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精通符道的陳夢符、空間術大成的陳夢晶照面,蒙揚都曾在這兩人身上體會到他們利用神識威壓的威能。()、.至于其他人,包括目前他在歷練之谷內發現的天師教這些門人,雖說靈識開化程度較高,神魂卻無比孱弱,與蒙揚根本沒有可比性。
即便如此,蒙揚還是小心翼翼地獵殺著偏僻處、落單的異獸,盡量不跟這些天師教門人碰上,迂回著朝中心那個湖泊靠近。
三百六十種異獸血液,蒙揚很快就集齊,當然也收獲了數百顆九難魔晶。期間還采摘到好幾種藥園中沒有的靈藥,這些靈藥在中天已經算是年份較高品級較好的,蒙揚不得不從現在開始,就為化靈丹做準備。
化靈丹,是九難修士晉級到化靈時用于對付天劫的一種天級丹藥,目前蒙揚還從未觸及過天級丹藥的煉制。發現風燭草,零丁花,飄渺藤,斷腸紗純屬意外,若是能收集到這幾種靈藥,蒙揚倒是有幾分把握,可以煉制出不存在多少副作用的延壽丹。
至始至終,蒙揚沒有使用過任何兵器,收集這些異獸魔晶和血液,他一直用獸爪。這些獸爪都鋒利異常,倒是十分方便。
不知不覺,蒙揚已經深入三十里,三天時間悄然流逝。蒙揚在身上涂抹了一層匿息丹,可以將自身的氣息氣味不散逸出去,被異獸得知。可是,他在一處草地一角采摘一朵血霧花之時,還是被一條毒蛇發現,偏生這條毒蛇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瞬息間便召喚來上千條同類,將蒙揚圍得水泄不通。
這些毒蛇,每一條都兇殘異常,更是達到了九難三階以上的境界,十分難以對付。蒙揚只得第一次使用霜網符,手持一頭五階虎爪,開始收拾這群毒蛇。也正是因為這樣,蒙揚的形跡被幾個結伴歷練的天師教門人發現,看起來這些人來到此處的目的也是為了血霧花,看到被群蛇圍困的蒙揚,這幾人不免吃了一驚。
不知已有多長時間,歷練之谷中已經沒有外人進入,即便偶爾有進入者,也被天師教門人格殺。這幾人看到蒙揚在毒蛇群中游斗,身手矯健,不時還用出一張張品級不低的符,手上拿著不知名的“武器”,如此之多的三四階九難毒蛇竟拿他沒有半點辦法,不斷在他的攻擊中喪命。
這個修士有點意思,幾名天師教門人相互交換了一下顏色,迅速分散開來,朝蒙揚與毒蛇群交戰的地方靠近過來。
在前行的過程中,這些人不時從手中彈出一顆顆類似藥粒之類的東西,散發出一陣陣十分難聞的氣味,那些毒蛇似乎對這種藥粒很是忌憚和害怕,慌亂地避開,不一會功夫,當四名天師教門人出現在蒙揚身邊之時,蒙揚身體周圍已經沒有一條活著的毒蛇。
蒙揚對這四人的出現,熟視無睹,自顧自十分靈活地利用手中的虎爪,化開被他擊斃的毒蛇頭部,取出魔晶。四名天師教弟子冷眼看著蒙揚,也不阻止,在他們看來,蒙揚已經是一個死人,無論他收獲多少東西,最終都會落到他們手上。
將最后一條毒蛇的魔晶收取后,蒙揚才站定身形,一揚手中鮮血淋漓的虎爪,沖四個天師教門人打個招呼道:“在下萬符樓陳非,見過幾位兄弟。”
“什么?你就是陳非!怪不得有膽進入咱們的歷練之谷,如此看來倒是果真有些本事。哼哼,只不過,今rì你撞上咱們幾兄弟,恐怕你的好運道就到此為止了!哈哈哈!”
