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月人長得極美,天使般的面容配上魔鬼身材,一舉一動無不魅惑,一笑一嗔勾魂奪魄,絕對是天生之尤物,這一點,不管你是喜歡她也好,討厭她也罷,無人能否認得了,此際,但見賀蘭敏月素手輕揚,蘭花指捏著小湯匙在大海碗上輕輕一舀,兜起塊水嫩的豆腐,青春無敵的臉上溢滿了甜美的微笑,一雙美目亮若晨星,波光流轉隱隱可見,好一副美人進食圖,殺傷力之大,瞬間便令堂中眾人幾近石化,縱使是滿懷心思的李顯也不由地為之心弦一顫,險險些就此迷失在那如花的笑靨之中。
呼……,好一個尤物,厲害!李顯畢竟是意志堅定之人,只一失神,很快便恢復了過來,暗自吐了口大氣,眼珠子飛快地一轉,已將堂中諸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卻見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癡迷之狀,男女老少概莫能外,即便是武后,似乎也不例外,只不過李顯卻敏銳地發現武后嘴角邊掛著的微笑隱隱透著絲絲的寒意,心不由地便猛然抽緊了起來。
“娘,您先嘗嘗。”
賀蘭敏月手輕輕一抬,已將湯匙湊到了唇邊,紅唇輕啟,吐氣如蘭地吹拂了幾下,就在眾人都以為她將率先品嘗美味之際,卻見賀蘭敏月小手一移,已將湯匙遞到了韓國夫人的嘴邊,撒嬌一般地輕喚了一聲。
“娘不急,月兒自用罷。”
韓國夫人本正笑盈盈地注視著愛女的一舉一動,卻沒想到賀蘭敏月會將美食先送到自個兒的嘴邊,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地便笑開了懷,憐愛無比地開口推辭道。
“娘,此乃孩兒之孝心,您就用了罷。”
賀蘭敏月輕扭了下細柳般的腰身,嬌滴滴地撒著嬌,那等小女兒的動作與神態一出,堂中諸人的神智皆不由自主地便是一個恍惚,情不自禁地便有種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沖動打心底里涌將起來。
“好,好,好,娘用了便是。”
韓國夫人卻不過賀蘭敏月的執拗,只能是笑呵呵地應了一聲,啟唇一含,連著湯匙一并吞進了口中。
“姐,小弟也要。”
眾人尚未從賀蘭敏月的嬌情中回過神來,卻見坐在賀蘭敏月下手的賀蘭敏之已賊兮兮地伸長了脖子,學著賀蘭敏月的撒嬌口吻,怪聲怪氣地冒出了一句。
“去,沒你的份!”
賀蘭敏月白了賀蘭敏之一眼,假嗔了一句,作勢將手護在了大海碗之上,那等故意裝將出來的緊張感登時便惹得滿堂爆笑不已,一時間原本平淡無比的夜宴氣氛瞬間便到了個高潮。
時機已到,該出手了!李顯雖隨眾而笑,可心思卻動得飛快,此時見韓國夫人已將豆腐咽下,而賀蘭敏月因著其弟的打岔,尚未來得及享用那碗可疑至極的豆腐,此際出手攔截,顯然最有可能達成李顯事先的最佳設想——韓國夫人死,而賀蘭敏月生!
“顯兒,到娘這來。”
李顯剛想著要出手阻擾賀蘭敏月一把,卻不料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聽高坐在上首的武后突然笑著對其招手招呼了一聲,聲音倒是平和,可內里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完毬了,該死!李顯一聽武后在此時傳喚,便知曉自個兒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在李顯看來,武后此舉雖不見得是看穿了自個兒的圖謀,可內里卻顯然帶著極濃的防范意識,心頭頓時猛地一沉,一股子苦澀的無力感不由地便在心中肆意地彌漫了開去,盡管百般不愿,可李顯卻不敢也不能當場違背武后的旨意,只能是強裝出一副欣然的樣子,飛快地站了起來,疾步走到主席前,一躬身,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道:“母后,孩兒在此,請母后訓示。”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大冷的天都能熱出一身汗來,待會一吹風,還不得病了,來,到娘身邊來,讓娘給你擦擦。”武后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塊白絹子,一臉慈愛狀地對著李顯招了招手,笑瞇瞇地說道。
熱?是給您老嚇的好不?暈,沒戲了!既然武后要秀慈愛,李顯也沒轍,哪怕再不情愿,也沒有反對的理由,簡直就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還不得不配合著武后的戲碼,裝出一臉的羞澀,一派不好意思狀地走到了武后的身邊,任由武后拿著白絹子在自個兒臉上抹來抹去,一肚子氣沒處發,又怎個郁悶了得。
“哼!”
