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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使者月兒

  陳月兒覺得她就快要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因為禁城法陣的緣故,她暫時聯系不上陳七等人,而城內原本傳來消息說是在煉丹行會密地似乎發現了封璞羽的形跡,結果無數人遁入那處水池之下的密室卻一無所獲。鑄造行會的大宗師邊定軍親自出手,施展“米羅搜魂術”,直接將那個叫藤芳的女子變成了一個白癡,依然還是沒有得到任何一點有用的消息。所以,陳月兒心中的怨怒已經到達了爆發的邊緣,她似乎看到她回到中天被陳天師吸成肉干的可憐下場,似乎看到她的神魂和元嬰被陳天師抽離出來,放在九幽之火上炙烤灼燒的凄慘情狀,不!她心中兇狠地咆哮著,絕不,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陳月兒身上!據她的了解,這萬年以來,每一位被派出來做接引使者的,沒有一個回去后得以幸免,幾乎都是遭受了難以想象的苦痛折磨之后才魂飛魄散的。她絕不要自己也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

  她之所以有把握她此次回去復命不會遭到前幾波使者那樣的殘酷懲罰,是因為這萬年來只有她才算是等到了天書的消息,甚至可以說是與天書失之交臂。剛到魔天,陳七就向她稟報了劍宗出現天書波動,而他們全體犬軍出動,一舉滅掉了劍宗,抹平了飄雪峰,卻沒能找到天書,這讓陳月兒在欣喜的同時又感到十分生氣。不過,她知道天書只要被觸動了,那就表明星君使者已然降世,而且就在這魔天境內,所以,她覺得天書固然要找,但是能親手將剛降世的天書使者親手斬殺,那她回去之后就是不世的大功一件,非但不會遭到懲罰,甚至反倒有可能獲得莫大的賞賜。可惜,陳七等人多方努力,不但沒能找到星君使者的下落,就連那幾個劍宗的余孽也沒能找到。而大比的時候,陳月兒作為中天使者是必須要在現場觀摩的,她實在是抽不開身。

  沒想到,就在她心灰意懶之時,那個少年出現了,幾乎是第一時間那少年身上的天書氣息就引動了她體內的禁制,那是陳天師獨有的手段,專為天書布置,一旦她們中有誰接近到天書或者是星君使者,體內的禁制就會被引動,并且指引出明確的方位。那瞬間,陳月兒幾乎覺得上天待她真是不薄,就在她還在考慮剩下的時間怎么去尋找天書,尋找星君使者的時候,那個疑是星君使者的少年(抑或是身上就攜帶著天書的少年)竟出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正好那少年引起了會場的一點騷動,這正好給了她一個動手的理由。于是,演武場那一幕發生了。

  雖然陳月兒及時命令蟄伏在城中多年的陳七立即開啟他們三十六人早就悄然布置下來的禁城法陣,但是那少年的表現還是著實讓她大吃了一驚。以刀氣劈開了她丟出去的那張冰封符,再以刀氣讓她的青光劍大受損傷,這根本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太過不可思議,因為那個少年很明顯只有分神期的的修為,雖然那顆氣海上的神血看起來要比一般的分神期修行者的神血要壯大許多,但是這絕不是他可以破掉她的冰封符、讓她的本命法寶青光劍大損的理由!關鍵似乎還在那把黝黑而且樣子極為破損十分不起眼的刀上面。那把刀究竟是什么寶貝?陳月兒始終沒有想明白。按陳天師的說法,她的青光劍幾乎可以跟一境三天那些未曾遭受損傷的神器媲美,怎么會差點折損在那少年一把破刀之下?怎么可能?難道,是天師的天算失誤?難道這一境三天目前還有其他不被天師知曉的曠世奇寶?那把破刀就是這樣的一件寶物?陳月兒知道若是她表現得太過執著或是太過明顯,會讓魔天這些修行者看出破綻來,畢竟一個擾亂會場的罪名還不至于在眾人面前將那少年斬殺,但是經歷了那少年對她的一番沖撞之后,她的震怒就來得格外理直氣壯毫無破綻可言。即便是那些想要維護封璞羽與那個少年的人也無話可說,因為她是接引使者,是身份無比高貴的存在,敢當面沖撞她就是找死的行徑。