一個面目陰狠的漢子先是一驚,隨即張狂地低聲說道,其余三人也跟著笑將起來,他們四人根本就沒把蒙揚看在眼里。
蒙揚一臉鎮靜,神識迅速將周圍情形探視了一番,發現,三里之內,再沒有天師教門人的蹤跡,登時面色一沉,冷聲道:“諸位可是要找在下的麻煩?我可不想平白無故跟你們結怨,諸位若是行個方便,大家還能相安無事”
一個手持長劍的漢子按耐不住,嘶吼道:“我倒要見識見識滅掉三雄幫、煙花幫的陳非,到底有什么厲害的手段!接招吧!”
一晃手中長劍,引符燈搖曳在他的頭頂,左手彈出一張荊棘符,人卻揉身而上,展開了對蒙揚的攻擊。
荊棘符,屬于屬性符,一旦激發出來,可以生出一片荊棘,將人困在其中難以展開身形,屬于控制型的符。
瞬息間,一片荊棘將蒙揚的身體淹沒,其余三個天師教門人盡皆面露喜色。因為眼前這個陳非可是滅掉了兩幫的萬符樓新晉制符師,身上的東西自不會少。將其滅殺,既是對萬符樓的一次打擊,他們自己也能有所斬獲。制符師身上的金幣、符可不會少。
在荊棘出現的瞬間,蒙揚已經勾動了頭頂那盞陰級引符燈,隨即手中虎爪便閃爍出一片艷紅的血色,呈環形閃電般劃出。
那張荊棘符形成的荊棘,只持續了一息不到的時間,就在虎爪劃出的爪影下紛紛崩碎,沒有對蒙揚造成半點影響,在激發的那一霎就被虎爪盡數破壞。
圍觀的三名天師教門人面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齊齊握緊了手上的符和兵器,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彈出荊棘符的那個漢子見荊棘符瞬間被破,也是吃驚不小,在他看來,對付一個只持有陰級引符燈的修士,簡直等若兒戲,哪里需要多費手腳。盡管荊棘符沒能建功,他手上的長劍依舊沒有絲毫停頓地,劃出三朵劍花,罩向蒙揚!
在他想來,除卻他們天師教門人,中天人莫說修煉劍法,恐怕就連見過的人都十分稀少,他這一招“毒蛇三吐信”可是他最為得意的劍法之一。再加上他六脈全開的強大真氣,只怕劍身未沾上這個制符師的身體,強大的勁氣已經將他震碎成粉!
但是,讓他驚駭的一幕發生了。
蒙揚的衣袂都沒有凌亂一點,似乎劍上強大的勁氣一到達他身體的周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他全然不受影響,反倒是冷哼一聲,揮動手上的虎爪迎上那三點劍光!
一股強烈的勁氣爆裂一般沖散開來,卻是劍光消散,從那漢子崩碎的長劍發出了如此強烈的氣勁爆炸。反觀蒙揚的虎爪卻絲毫無損,嗤啦一聲,已經扎進那漢子的胸膛,緊跟著閃電般一拉,嘩啦啦,鮮血飛濺中,那漢子的一聲慘呼戛然而止,被虎爪劃拉成無數的碎片!
歡級引符燈頓時熄滅,搖曳著劃空而去。
三名圍觀的天師教門人,完全呆滯一般,被嚇傻當場。
他們此時才看清,這名叫陳非的制符師手上拿著的不過是一只巨虎的虎爪而已,那里是什么武器。充其量,這就是一頭三四階巨虎的虎爪,品質跟他們的兵器根本沒有可比性。
在修為懸殊如此之大,在同門率先出手,符、兵器都占盡優勢的情況下,僅僅一個照面,同門竟身死魂消當場,這怎不叫他們幾人嚇得魂不附體!
這個叫陳非的制符師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驚駭極為短暫,三人隨即同時出手,幾乎不分先后地朝蒙揚彈出各種符,有火球符、風刃符、重力符,林林總總不下十張,但是這些符卻沒有一張發揮了作用。
蒙揚在三人攻擊之前的那一瞬,虎爪在身前幻化出一個十分玄奧的血色光影,就像是布置出一個血色的漩渦,那十幾張符紛紛無聲無息地被那個漩渦吞噬!