這一頭武后在秀母愛,那一邊賀蘭敏月可就不樂意了,認定武后這是故意演給她看的,其意思不過是欺負她賀蘭敏月沒子息罷了,這一不開心之下,賀蘭敏月俏麗的臉蛋上立馬布滿了陰霾,輕吭了一聲,將怒氣全都發泄在了那盤子豆腐上,但見其手一沉,手中的湯匙往海碗里狠命一攪,舀起老大的一塊水豆腐,氣鼓鼓地便往櫻桃小口里送,一邊咀嚼著,一邊故意含含糊糊地發出“嘖嘖”的聲響。
“好了,趕緊將外套披上,莫著了涼,去罷。”
武后何許人也,哪會被賀蘭敏月的置氣所動,壓根兒就連看都不看賀蘭敏月一眼,慈愛地摸了摸李顯的頭,低聲叮囑了幾句,便將李顯就這么又打發了回去。
好了?葛屁了吧,暈,您老這一手連捎帶打還真是玩得漂亮!這一見已來不及阻止賀蘭敏月享用那份神秘的豆腐,李顯滿心眼里不是滋味,然則事已至此,再多的抱怨也是枉然,李顯也就只能指望著待會兒能不能混水摸回魚了,至于留下賀蘭敏月與武后爭寵的計劃么,顯然已是徹底破了產,無奈之余李顯也只能躬身應了諾,規規矩矩地退回到了原位。
“七弟好福氣,這滿天下能讓母后如此記掛的,也就只有七弟你了。”李顯方才落了座,坐在其身邊李賢突地莞爾一笑,調侃了李顯一句道。
福氣個屁,你個笨蛋小子,真沒眼力價,虧得咱還事先就給你透了底,事到臨頭卻拉稀擺帶了,大事不去辦,居然吃起了干醋來了,蠢材!李顯一聽李賢話里帶著酸味,登時便來了氣,在肚子里狠狠地鄙夷了李賢一把,可臉上卻依舊是憨厚地笑著,也不出言解釋,只是靜靜地將目光投向了斜對面。
李賢見李顯居然沒回應自己的話,臉色不由地便是一僵,待要變臉,卻突地聯想起樂昨日李顯的猜測,心頭猛地便是一跳,眼神立馬便有些子陰暗了下來,可也不敢在此時多說些甚子,只能是掩飾地端起幾子上的酒樽,大飲了一口,借以掩蓋心中的忐忑與不安。
“呀,三舅這豆腐做得實是鮮美,妾身露丑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豆腐真做得好的緣故,還是賀蘭敏月拿這碗豆腐當成武后來消滅的緣由,總之,前后不過片刻功夫,一大海碗的豆腐全都進了賀蘭敏月的肚子,末了,這小丫頭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伸出粉嫩的舌尖,輕舔著艷麗的紅唇,那副舒散的媚態一出,滿堂艷色無邊,可憐武惟良雖是長輩,卻也被這狐媚丫頭弄得個口干舌燥,滿臉子紅暈地不知說啥才是了的。
“呵呵,夫人覺得好便成,灶上還有,下官這就讓人再送些來,回頭下官便將方子附上,夫人若是想用,大可照著方子做去即可。”武惟良暈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了神來,干笑了兩聲,討好地獻媚了一番。
“哎,那就多謝三舅了,陛下,妾身可以收下三舅這份禮么?”賀蘭敏月擺出了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雙大眼睛吧眨個不停地看向了正樂呵著的高宗。
“嗯,既是愛卿喜歡,那就收下,何時想用就叫御膳房照著做,朕準了!”
高宗實是喜歡賀蘭敏月的青春靚麗,早被其魅惑得耳根子軟了,此時聽得賀蘭敏月出言求懇,哪有不應的理兒。
“呀,臣妾多謝陛下了。”賀蘭敏月其實在意的不是那份所謂的神秘方子,而是要在眾人面前顯擺一下高宗的寵愛,此際聽得高宗如此說法,自是得意非凡,這便款款地起了身,故意一挺胸膛,斜眼瞥了武后一眼,這才裊裊地行到了堂中,對著高宗盈盈一福,嗲聲嗲氣地謝著恩。
“愛卿不必如此,快快請起罷。”
面對著美人兒嬌柔的謝恩聲,高宗的骨頭都酥了,身子往前一探,伸長了手,虛虛一抬,笑嘻嘻地說了一句道。
“臣妾多謝陛下隆恩。”
賀蘭敏月見高宗如此配合,自覺已壓過了武后一頭,小心眼里滿是得意之情,這便深深地一福,款款地將要起身,可動作才剛做到一半,妙曼的身子突然一顫,緊接著又是一僵,竟自無力地軟倒向地面,粉嫩的紅顏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櫻桃小口一張,一股子污血狂噴而出,濺落在胸前,將一身白狐裘袍染得斑斑點點地刺目無比,那等凄慘之狀令人觸目驚心不已。
呆住了,所有人全都呆住了,眼瞅著賀蘭敏月就這么緩緩地軟倒于地,滿堂之人都無法反應過來,一個個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竟無人發出一絲的聲響,滿大堂里一片詭異的死寂……