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戲好像演過了。”
除夕夜，晚上十一點五十多。
按以前的習俗，現在應該準備出去放鞭炮了，但現在城市里都不許放鞭炮，少了很多年味兒。
宋燕和方國慶此時已經有點打瞌睡了，演了一晚上戲的熊三溝低聲對方勝男道。
“沒有吧？我覺得我們演的很好啊！”
方勝男歪著頭想了想，疑惑地道。
“你爸媽剛才盯著我們看了好幾次，明顯是有點懷疑了。”
熊三溝低聲道。
他干了這么久的狗仔，眼觀六路，察言觀色已經是習慣了。
“啊？”
方勝男則是大大咧咧的，剛才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春晚高興的很，根本就沒注意到其他的。
“那怎么辦？”
方勝男瞅瞅坐在一旁的父母，趕緊對熊三溝問道。
“你之前怎么跟你爸媽說的？”
熊三溝想了想，問道。
“什么怎么說的，就說你是我男朋友啊？”
方勝男不解。
“你爸媽沒問你我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嗎？”
熊三溝對這粗線條的家伙也是有點無語了。
“哦，這個呀，我媽問了的，我就說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啊，不然怎么可能帶回來過年？”
方勝男根本不在意，一邊嗑瓜子一邊道。
“那今晚我們倆就只能睡一起了。”
熊三溝無奈地道：“不然你爸媽肯定會看穿我們是假裝的。”
方勝男上下看看熊三溝。
“勝男姐，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為了幫你。”
熊三溝連忙解釋道。
“噗！”
方勝男嗤笑一聲，不屑地道：
“就你那樣，真想做什么，還不定誰上誰下呢？”
熊三溝有點無語了，他雖然閱人無數，但還真沒見過像方勝男這樣的女人。
“哈哈，跟你開玩笑呢，放心吧，既然找你幫忙，我肯定是信任你的撒，給，張嘴，啊！”
方勝男嘿嘿笑起來，順手剝了個開心果，遞到了熊三溝的嘴邊。
熊三溝無奈，只得張嘴，方勝男直接把開心果扔到他嘴里，轉頭一看時間。
“哦喲，馬上十二點了，可惜放不到火炮兒。”
燈城土話一般把“鞭炮”叫做“火炮兒”。
“咋子放不到？走！”
熊三溝直接拉著方勝男起來，把放在門口的一盤一萬響的鞭炮放進黑色塑料袋里，兩人便出了門。
這盤鞭炮還是白天兩人從鄰近省會的機場坐長途車趕回燈城時，熊三溝在路過的偏僻郊區買的。
當時方勝男還不以為然，因為現在城里根本不許放鞭炮。
沒想到現在這家伙好像還真要出去放。
“喂喂，你想遭逮啊？”
方勝男拽著他。
“我從小在農村，每年春節都要放鞭炮，那才叫過年你想不想放嘛？”
熊三溝轉頭問她，“想放就跟我走。”
方勝男嘴一抿，胸一挺，“走！”
“男男，小熊，你們要去哪兒？”
這時打瞌睡的宋燕被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她看到兩人要出去，連忙問道。
“媽，我們出去放火炮兒！”
方勝男說了一句，便拉著熊三溝跑了。
“喂，死丫頭，現在到處都不準放鞭炮，要罰款的，喂，喂！”
宋燕喊了一句，兩人已經跑的沒影了，她氣不打一處來，轉頭啪的一下把還在打瞌睡的方慶國拍醒。
“睡睡睡，過年都還在睡，平時你出去打牌精神好得很噠？！”
方慶國揉著肩膀：“？”
熊三溝拉著方勝男一路跑出小區，來到外面的馬路上。
“喂，快十二點了哦，在哪兒放哦？”
方勝男問道。
此時，電視里春晚主持人已經在開始倒數了。
“十、九、八”
“就在這兒放，放完了我們就跑，沒人知道是誰放的。”
熊三溝對方勝男保證道：“不用擔心，絕對沒問”
他話還沒說完，方勝男已經興致勃勃地把鞭炮擺到地上，然后抬頭對呆愣的熊三溝道：
“火機。”
“哦，哦。”
熊三溝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遞給她，隨即問道：“你點？”
“那當然！小時候放雷炮都是我點，方小樂每次都被我嚇哭呢！”
方勝男切了一聲，接過火機直接就把鞭炮的引線點燃了。
“我靠，小心，這引線太短了。”
熊三溝趕緊把方勝男拉起來，兩人往后退了好幾步。
“六、五、四”
煙城，林家。
林端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專注地看著電視屏幕。
旁邊的沙發上，林瑤把頭輕輕靠在方小樂的肩膀上，兩只小手拉著他的手掌。
“老公，我想許個愿。”
“傻瓜，這是春節，又不是過生日，不用許愿的。”
“可我就是想許個愿呀。”
方小樂側頭親了下林瑤的額頭，溫和笑道：“好，那你想許什么愿？”
“我”林瑤身子輕輕扭動，瞄了瞄自己的父親，確定他沒往這邊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你再親我一下，我才告訴你。”
方小樂也瞄了眼準岳父，這才低頭，林瑤閉上眼睛，兩人的嘴唇緊緊挨在了一起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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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扭的咳嗽聲一下讓兩人分開，林端正依然專注地看著電視，只是表情有點不太自然。
林瑤臉頰通紅，吐了下舌頭，躲在方小樂的背后，不敢看自己的父親。
“三、二、一，新年快樂！”
電視屏幕中一片歡騰。
“老公，新年快樂。”
林瑤挨著方小樂，輕聲說道。
然后又探出個腦袋，對林端正道：“爸爸，新年快樂。”
方小樂也轉頭對林端正道：“叔叔，新年快樂。”
“嗯嗯。”
林端正嚴肅地點點頭，終究還是沒繃住，臉上現出一絲笑容。
“老婆，你許愿了嗎？”
方小樂低聲問道。
“許了呀。”林瑤把手放進他的衣兜里，和他的手緊緊相握。
“許的什么？”方小樂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孩，忍不住抬手摟住了她的腰。
“不告訴你。”林瑤輕輕笑著。
“難道是要我再親你一下？”方小樂壞笑著低頭。
“我去睡了。”
林教授終于忍不住了，站起來走向臥室，進去之前，轉身對方小樂叮囑道：
“明天你還要開車去蘇周的，別太晚。”
說完便進了臥室。
“爸，不是，我們沒有”
林瑤這下連脖頸都紅了，正要解釋，林端正已經砰地關上了臥室門。
方小樂看著她，笑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哎呀”林瑤把頭埋進他的懷里，羞不可遏地道：
“我許的愿是，我們要生生兩個孩子，一個女孩，我喜歡女孩，再生個兒子，這樣婆婆將來也不會怪我沒給方家傳宗接代”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燈城，深夜的空曠馬路上。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和略微刺鼻的白色硝煙中，方勝男和熊三溝站在不遠處。
“哈哈哈，好久沒爆火炮兒了，安逸！”
方勝男興奮地拍手歡呼。
熊三溝默默地站在一旁，看向東南邊，那是煙城的方向。
“祝你新年快樂。”
“你說啥子？”方勝男轉頭看向他。
“沒什么”熊三溝頓了頓，對她大聲說道：
“我說，祝你新年快樂！”
“哦，謝了哦！”
鞭炮聲中，方勝男也大聲喊道：
“小溝溝，你也新年快樂，祝你早點找到真的女朋友，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