蒙揚瞬息間已經布置出一個精巧的禁制,將此處禁錮起來,神識威壓驟然綻發出來,分別將那三人懾住。
此刻,三個天師教門人才明白,眼前這個制符師哪里是一個什么不堪一擊的小修士,分明是一個修為實力深不可測的絕世強者。單以威壓就將他們的引符燈禁錮,無法催動真氣不說,就連神魂都受到控制,登時間無法動彈一下。
青葫。
將三個天師教門人收入青葫的同時,蒙揚已經催動青葫禁制,開始將三人煉化,突然使用青葫,正在煉臺空間中勤奮修煉的明少等人也被驚動,等蒙揚遁入之時,他們站在蒙揚的身邊,一臉好奇地看著被煉化成魔氣之后的那三人,還殘留下來的三點四處亂飛亂竄的血色光點。
蒙揚念動間,驅使青葫加強禁制,將三個不受控制的血色光點攝到身前,這才發現,這三個光點分明是這三人的引符燈所化,令他無比欣喜的是,這三個光點散逸出來的強烈氣息分明是精純的信仰之力的氣息!
意念一動,飛鉗從他掌心中幻化出來,一閃之間,已經將這三點信仰之力吞噬,隨后十分滿足地依舊化作圖案回到蒙揚的掌心。
這是一個讓蒙揚無比振奮的發現,至此他已經大約明白了陳天師是如何收集到信仰之力的。
引符燈。
每一盞陰級引符燈,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隨著持有者的不斷獻祭以及他的身體經脈不斷得到血煞之氣的淬煉,引符燈也在跟著成長壯大,只有成長超過缺級到達悲級品質的引符燈,才開始產生信仰之力。悲歡離合四個品級的引符燈,品級越高,其中蘊含的信仰之力也就越多越強。
由此,蒙揚不禁開始揣測,中天修士個個都通過獻祭獲得引符燈,實際上他們就成為了孕育信仰之力的一個工具,就像一個寄宿體,一具供引符燈成的寄宿體而已。
難怪所有的中天修士死亡之后,陳天師都會將其引符燈收回,難怪只有缺級的修士才有資格參加天師教的考核。
想到這些后,蒙揚干脆將消滅鐵青云那次繳獲的那盞引符燈取出,催動青葫禁制將其煉化,這一次連同一起煉化的當然還有這盞燈中屬于陳天師的那道神識意念。
因為蒙揚已經十分迫切地想要了解,屬于陳天師的記憶,煉化這道意念自然可以獲得一些。
這一次蒙揚得到一團記憶的同時,飛鉗也再次得到一點信仰之力。
經過魔光粉的淬煉,又得到蒙揚為他們精心煉制的“化魔丹”、“淬魔丹”等高級丹藥,這段時間明少幾人的修為節節攀升,都有著十分明顯的進步。其他鐵血團之人也同樣如此。
蒙揚簡單將中天的情形跟明少幾人說了一下,隨即便吩咐他們繼續修煉,他遁出青葫,準備慢慢消化剛才得到的這些記憶訊息。
躲在一個土丘之后,蒙揚藏匿起身形氣息,開始梳理得到的天師教門人記憶訊息以及來自那道陳天師意念的訊息。結果,這一次的收獲之大,完全超出了蒙揚的想象。
一切基本上都跟蒙揚之前的推斷相差不大,中天的禁制實際上就是一張神符“遮天符”,其實這也是陳天師唯一的一張得自本體地狗君的仙界神符。
和蒙揚料想的一樣,這張“遮天符”化作禁制將中天封鎖,每時每刻都需要信仰之力的補充,于是陳天師只有將中天布置成一個可以循環產生信仰之力的世界。這張“遮天符”就消耗掉百分之九十以上陳天師收集到的信仰之力,真正可用于他恢復修為的少得可憐。
其實,血煞之氣的產生,照樣離不開天地靈氣的滋養,所以陳天師不得不耗費無數的時間和精力,將一境三天的靈脈方位進行了調整,冰鏡雪峰實際上就是他命令三個分身潛出中天布置下來的一個聚靈陣。也因為如此,天玄的極北之地才會變成極寒荒蕪的現狀。