  緝拿少年與封璞羽遲遲沒有進展,陳月兒越發感到有些不對勁起來。她沒想到鬼宗竟然對那個少年恨之入骨,邊家也積極參與到緝拿行動之中,雖說有她那句“攻擊劍宗嫌疑”的話作為引子,但有了這兩撥人的上躥下跳,倒是真能省卻她不少功夫。魔天就算是被折騰得天翻地覆,跟她的小命比起來,她都覺得那些無關緊要,所以哪怕是一下子將煉丹行會這個屹立在魔天數千年,恍若一座不朽豐碑一樣的存在瞬息間毀滅,她的心也沒有興起半點波瀾,她要看到的是結果。隨著時間緩緩地流逝,直到參加全城搜索的人慢慢聚集到她所在的南城門來時,她才真的有些慌亂了,這樣都能讓那少年與封璞羽跑掉,莫非那少年真的就是星君使者不成?

  此時,陳月兒才想起那個起初跟著少年一道進入會場的文士老者,使用荷葉法寶,使用荷葉飛鏢,最后還祭出一塊刻著“守”字的令牌,直接穿越禁制而去。那可是得自天師親傳的禁城法陣,就這么被他輕松愜意地穿越而去。她感到背心有股寒意襲來,這很反常,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生過恐懼之心了,自從天師賜她青光劍,將她欽點為這一屆的魔天接引使者開始。毫無疑問,逃出去的那個文士就是魔天境內的法陣守護者家族之人。按照天師的提醒,別說是她,即便是陳七他們三十六人,一直暗中蟄伏在魔天各處,不敢公開露面行動,一多半的原因都是因為這些法陣守護者家族。天師有訓,一境三天中,除卻這些法陣守護者家族,她也好,陳七等潛伏者也好,可以不用顧忌其他任何人任何勢力,只有這些家族不能去招惹。陳月兒一直不知道天師在顧忌什么,現在她才隱隱有些明白,實在是因為這些法陣守護者家族太過神秘太過強大的緣故。

  據天師講,這些家族人丁單薄,但是傳承卻跟他一樣,來自遠古上界,甚至很可能是仙界某位仙家安排下來的。這些家族都有各自驚世駭俗的神通,而且似乎都身負著特殊的使命,一般絕不會離開他們值守的法陣區域,除非,他們所在的世界有巨大事故發生。大比之日算不算重大事故?不然,那個文士為何要出現在這里,難道那個疑是星君使者的少年會是法陣守護者家族后人?不對,看架勢,那文士簡直是在拼死維護那少年,不像是其家族之人,那么二者之間一定有著其他層面的關系。不過,陳月兒覺得她現在考慮的不應該是這個問題,而是應該考慮如何在不驚動或者是搶在法陣守護者家族之前,將那個少年斬殺,天書絕對就在其身上,陳月兒幾乎可以斷定。而且以她的估計,那少年和封璞羽此刻絕對還滯留在香蜀城某處,只是隱藏得極好而已。怎么辦?陳月兒感到心情越發焦躁起來,無數種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

  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擔心什么。就算是魔天中全部的法陣守護者家族聯合起來,她也無需擔心,畢竟她的身份是接引使者,前來接引可以去中天獲取神器傳承的使者,她對于無力沖撞自己和擾亂大比會場的人提出責罰緝拿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何況那個少年還是襲擊劍宗、竊取鬼宗財物的重要嫌疑人,所以即便是那些家族前來,也找不出一個讓她收回成命的理由,她一直把她的位置和理由擺得很正,即便是毀掉煉丹行會抑或是施刑藤家之人,都不是她下的令,也不是她動的手。只要陳七等人不被那些家族之人發現形跡,她就勝券在握。傳送令雖然規定了往返時限,但是她作為使者,是得到了天師的賜福的,可以將傳送令的時限延長十日,這個即便是陳七他們也不知道。因為,要使用賜福的能力延長傳送令時間,除非是她發現了天書的下落。她就不信,再有十天時間,她還不能將那少年找出來。

