人群的深紫色的身影了。
黑子沉默的行走著,他對這場戰斗,早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
他和百曉生,棋盤都知道,最佳的時機是在魔女使團滅亡后參戰,那時候人潮覆蓋的范圍還非常大,依韻等人難以突圍。
但現在,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即使殺死了別人,依韻這類擁有殺氣特效的人,完全能夠利用殺氣特效從容突圍,沒有任何后顧之憂的跟眾人打游走戰,那時候,結果是他們被逐個擊破。
即使依韻不游走,退完一步說,逃離,他們也莫可奈何。
這場戰斗就不能夠用常規的方式,等到人海都死差不多了再上,幾乎就已經宣布失敗。
僅剩的機會就是有針對性的圍攻,有些人不能先殺死,有些人必須先鏟除。
譬如容兒魔女,圍而不能殺,即使重傷也要讓她好像抱有戰斗力,如此一來靈鷲宮的別的魔女就不會走;情衣,小龍女也是牽制依韻,繼而通過依韻牽制別的紫霄劍派高手確保不會逃走的中心。反而是白色黃昏的人不需要多慮,白色黃昏既然跟其它人同舟共濟,絕不會丟下別人自己逃走。
但這種安排,已經是無可奈何的辦法。
戰事兇險,能否如計劃的一樣完美進行,誰又能夠確保?
但此刻再提錯過最佳時機的事情已經無濟于事,在三個月前,黑子就不止一次的強調提出過,可惜,沉默也無法違拗眾多意境級高手的一致想法。他們來參戰,不等于任何事情都必須聽沉默的調派。
黑子知道,也不怪這些人膽怯,實在是依韻這些公敵已經讓人不由自主的膽寒,許許多多根本沒有經歷真正戰斗的意境級技能師們,當然沒辦法如他們這樣,在這種形勢下還抱有清醒和冷靜。
人潮,在后退。
但依韻卻沒有停止揮動殺人的劍。
他突然消失在虛空,同時出現在沉默,黑子等人的頭頂。
依韻要殺人,搶占先機的殺人。
黑子早不覺得意外。
剎那,神影舞帶出一片層層疊疊的,依韻的深紫色身影,還有那飛閃的劍光!
沉默的劍,出鞘了。
一連串,幾乎不分先后的劍與劍碰撞的聲音,在眾人耳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