三個分身,也就是陳夢晶三兄弟,其實就是陳天師的三項神通:空間術、制符術、煉丹術。這三個分身出了一趟中天,回來之后,就產生了變異,要不是陳天師做好了防范,只怕早就被這三個分身聯手將其吞噬。
一切都緣于《吞血化骨功》,一旦這門功法修煉到極致,本體只要稍微受損,分身就會叛逆。經此一來,三個叛逆的分身各自占據天師城的一處,形成了兩樓一店割據對峙的局面,陳天師卻只得龜縮在天師殿,不敢露面。
只不過,三個分身畢竟是陳天師分化出來的,他們的心思陳天師了如指掌。同樣的,三個分身受吞血化骨功的影響也一樣劇烈。
無論是分身與分身互相吞噬,還是本體與分身之間相互吞噬,最終獲益的一方修為都會翻倍。可是,原本在中天積累了萬年的陳天師,只要是三個分身回體,他的修為就將突破到化靈境界,但是卻出現了好幾個他無法掌控的意外。
陳夢晶被陳夢符和陳夢丹聯手重創,至今沒有回復到最佳狀態,這樣一來,若是陳天師強行將三個分身收回,他的空間術也將大受影響,甚至是境界倒跌再也無法找回,這是原因之一。
其二,三個分身生出了叛逆之心,個個修為與陳天師本人接近,強行召回,他也始終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辦到,一旦由此引動中天劇烈動蕩,遮天符無法控制,散逸出他真實的氣息被天地規則知曉,不單他會神形俱滅,連帶著還會影響到九天之上的地狗君本尊。
其三,中天功法匱乏,靈藥資源嚴重缺失,至今陳天師還沒有煉制出化靈丹,就算是三個分身回歸本體,一旦面臨突破,沒有這種丹藥,他也十分危險。
其四,三個分身相互敵視,并且都想通過自身掌握的神通聯系上九天之上的本尊。請神臺就是唯一的途徑。
正是基于這一點,三個分身和陳天師之間倒是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沖突,還算是相安無事。因為他們都明白,無論是化靈丹的問世還是請神臺的建成,對他們而言,都是大有益處之事。
陳天師無時無刻不想采用各個擊破的方法,將三個分身一一收服。這些年來,他豢養門人,布置下這個精心打造的模擬隔離空間,就是有針對性地訓練這些門人,一旦這些人成長到合級巔峰,每三百六十人,就能制住一個分身。屆時,有了化靈丹的陳天師就能順利恢復修為,徹底掌控中天的大局。
另外,品級到了悲級以上的引符燈,都可以煉化成信仰之力,請神臺一旦建成,需要同時抽取三萬盞引符燈作為獻祭,這也是天師城始終保持著三萬左右修士數量的根本原因。
請神臺啟動之時,還需要獻祭一名擁有神級引符燈的圣女,這個圣女必需是人類處子,還得擁有仙資,對地狗君無比的虔誠。
一旦請神臺成功啟動,地狗君本尊就可以避開天地規則,降到這個罪罰位面三息的時間。三息的時間,神祗降臨,已經足以改變這個罪罰位面的一切。
到了那時,收取掉位面神符的地狗君將把天玄位面變成他的一個領地,專門為他提供信仰之力,當然,整個天玄位面都將被血煞之氣籠罩,變成一個沒有真正的人類,只有可化形的異獸世界。
蒙揚又驚又喜,驚的是地狗君的神念竟然存著這樣的心思,不惜毀滅天玄位面眾多生靈,喜的是他總算知道妹妹的下落,原來妹妹就是陳天師為獻祭準備的圣女,如此看來,妹妹當受到陳天師的重點保護。
蒙揚知道擁有仙資之人類,在天玄可謂鳳毛麟角,十分難以尋覓。妹妹跟他一樣,都是來自九天之上,擁有仙資并不稀奇。只是他還是想不明白,難道陳天師并不知道妹妹進入中天絕非偶然,而是冥王的有意為之,難道陳天師并沒發現冥王的手腳?