  一個分神期的小小修士,無論她抑或是身邊這些魔天強者中的誰,彈指間即可滅掉。之所以唐游龍和邊定軍雙雙出手,而陳月兒會覺得那少年依然無大礙的一個原因是,那少年身邊有個煉丹大宗師封璞羽。她可是親眼看到封璞羽丟出一顆極品的黃級丹藥,給那個使用了元嬰離體禁術的文士。所以,她敢斷定那少年不會有多大的事,至少還留著一條命,不親眼看到那個少年身死魂消,不親自從那少年身上拿到天書,她怎會放心,怎會甘休?

  魔天的強者勢力們似乎已經聚齊,陳月兒伸手緊了緊面巾,雙眸冰寒地從這些人面上一一掃過,不再給這些人施加一點壓力,只怕這些人是絕不肯賣死力氣的。這個道理她早就懂,也早就會用,不然,在中天她訣不可能從眾多的優秀者中脫穎而出,成為天師欽點的接引使者。

  “罷了,恐怕我是萬年來第一個在魔天遭到這般羞辱的接引使者,諸位真想讓我背著這個天大的恥辱回去復命,還是再賣賣力氣,將那兩人給我擒到面前來!你們看著辦吧,索性,本使者就再呆上一些時間,看看你們魔天中的強者們到底是如何辦事的!”陳月兒的話就像冰冷的刀子一樣從魔天強者們的耳根處掃過,令這些人一個個面皮發燒,立即絕大部分人又開始紛紛行動起來,一時間香蜀城內又是一片神識亂掃,風聲鶴唳的紛亂景象。

  誰也沒有看一眼萎頓倒在城墻垛下渾身血污,暈迷不醒的藤芳一眼。不過,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發泄的陳月兒卻將目光落到了藤芳的身上,她看了一眼城墻下一群群躲在各處暗中看著熱鬧的人們,冷哼一聲,抬手間將藤芳虛空攝起,吐氣開聲,話音傳遍了香蜀城的每一個角落:“這個人曾經是藤家的大小姐,你們都給我看仔細了,藤家包庇那個襲擊劍宗的兇手,包庇那個盜竊鬼宗財物的賊子,包庇那個沖撞本使者的家伙,這個大小姐都已經招認了,現在我就還大家一個公道,給我去死吧!”

  陳月兒暴喝一聲,攏在黑裙中的手掌迅疾地一壓,藤芳就像被一座巨山壓著一般,徑自流星般往五丈高的城下墜去,地面可是厚重堅硬的青石,失去意識的藤芳被陳月兒這個大修士以如此巨大的力量摜下去,哪里還有命在?

  說時遲那時快,甚至連掛在城墻上的藤家人都還來不及在眼神中露出驚駭,藤芳已經就要墜落到地面,甚至修為高強者還可以聽到她身體帶出的嗚嗚勁風!可想而知,她下墜的速度有多快,那摜下來的力道有多大!

  忽然,一道身影從人群中一閃,竟然在那間不容緩的瞬間到達了藤芳的身下!

  藤芳和那人竟撞成一團,直接將堅硬無比的青石地面撞出一個人形的大洞來,洞口沒有人影,顯然那人和藤大小姐一起被生生撞進了青石之中!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發出離開驚呼之聲。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在這樣一個關口,居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出手搭救藤家大小姐。盡管暫時還沒人知道,這出手的人抑或是藤家大小姐性命是否還存在,但是至少這個舉動勢必還會更加激怒那個中天來的接引使者,所以,沒有誰這時候敢上前去查看那個洞中的情形,甚至不敢放出神識去看,只怕這樣的舉動也會招致橫禍從天而降。

  果然,城墻上的陳月兒狠狠一跺腳,這一次,幾乎整座香蜀城都在顫栗一樣。我滴個神啊,有人在心底呻吟道,這來自中天的小娘皮莫非得到過神器的傳承,看情形竟比幾大宗門的最強者修為還要高深,中天啊,神器啊,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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