冥王這么做,到底又有何圖謀呢?
不過,蒙揚倒是找到了破除中天禁制的一個法子,那就是想辦法收掉這些可轉化信仰之力的引符燈,至于如何消除血煞之氣,蒙揚暫時還沒有想到方法。
他決定再收集一些靈藥和魔晶,就離開這里,于是他依舊小心地以神識開道,盡量避開天師教門人,在這處歷練之谷中活動起來。
他并不知道,四個天師教門人的隕落,卻只有一盞引符燈飛回去,早已經將陳天師驚動。
正在采摘一株苦血藤的蒙揚,忽然感到歷練之谷中的血煞之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一般,登時渾身肌肉一緊,心驚到了極點。
驀地,一個女子清越森冷的聲音響徹三百多里的歷練之地:“所有歷練弟子,立即返回天師殿!”
隨著這句說話,一股無比浩大的威壓如水銀瀉地一般鋪展開來,迅速將這片歷練之谷覆蓋!
不好!
蒙揚盡管已經盡量收斂自身的氣息,也將自己的神識感知盡數收回體內,可是百密一疏,他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那盞陰級引符燈。等他發現不對將引符燈收回靈臺,已是來不及,早已經被那道威壓發現。
頃刻間,蒙揚感到自己被那道威壓牢牢定住,忽然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似乎渾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都逃不過對方的探查。
此人的修為竟然不在九難巔峰之下,怎么可能?難道是陳天師本人?蒙揚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如此小心,怎么還是引起了陳天師的jǐng覺,難道是因為先前被他格殺的那四個門人?
沒等他做出應對的反應,一張淡金色的符從天而降,帶著一股連蒙揚神魂不安的強大氣息,化成一張金色的網,瞬息間將蒙揚捆縛成一個粽子!
這是神符!
而且蒙揚已經知道這是什么神符,要想避開這張神符的控制,除非蒙揚在神符幻化激發成網之前,施展大五行遁術或是空間遁術逃逸,否則他根本沒有閃避的可能。
困神符。
這是神符之道中記錄的一種,是一種專門禁錮中天修士血煞真氣和引符燈的神符,蒙揚在神符之道中看過這種神符的介紹,自然明白這種神符的威能。
剎那間,蒙揚感到引符燈似乎驟然跟他失去了聯系,四條顯露出來已經淬煉完成的經脈以及匿仙訣隱匿起來的經脈中,儲存的血煞真氣被凍結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催動分毫。好在,蒙揚的神魂如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絲毫不受影響。
這樣一來,蒙揚倒不是特別擔心,畢竟實在萬不得已之時,他可以祭出飛鉗,只要飛鉗將困神符上的信仰之力吞噬掉,此符加諸身上的禁錮自然也就被化去。
在蒙揚腦中不斷盤桓著各種念頭之際,虛空中一股大力涌來,徑自將他攝入一個類似空間亂流形成的通道中,數息的昏黑暈眩之后,蒙揚的身體重重地跌落到一片青石地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蒙揚小心地偽裝成十分痛苦的樣子,也不敢使用神識,做出神魂同樣受到禁錮的模樣,眼睛咕嚕嚕亂轉,打量到底這是一個什么所在,難道就是天師殿?
以蒙揚躺倒的角度,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人,潔白的裙袂下一雙布滿血痕的赤足,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除此之外,蒙揚只能看到一片虛無,再無旁物。這片青石鋪成的地面似乎漫無邊際,無限地延伸出去,似乎這方天地中,就只剩下這雙赤足的主人和躺倒在地的他。
“你是何人,如實說來!”一把冰冷不帶任何感彩的女子聲音傳入蒙揚的耳中,卻險些將他的神魂震散。
他聽得出這個女子的聲音,那是他記憶十分深刻的聲音,他已經可以斷定以困神符將他制住的以及正在對他說話的人,就是他一直想要見到的妹妹姜苗。
但是,蒙揚這一刻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腦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妹妹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修為?到底在她身上發生了什么難以想象的變化?她的神符到底是陳天師所賜,還是她自己煉制的?到底要如何對她說起,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蒙揚感到無比的痛苦和糾結,他很清楚,他不可能說出他們是兄妹的秘密,陳天師說不定就在附近或是在暗中窺探,眼前這個突發的局面到底該怎么應付?
就在蒙揚思索之際,一聲脆響劃空而至,緊接著他感到背心如同被炙熱的烈火灼燒了一般火辣辣地刺痛,這種刺痛居然有種直達靈魂深處的感覺。
蒙揚忍不住痛呼了一聲,他十分清楚他的肉身強度,莫說是鞭撻,即便是一般品級的亞神器砍在上面,也極難造成上面傷害,但剛才被人抽打的這一鞭,卻將他的后背抽得血肉模糊,更帶給他一種痛徹心扉的疼痛。
什么鞭子這么厲害?
“哼,再給你最后一個機會。說,你到底是什么人?進歷練之谷所為何事?”
那女子再次厲聲喝問道。
蒙揚強行收攝波動的心神,顫聲回答道:“在下萬符樓制符師陳非,進入歷練之谷,只為了尋找一些制符材料,不知在下到底觸犯了什么”
啪!啪!!
連續兩鞭抽打在蒙揚的后背之上,這一次,蒙揚強咬住牙關,沒有哼出半聲!
“咦!你果真有些古怪!居然能受得住三鞭,資質尚可!陳非?你就是最近在天師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人?你這點修為,居然能一次性格殺千余人,還將修為高出你無數倍的我教幾名弟子格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說,你到底用的什么方法?”
女子驚疑中,再次狠狠地喝問道。
捱了三鞭,蒙揚覺得渾身筋骨疼痛yù裂,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傷害,那種鞭打之后產生的刺痛竟不亞于千世情花發作。
他勉強打起精神答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對在下出手?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啪啪啪!
回應蒙揚的是接連不斷的抽打,如此頻密的鞭打讓蒙揚痛得死去活來,但是他始終控制著不讓自己哼出半聲。他很清楚,或許陳天師就在暗中看著,他越是表現得與眾不同,陳天師對他的興趣就會越濃厚。雖然被妹妹不斷鞭打,這讓蒙揚心里的難受難以言喻,但是他卻有種莫名的欣喜,畢竟妹妹還活著,這比什么都強。
抽打吧,就當是對我沒能照顧好你的懲罰!蒙揚心中默默地念叨著,當下再不肯吭聲,任隨雨點般的鞭子落在他的身體之上。
至始至終,困神符化成的網都將蒙揚的身體控制在原地,使得他始終處于背心朝上的姿勢,轉眼間,蒙揚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被抽打了多少鞭,當劇烈的疼痛插o水一般將他完全包圍,他終于失去了意識。
其實,蒙揚被鞭打的地點,正是在天師殿前的廣場之上。
除卻值守獻祭神像以及巡邏的門人,天師教其他所有的門人此刻都集中在這個廣場之上,個個面如土色,看著被圣女抽打得血肉模糊的蒙揚。
他們沒人不知道圣女手中鞭子的厲害,因為每個想要入門的修士,都得接受天師教的考核,考核的其中一項就是接受神鞭鞭打。
能受得住三鞭神魂不潰散,身體不崩碎,引符燈不離體者,即算是通過了天師教的入門考核。
當然,迄今為止,還沒有誰能受得住神鞭十鞭鞭打。歷來,門中弟子要是犯錯,輕則就會在神殿前領受鞭打,重則會直接被天師出手剝奪引符燈,抽出神魂放于九幽之火上灼燒,倍受煎熬而死。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超出了所有天師教門人的認知,也令圣女頗感意外。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為何她竟壓抑不住心中一道無名的怒火,恨不得將眼前這人用神鞭直接抽打致死。
她更不知道,她這一口氣到底抽打了多少鞭,只是地上這人明明已經暈厥過去,但是神魂并沒潰散,身體也沒有支離破碎,更離奇的是那盞脆弱不堪的陰級引符燈始終沒有離體而出!
這怎么可能?這人到底是什么來歷?
圣女驚怒交加,驀地她嬌軀一震,竟聽到天師的傳音:“圣女,速將此人帶入殿中!”
天師這是要親自接見此人?圣女念動法訣,禁錮著蒙揚身體的困神符氤氳起陣陣金光,轉瞬間依舊變成一張神符的形狀飛入圣女的手中,血紅的神鞭卷起蒙揚的身體,圣女走到殿前,引符燈倏地在她頭頂出現,旋即發出一道金光將她和蒙揚的身體彌漫,轉瞬間便盡皆消失不見。
廣場上的門人們一個個面上露出各種表情,顯然即便是他們,也極難獲得天師的召見。能開啟天師殿傳送陣的,教中也只有圣女一人而已。
甚至現在許多門人,害怕圣女的程度還要高于他們對天師的畏懼,畢竟天師鮮有親自出手懲戒和訓練門人,這些事情平rì里都是圣女代替天師在做,教中有誰不知,見圣女猶如見天師本人?
圣女加入天師教不過年余,但是修為卻如同破竹一般不斷激增,到現在已經成為讓所有門人仰視的存在。他們甚至還在私底下,暗中將圣女和天師進行比較,不知道兩者孰強孰弱,只是他們誰也不敢將這種念頭表露出來而已。
圣女很快獨自出來,一張厚厚的面巾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一雙充滿無上威嚴的森冷眼眸,但是誰都知道,那張面巾后面是一張令人無法多看一眼的丑陋不堪的臉,只是誰也不敢拿這個當笑話,否則連神鞭懲戒都會直接越過,徑自會被抽掉魂靈,接受就九幽之火之刑。
“所有人聽著,現在按術、符、丹分組,每組三百六十人,都給我去操練起來!地點歷練之谷!”
圣女驀地厲喝道,頓時,上千天師教門人紛紛行動起來,并且很快組成了三只不同的隊伍,去到廣場一處神像之前,不斷有血光閃動著,紛紛消失不見。
神像所在之處,就是天師教門人的傳送陣。
圣女埋頭不語,似乎在思索著什么,隨即朝也走到神像前,利用傳送陣消失不見。
蒙揚在一陣幽冷氣息中幽幽醒轉過來,他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掙扎著坐起身來,立即就看到面前一個老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盤坐在一尊高大的神像之前,正把玩著一顆儲物戒指,蒙揚倏地一驚,那顆戒指正是他專門用于在中天儲物所用,幸好其余的儲物戒指以及物品都被他轉移到了識海空間之中。
這顆儲物戒指中,有一些金幣、丹藥,以及他自己煉制的符,當然還有他獵取的魔晶和收集到的異獸血液等材料。就在他的驚駭之中,那黑衣老人似乎無視他儲物戒指的防御禁制一般,已經從中拿出來一件金色的東西,看到那件東西,蒙揚的心再次一沉。
神符!
陳夢符傳授給他的神符。原本這張神符是被陳夢符打入在他的引符燈中,那天被陳夢晶施展手段從燈中取出,還幫他拿掉了那道陳夢丹加諸在上面的神識意念。
糟糕,蒙揚面色微變,以他方才獲得的那些訊息,不難想象,陳天師定會認為他跟陳夢符有著說不清楚的關系。
那老人只是反復看了幾眼那張神符,隨即將其依舊丟入儲物戒指中,啪地一聲,將戒指丟到蒙揚的面前,沉聲問道:“年輕人,你很不簡單啊!”
蒙揚顫抖著手,將戒指拾起來重新戴在手上,勉強坐直身子,眼光也不閃避地直視著黑衣老人,不卑不亢地應道:“在下陳非,見過天師!”
陳天師面露奇色,卻驀地捻須笑道:“哈哈,果真不錯,肉身強韌,神魂穩固,靈識開化,都乃上上之選,難怪你也能入得他們幾個的法眼!能一眼就看破本天師身份者,在中天可不多,為何我以前竟沒有注意到你,你到底是什么化形而成,竟讓我看不破,奇怪奇怪!”
直面天玄最后一個強敵,居然是在這樣一種情形之下,蒙揚一時間反倒有些恍惚。他見陳天師并沒有暴怒的征兆,便順口應道:“在下也是新近化形,卻不知天師將在下拘拿到此,所為何事?”
陳天師面上的驚疑之色越發濃厚,沉聲問道:“你獲得引符燈已有多久?”
蒙揚淡然答道:“月余而已。”
陳天師倏地長身而起,面上的驚訝和喜悅竟再也壓抑不住一般,雙手一陣幻動,無數道精純卻柔和的清涼氣息瞬間落到蒙揚的身體之上,數個呼吸之后,神鞭給蒙揚身體制造的傷害已經痊愈。氣息入體的那一瞬,蒙揚分明感到掌心的飛鉗差點不受控制地顫動了一下,立即醒覺,陳天師剛才竟是使用的信仰之力為他療傷!
陳天師傲然道:“陳非,你這張神符從何而來?可是你進入萬符樓后,陳夢符賜予你的?”
蒙揚索性點點頭。
“本命神符原本應該在你的引符燈中,陳夢符也應該在你引符燈中留下神識印記,現在你引符燈中印記消除,神符反倒出現在你的儲物戒指之中,看來定然是有人出手幫你,若是我猜得沒錯,那人必是陳夢晶無疑,是也不是?”
蒙揚再次點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讓陳天師頗為得意。
“哼,月余就能淬煉完成四條經脈,習成制符術,可見你靈識之強大,豈是他們幾個廢物駕馭調教得了的?陳非,現在擺在你面前有一個天大的機會,你想好再答復于我。我來問你,你可曾開始習練神符之道?可是無法入門?”
蒙揚震驚得一下子站起身來,顫聲道:“你你如何知道?”一副如見鬼魅的表情。
“哼,告訴你也無妨。神符之道非制符師不能習練,但是必需得身具大神通之人導引才能入門。即便你資質不凡,要想入門,僅憑你獨自揣摩,百年也難以有所進步,你可想學到真正的神符之道?”
蒙揚目中閃過幾絲惶然和疑惑,不置可否。
陳天師干咳一聲道:“你無需擔心陳夢符抑或是陳夢晶,只要你答應入我天師教,我自會保護于你。也可以讓你修為精進,習得真正的神符之道,甚至是陳夢晶擅自傳你的空間大挪移術!”
蒙揚身軀劇顫,似乎承受不住這樣的沖擊,一屁股坐倒在地。
“陳夢晶定然逼你發下心魔之誓,你無需擔心,我自會替你化解。”陳天師循循善誘道,似乎一眼就能看出蒙揚在擔心什么。
蒙揚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顫聲問道:“前輩,你你要我做什么?”
陳天師嘆息道:“唉,要是多幾個你這樣的人,老夫怕是早就”話頭一下子頓住,隨即語音轉為森冷,“你說說看,如果我解除你的這些后顧之憂,你可愿意為我效命?”
蒙揚面露難色道:“怕只怕在下資質愚鈍,不能完成前輩交待的事情!”
陳天師似乎已經極為不耐,抬手一招,蒙揚靈臺穴中的引符燈便被他生生攝到面前,接連四道金光閃過之后,蒙揚定睛一看,引符燈竟然已經升級到了悲級,憑空連升四級!
緊跟著,陳天師一揮手,引符燈再次沒入蒙揚的靈臺,頓時,蒙揚感到他和引符燈之間的聯系增強了無數倍,甚至他可以無比清晰地感應到此處空間中精純無比的血煞之氣,更能感應到間雜在其間的少許信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